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張晗告別後，錦塵跟緋色沒有逗留，直奔停車場而去。
進了車，系好安全帶，錦塵雙手擱在方向盤上，側頭對坐在副駕駛座上，還有些愣神的緋色說道：“你要是不能接受，可以不參與進此事，到時候一切都将跟你無關。”
緋色神色複雜地望着主編，這可真是一場豪賭，事關好幾個人的前程，連網站都牽涉其中。換做她，恐怕想都不敢想。只是此事既然已經由主編牽了頭，她要是連參與的勇氣都沒有，可真是枉為年輕人了。她比主編要小好幾歲，此時不搏一把，以後只怕更不敢。
想清楚後，緋色恢複正常，不再老是走神：“不用，這事算我一個。不過主編，你真能說服公司實行這個方案？”
“哈哈，不試過怎麽知道？”錦塵并不憂心這個，最多也就是錯過這次機會，将這個提案擱在角落吃灰塵罷了，對他幾乎造不成任何影響。
這次，連張晗都感覺到了壓力，原文拿到這邊應該符合錦塵的預期，可現在執筆的是他，就算他對自己再自信，也說不出寫得一定比原文出色的話。
裴靖寧顯然也看出了這點，不經張晗同意，直接拉着他就去了網球場。
大熱天打球，可想而知。出了一身汗，張晗卻一點也不嫌棄，只感覺到暢快淋漓、渾身通泰，似乎心中那些憂愁都随汗水流走。
“現在感覺怎麽樣？”裴靖寧大馬金刀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用毛巾擦着身上臉上的汗水，拿過冰涼的飲料仰頭就是一陣猛罐。
“如你所願，我現在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沒了。”張晗攤着四肢，全身放松。身體的疲累比什麽良藥都好，之前那點壓力現在都煙消雲散。決定是他自己下的，無論前面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得受着，想太多對他沒有任何助益。
“就該這樣，我們都還年輕，不要像老人家那樣愁這愁那的，勇敢地向前跑吧，要是實在感覺壓力太大，現在事情還有回旋餘地，那邊要想落實此事，一時半會怕是不能成行，你還有很多時間來後悔。”
“已經敲定的事，我就不會後悔，哪怕最終證明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不去嘗試，就永遠不會知道結果，最多跌倒了再爬起來便是。”張晗其實挺看得開，這次感覺到有壓力，那也是此事涉及到的不止他一人。不說他的主編責編，光眼前這位，其實也會受到影響。
辰星跟張晗簽有版權合約，他要是出了岔子，裴靖寧先前付出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反過來還得貼錢給張晗。即便裴靖寧不說，張晗也清楚，他不會真眼睜睜地看着他流落街頭。
運動會影響信息素的分泌，汗酸味很難聞，但裏面夾雜着的一絲絲信息素卻讓兩人不由自主想向對方靠近。張晗跟裴靖寧對此都很警醒，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不動聲色拉開一點距離，直到再聞不到對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這才不顧形象開始暢談。
等汗水收得差不多，兩人各自進了洗澡間，沐浴過後，那叫一個舒暢，就跟從身上搓掉幾斤污垢一般。
張晗沒車，裴靖寧直接把他送到樓下，走之前說道：“下星期一我要出差，至少要個三五天，公司裏你照應着點，最好去我辦公室坐鎮，我會交代他們，要是沒有什麽處理不了的急事，就不要進辦公室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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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幹什麽？”張晗想也沒想，直接問出了口。稍後，他才意識到，他管得似乎太寬了點，不過轉念一想，兩人是好兄弟，又合夥開公司，雖然他只是注了點資，并沒有擔任管理公司的實職，有着這兩條，他這麽問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不但沒有出格，反而顯出關心來。
“柳希走後，原本給他的資源就空了出來，這次我托關系好不容易弄到一個女二的名額，不去盯着點怎麽放心？”裴靖寧本來不打算提起柳希，省得在張晗傷口上撒鹽，可這個坎總得邁過去，索性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出來。
“女二？什麽劇？”張晗直接略過柳希，倒是有些好奇。他對娛樂圈也并非全無了解，之前幾次去公司可不是白去的，他大致了解過辰星公司的動态，旗下藝人能拿到男三女三都非常難得，更別說男二女二。
“袁導拍的電視劇《硝煙下的家園》。袁導此人你也認識，是高我們十幾界的師兄，他來我們學校講過課，那時我都還沒畢業。校友嗎，拉關系自然是要容易一些。”裴靖寧沒說的是，為了拿到這個角色，他可是欠了不少人情，雖然袁導是看在李菲形象符合女二的設定，演技也還湊合，才給了個順水人情。可那也是人情不是？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袁導就該把這個角色給他。
“《硝煙下的家園》？我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個劇名，這劇很有名？”張晗微側頭沉思，他對這個劇名有印象，但又印象不深，應該是在網上随意瞄到過一眼。
“這是小說改編的同名劇，你看到的可能是小說名或者哪個平臺上的廣告之類。”裴靖寧笑得一臉自得，“這書不算大紅大紫，名氣卻也不小，再加上袁導在電視劇這一行的號召力，只要袁導保持以前的水平，我再運作一下，李菲一舉跨入二線明星那是妥妥的。”
“真這麽有自信？”張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哥是什麽人？李菲前期有我盯着，鬧不出什麽幺蛾子，後邊再讓李芸守着，我還真就不信都這樣了，李菲還能給我整出事來。”裴靖寧嗤了他一聲，“你快回去吧，大太陽底下站了這麽久，你不嫌熱，我都嫌了。”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張晗覺着剛才的澡算是白洗了，他揮了揮手，三兩步便蹿進陰影處。
裴靖寧無奈地笑了笑，搖上車窗，迅速駛離小區。
對于張晗來說，所有日子都是一樣的，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只要存稿充足，随便什麽時候都能給自己放大假。
可惜現在是大夏天，張晗實在是不怎麽願意出門，去外地旅游，這也不現實，誰讓他囊中羞澀呢。
這幾天事情不少，張晗決定放自己兩天假，周末他就不幹活了，遨游在各種電視、游戲、小說中。
玩樂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不留神，就到了周一。
這天，編輯們也開始按時上班。
張晗坐在電腦前想了下，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行事。他立刻登錄微訊，跟責編緋色申報明天《漁夫逍遙行》入v的事情。
緋色看了辰晗發過來的消息，眉頭微蹙，稍後回了條信息。
緋色：不再等一等？這都過去兩天了，《漁夫逍遙行》成績上漲幅度還遠沒有以前快，不等上次事件影響消失後再入v？
辰晗：不了，都一樣，延長公衆期也就收藏會比較好看，其實并沒有實質性的改變，那些一入v就取收的，除非我全本免費，不然他早晚都會這麽做。
緋色：行，那你在文案上挂個公告，明天我幫你開通vip。
張晗哼着小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總算有進賬了，再不入v，他下個月真要吃糠咽菜了。
緋色要是知道張晗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其實最終目的只是為了下個月多拿點錢的話，估計會吐血三升。
上周五鬧了那麽大一出，這幾日，《漁夫逍遙行》書評區消停了許多，除了個別比較執着和實在閑着沒事幹拿這當樂子耍的無聊人士，還在不依不撓戰鬥在前線外，已經沒多少人參與其中，倒是瞧熱鬧的人不少，好歹也為《漁夫逍遙行》貢獻了部分數據。
說好的請客，張晗并沒有食言，網球雖然是裴靖寧拉他去打，最後付錢的可是他。看着又癟了一些的錢袋，張晗很是糾結。這種沒錢的感受，兩輩子都還是頭一遭，張晗感覺新鮮的同時，也覺得縛手縛腳。連買點好吃好喝，大腦都會立時冒出警戒信號，實在是太痛苦了。
賺錢，要多賺錢，張晗算是第一次嘗到了沒錢的滋味，以後絕不能讓自己再次落到現在這等境地。
張晗打開後臺，直奔霸王票收益而去。他拿出計算器，算了下總數，臉上總算又有了笑容。飛淵投了一枚價值一千華元的洲際導彈，下個月他就能有五百入賬，再加上每次有人鬧事時，總有人投霸王票支持他，總計下來，這個數字也不少。
現在還只是月半，張晗能拿到的打賞就超過千元，再加上訂閱錢，看來下個月不用吃土了。
這下子，張晗徹底安下心來。他原本的目的不過就是如此，現在也就多了《巅峰歸來》這個意外，先把眼前這份錢給賺到，《巅峰歸來》能弄成什麽樣，恐怕現在誰都不知道。
張晗将《漁夫逍遙行》明天入v的公告挂在文案上，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系在碼字上。
午休過後，張晗一打開綠原，站內私信便閃個不停，都是最早那批加為好友的書友發來的賀電。書評區那邊也同樣，讀者留言猛然增加許多，其中也不乏抱怨的，張晗全都無視之。這些人估計只會看免費文，就算小說寫得再合他們的意，也無法從他們兜裏掏出一個子兒。
張晗現在心情不錯，上午又把今天的任務超額完成了，便開始挨個回複飄在首頁的評論。完了進入書友群，把有關《巅峰歸來》的公告給更新了一下，這文可能會跟網站合作，什麽時候繼續發文，還得等網站那邊的消息。
張晗的出現，将潛水的粉絲都給炸了出來，群裏熱鬧了好一會，衆人這才安靜下來。
飛在天上的魚：辰大，v章什麽時候更新？
辰晗：大概要推後一兩個小時，怎麽也得等編輯上班才能開通vip。
飛在天上的魚：那辰大最好在文案上說明，不然會有人誤以為今天斷更。
辰晗：好，多謝提醒。
張一撓了撓頭，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
飛在天上的魚：這是我應該的，辰大太客氣了。
底下立刻跟上一串附和的消息。
張晗感覺不錯，群裏成員都很活躍，比那些半死不活的群要好多了，希望以後也能維持這樣。
這一晚，張晗不知為何，竟然沒能睡踏實，第二天醒來，用涼水撲面，這才稍微清醒一些。之後他去外面跑了一圈，再洗了個澡，用過早飯，在客廳沙發上靠了靠，整個人才恢複以往的精神頭。
張晗腦子一點不愚鈍，他知道昨晚睡不好是怎麽回事。他剛感受到來自生活的壓力，就立刻體現在睡眠上。看來生活能壓垮一個人，這真不是随便說着玩的。
編輯上班時間一般在八點半到九點之間，今天張晗起得有點晚，洗簌鍛煉吃飯一通鬧下來，現在也差不多是這個點。
張晗登入綠原後臺，先給《漁夫逍遙行》自薦申v，然後登錄微訊，将這事跟責編說了一下，之後便開始浏覽綠原金榜上的文。
随着網文圈發展越來越繁榮，新人想要一步登天越來越難。別看《漁夫逍遙行》成績不錯，便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張晗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新人，他有過兩年多的創作經驗，又有海量地球網文的熏陶，要是有這麽大的優勢，他都不能在綠原上撲起一點水花，估計他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當個普通的網文寫手，辛苦一天，只能賺個溫飽錢。
金榜上的文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能在這裏露面的，至少也是小神級別，新人直接空降的，據說已經好久不曾出現。
由于是女頻網站，裏面十篇起碼有七八篇都是偏重感情戲的言情小說，相比較而言，格局就有點小。
張晗簽約，除了不想按編輯的意思随便改文、強制腰斬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的性向。集中了最大一批數量耽美文愛好者，在這裏寫純愛，讀者基數相當大。他并不怎麽愛看整天膩歪來膩歪去的小說，自然寫的文也不是這種。
張晗過往寫下的小說，都偏劇情向，感情戲有，只是比重不像多數言情小說那麽大，淘文卻不受限制，上的書看膩了，就去其他網站看。只是在外站挑文可不是件易事，上雖說感情戲重了點，至少被膈應到的時候沒那麽多，外站小說就保不準了。
張晗要是異性戀者，或許那些種馬文還能看得進去，可讓他一個同性戀者去看這些，這跟自戳雙目也沒多少區別。尤其是某些文，雖然女性書寫不多，但一出現，便直奔胸部臀部而去，那些描寫的字眼，看了實在是讓人倒盡胃口，好似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主角眼睛就差黏在上面。要是索性把主角寫成花花公子，都還有些看頭，這種寫法簡直是在挑戰人的忍耐極限，張晗誤入過幾次，每回都要找篇好文洗洗眼睛才行，不然會惡心好一陣。
雖說主角不等同于作者，但有些情況還真能從字裏行間看出來。像上述這種，估計作者現實中連個女朋友都談不到，不然不會一出場個女的，就跟狗見了肉骨頭一般，雖沒有發生任何不可言說的關系，卻愣是把很正常的行為動作都描寫出暧昧意味來。
綠原卻是一個綜合性小說網站，裏面既有感情戲占大頭的言情文，也有以劇情為重的非言情文。當然，這個非言情類別并非不能寫感情戲，只是占比重較小罷了。
張晗目前看的是原創首頁金榜，這兩大類小說都包含在內。綠原金榜文的含金量相當高，在這裏想靠刷訂閱上榜，付出的代價極為高昂，一般作者都不會這麽做，或許哪天會有不差錢的主嘗試一番。
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張晗還沒碰到這種稀奇事。
金榜上的文都是長篇，張晗随便選了篇自己喜歡看的題材點進去，很快便沉浸在其中，直到微訊消息“滴滴”的提示音響起，才把張晗從書中世界給拉出來。
張晗不由失笑，果然印證了一點，那就是金榜很少出爛文，即便不喜歡，那也只是個人愛好不同罷了，并不是文的質量不行。
緋色：已開v，可以上傳v章了，最好多更一些，至于更幾章，你自己看着辦。
張晗回了個鮮花表情後，立即進入後臺，果然看到《漁夫逍遙行》後面多了個vip标志，這意味着這篇文進入收費階段。欣賞了一會之後，張晗打開存稿箱，将待發前五章設定好時間，一股腦兒全給發了出去。
綠原不是那麽在意首訂，v章一般都是在上午發，像文創這類，首訂就被看得比較重，甚至還有人專門統計首訂數據。
按說張晗入過很多次v，對這事應該平常心對待才是，可誰讓他眼下缺錢，不看到具體成績，他暫時無心寫書。
工作時就認真工作，該玩時就玩個痛快，張晗一直秉承這個原則，與其心不在焉效率大打折扣，還不如邊消遣，邊刷成績，眼下張晗便是這麽做的，将新章發布出去後，他便沒再管其他，一邊看文，一邊隔一會就刷新一下後臺收益記錄。
看着每隔一陣，訂閱明細就哧溜拉出老長一截，張晗嘴角彎起的弧度就一直沒下來。這樣的成績，即便上輩子寫文後期，剛入v時都達不到。果然，盤子大了，收益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張晗正樂呵着，手機鈴聲猛不丁響起，吓了他好大一跳。
“你書入v了，情況怎麽樣？”裴靖寧找了一個清靜的地方，略有些緊張地問道。
“你猜？”心裏一高興，張晗便起了玩興。
“讓我猜啊，那一定是訂閱成績沒法見人，要不然你還不可着勁誇自己？”一聽到張晗略微上揚的語調，再看他這麽有興致，裴靖寧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懸着的心立即落回實地，也陪着開始鬧起來。
“真沒意思，配合一下有這麽難嗎？”張晗撇了撇嘴。
“呵呵。”
聊天止于呵呵，這對話沒法進行下去了，張晗有淚目的沖動，好在很快調整好心情：“你真不好奇？要是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
“張兄，你說，我正洗耳恭聽。”裴靖寧很是配合地收起搞怪的神态，他打電話過來還不就是為了這事，怎麽可能為了幾句玩笑話就半途而廢？
“你等會，我刷新下後臺。”張晗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利落地操作着鼠标，“發文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半個小時，高訂九百多，均定九百剛出頭。”
“喲呵！這數據不錯啊，照這個訂閱速度下去，首訂五千應該不成問題。”說着說着，裴靖寧竟吹起了口哨。
張晗聽了，難得的臉上都染起一絲紅意。被自己人吹捧，這感覺還真是讓人尴尬，這跟自己炫耀得瑟完全是兩回事。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一直打轉，忙轉移對方視線：“你那邊事情辦得如何？一切順利吧？”
“嗯，挺好，我過來也就是為了多一重保險，省得浪費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角色。”說起這個，裴靖寧臉上笑意更深，這也稱得上是雙喜臨門吧？可一想到《漁夫逍遙行》成績本該更好，他又沉下臉來，好一會才收拾好情緒。
這種事裴靖寧在娛樂圈裏見得多了，網文圈子還算好，烏七八糟的事至少沒娛樂圈多，作者要是野心不太大，安安心心寫作也沒誰能逼迫他們。娛樂圈可就難混多了，什麽封殺、雪藏、潛規則……能混出頭的一個個不是有人護着，就是本身便是人精子，否則早就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不過要想站到高位，網文圈子也沒那麽簡單，這也是裴靖寧一聽張晗要進軍網文，便直接簽下他的原因，有他在，至少不會讓張晗受這種不必要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