第16章
張晗作為辰星公司第二大股東，卻因着公司小，并沒有自己的辦公室，一般他去公司，都是在裴靖寧那邊待着。
上次答應裴靖寧有空就去公司坐坐，這麽些天過去，他竟一次都未曾去過，這天剛下過雨，天氣還算涼快，張晗思忖一下，決定去公司一趟。
這陣子裴靖寧明顯是在躲他，雖然兩人之間聯系一直沒斷，但都是公事公辦的态度，私下交流跟以前比起來，簡直連個零頭都沒有，還都是以發微訊的方式，連個電話都不肯打。搞得張晗為了配合他，也是微訊來微訊去，就怕他受刺激，連微訊都不發，直接交給其他人處理跟他相關的事務。
就張晗這些日子的了解，裴靖寧不是這樣的人，顯然是自己易感期那回的遭遇吓着他了。
張晗撐着下巴，那次裴靖寧幾乎是落荒而逃，就他驕傲的性子，又常以哥哥自居，在弟弟面前這般，确實有點丢臉，抹不開面子倒也不難理解。
張晗不清楚的是，這只是其中一個緣由。真正讓裴靖寧暫時不想見到他的最大原因是，兩人信息素不再互相排斥，裴靖寧還覺得他的信息素非常好聞。這要是時常近距離不設防接觸，誰知道會發生點什麽？
要知道，兩人可都是Alpha！
裴靖寧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長到這麽大，也沒有任何心儀之人，不管是Omega還是Beta，暫時沒人能引起他的興趣。
但張晗跟他不同，張晗從小就對柳希很好。
盡管ABO這個第二性別并不會在一出生就顯現出來，需要進入青春期才真正分化，但有些症狀卻是避免不了。通常Omega身形會纖細一些，體能普遍不行，這一點用來判斷男性Omega尤其好使，只要符合這種狀況，十個裏面不說九個都是Omega，七八個總是有的。
張晗早就認定，即便柳希不是Omega，也會是Beta，絕無可能成為Alpha。小時候還好，對這些事并無概念，也就是當兄弟般護着，等他明白這些，就不時會憧憬兩人一起生活，孩子繞膝的場景。
裴靖寧作為張晗的好兄弟，自是沒少聽他說起這些。
若擱以前還好，兩人都是Alpha，信息素本能相斥，再親近都不可能發生什麽。能克服這些在一起的Alpha，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幾對，這樣的人意志力實在是強到沒邊，要克服信息素本能排斥，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真走到一起，旁人也不會反對，這得感情深到何等地步，才會如此？
現在嗎，裴靖寧都不敢保證了。
他跟張晗柳希一塊長大，但關系最好的人是張晗，而不是從小就弱唧唧的柳希。要不是礙于張晗的情面，恐怕他跟柳希的關系會非常一般。這種情況，直到柳希分化出第二性別後，才有了改善。因着Alpha的本能，他對柳希多了些許照顧，但也僅此而已，再多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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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Alpha碰到随便一個Omega，本能就逼着他掏心掏肺對他們好，那這個世界就不是Alpha站在頂端，而是換成Omega。
顯然，Alpha這個本能還沒強大至此。
裴靖寧愁得是，他跟張晗關系太親近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相處，面對信息素的誘惑，他真不敢說自己意志力強大到完全能無視這些。
尤其是最近，裴靖寧覺得還是少跟張晗接觸為妙。上次那種信息素互相交融的感覺，真把他吓得不輕，幾天過去，他都還忘不了那種心砰然跳動的奇妙滋味。這樣下去怎麽行？張晗那麽想要一個家，這種事情連苗頭都不能有。
張晗可不知道裴靖寧這麽為他着想，還因為原主喜歡孩子而刻意遠離。他上輩子不找伴，只是因為怕愛人受世俗打擊，跟個過街老鼠似的，連工作都有可能被攪黃，這才沒有動心思，可不是因為孩子。
上次去公司，裴靖寧請他吃了一頓，易感期那會還給他買了一大袋物品，給錢就有點太過生疏，張晗決定回請一餐。
雖然裴靖寧在公事上秉着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則，私下裏可不這樣。他大張晗兩歲，從小到大可沒少照顧張晗，直到張晗能寫稿賺錢後，這種貼補才少了些，那也不曾就此放手不管。
張晗打開冰箱，看了一下庫存，見沒什麽可做，當即出門去了一趟菜市場。這個點已經過了早市最熱鬧的時候，菜市場裏人不多，正好合了張晗的意。他可不想再次感受早晚兩市人擠人的場面，每每想起這些，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張晗挑了塊五花肉，再稱了斤排骨，買了幾樣耐放的菜蔬，便回了家。
裴靖寧此刻有些犯愁，張晗确定他上午在公司後，告知他一會他就帶着午飯過來。
這真是不想來什麽便來什麽。裴靖寧可不覺得張晗會不明白他在有意減少兩人接觸，既然張晗說了要過來，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晚會被逮住。
再說，裴靖寧本人也不是遇事就逃避的性子，這次只是太過突然，他得仔細考慮怎麽跟張晗相處，這才避着人。為此，他想得頭都痛了，近了不行，遠了更不可取，這個度想把握好，實在是難，唯有一點能确認的是，再像以前那樣勾肩搭背睡一張床，鐵定不行，這可真會出事情。
換做是陌生人，裴靖寧這點定力肯定有，偏偏是當作親弟弟照顧的張晗，兩人相處太過自然而然，時時拉開距離反倒要想一想才能做到。這就有點傷腦筋了，溫水煮青蛙的厲害之處就在于此，等到意識到時恐怕早就為時已晚。
裴靖寧神思清明，為避免不知不覺便陷入其中，自是要預先防着點。更何況，他可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成為承受一方的那天，光想象在人身下輾轉承歡那一幕，尤其那人還是張晗，他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這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他簡直不敢想。
張晗沒有車，雖然今天氣溫不高，公司也離住處近，他還是選擇乘公交。怎麽說也是炎炎夏日，氣溫不高那也是相對前些日子而言，再低又能低到哪去？
辰星是小公司，員工本就不多，在公司內坐班的就更少了。張晗一路走來，除了前臺之外，竟沒碰到任何一個人。他不但沒有感覺到不快，反而還帶着絲愉悅之情。辰星是經紀公司，公司內人少，意味着大家都有事做，要是藝人都窩在公司裏，他反倒要擔心了。
“篤篤。”
“進來。”
張晗熟門熟路來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将手中的飯盒跟保溫杯随手擱在裴靖寧桌上：“中午有應酬嗎？”
“沒有。”裴靖寧雖然有些不自在，卻沒有随意拿話搪塞，“不過下午有事，過午就得走。”
“幾點出發？”
“十一點半。”
張晗：“……”
以前裴靖寧話不少，現在卻成了不撥不動的算盤珠子，張晗頓覺心累。他得趕緊找話題，要不然可就真成相顧無言了，那場面光想就令人尴尬。
張晗思索着怎麽才能讓裴靖寧恢複正常。以前兩人相處極其自然，讓張晗覺得很舒服，要是因此就疏遠，實在是太過可惜。
突然間轉換世界，就算張晗在地球上無牽無挂，也不是心思重之人，那也感覺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仿若天地間就只剩他一人，那種孤寂的滋味，沒有親自嘗試，恐怕誰也體會不到。
裴靖寧是第一個主動向張晗伸出橄榄枝的人，即便他只是基于原主才這麽做，但不可否認，張晗本身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若非脾性相投，兩人早晚要分道揚镳。
不得不說這也是緣分，要不是裴靖寧屢次關照他，恐怕張晗第一時間要遠離的便是裴靖寧。
雖然地星科技只比地球高一點，并沒有能力制造檢測靈魂的儀器，但和太過熟稔的兄弟在一起，那也顧忌頗多，盡管裴靖寧不會疑心這點，卻也是麻煩事一樁。
理智考慮，遠離原主的生活圈子，才是最為正确的做法。裴靖寧的舉動，卻讓張晗在還來不及思索這一切的時候，就被動做出了選擇，之後便再難興起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的念頭。
僅憑這點，張晗就不想看到裴靖寧這般。心念電轉間，他很快便想清楚，一切照常是眼下最合适的應對方法，那天的事就當從沒發生過，什麽都不提，等時間一長，兩人回到從前那種好哥們相處的狀況，想來不會太難。
“這些是我剛做的，現在還熱乎，你要不要先嘗嘗味道？”張晗眼珠子一轉，便起了話頭，不待人同意，當即揭開盒蓋。
霎那間，整個辦公室都被濃郁的肉香充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