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從咖啡廳出來後周老板又請大家吃了頓飯。

溫芷明天請了一天假, 她對A市也熟,和大家別過後找了家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

拿房卡刷開門,她放下包, 換下低跟鞋,一路上都是談妥後滿心的喜悅, 直到現在, 她才感覺到疲倦。

她将手機充上電, 前往衛生間洗澡。

A市是南方都市,房間裏沒有暖氣, 溫芷洗完澡換上睡衣,将房間空調打到三十度仍冷得渾身發抖。

太冷了。

她也顧不上将頭發完全吹幹,換好睡衣窩進被窩裏,拿過床頭充電的手機,準備玩一會就睡。

剛拿起來,手機就不斷震動。

溫芷看着屏幕上“顧呈”, 不由從被窩裏坐直了些, 不知為何有點奇怪的心虛。

她按下接聽, 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只有簡短兩個字——

“下來”。

“啊?”

溫芷一愣,下意識緊繃身體從床頭坐起,旋即才想到自己在A市酒店, 而不是家裏。

那頭聽筒裏混雜着冷冽的風聲。

“你在哪?”她皺眉, 急急問,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你樓下, 你下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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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芷揉了揉鼻子,小聲說:“可我現在不在家啊。”

那頭停頓了一下。

風聲送進來,冷冽, 空曠。

“那你現在在哪?”顧呈問,聲音裏帶了一點促狹的笑意。

“我真的不在家。”

溫芷想着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故意躲他,握緊手機,輕聲解釋:“我現在在A市,我公司裏有點事情,就在這裏住了一夜。”

“有點事情?”語調微揚。

溫芷輕應了一聲,“嗯,我明天就回去了。”

“知道了。”顧呈淡淡道:“那下來吧。”

“啊?!”

那頭也不在裝了,低啞的聲線裏蘊着沙沙的笑意,“快下來吧,風吹得老子冷死了。”

“你在A市?”溫芷明白一些,震驚,語調微微拔高。

那邊含糊應了一聲。

放下電話,溫芷還是不可置信,快速起身換了身衣服,握着手機從酒店一路小跑着下去。

等她真的看清楚樓下酒店門口的人時,整個人呆呆地立在原地。

顧呈指間夾着一截煙,火星微亮。

他穿着件黑色長風衣,眉目濃黑,手裏還拎着一袋東西,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這裏并非是商業鬧區,Ag公司在A市偏向市郊的地方,街巷安靜,時不時一輛車子擦過路面,昏黃路燈撒在他半邊肩膀上,暈染着一層光影。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溫芷揉了揉眼睛。

仍舊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怎麽,不相信是我?”顧呈笑問。

溫芷望着他,半晌都沒緩過神,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還是想不到他怎麽會出現在A市,也想不明白他怎麽會知道自己住在這裏。

“正好來辦點事情,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顧呈望着她這幅懵懵又驚詫的樣子,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清澈眼瞳裏泛着詫異的光,像一只懵懂可愛的小奶貓。

他再忍不住,伸出手臂,将她攬進了自己懷裏。

“抱一抱,是真的我。”他拿着她的腕子繞到自己腰後,另只手緊箍着她纖細的腰,将她抱得更緊,偏頭問:“現在相信了?嗯?”

溫芷被男人的大手控制着,臉頰不得不緊緊貼在了他懷裏,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邊,一下下擊打着她的耳膜,從耳後跟一路紅到了臉頰。

發着燙。

“相信了。”

她輕輕地說完,伸手想要推開他。

顧呈卻沒松開她,還是這麽緊緊地摟着她,兩條手臂像鐵鉗一般有力地控制着她的腰,他俯身,下颌埋在了她的肩頭。

溫熱的氣息從她後脖頸蕩開,一層一層,缭繞着她的肌膚。

“就抱一會。”他低聲道。

溫芷頓了一下,也沒再掙紮。

她今天也很累很累,安靜地伏在了他懷中。

剛才房間裏開着空調都很冷,可是現在在外面,明明風很大,她卻不感覺冷了。

“頭發沒幹?”

突然,男人的手指輕輕插進了她的發梢。

動作輕緩,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她濕漉漉的發梢末端捋了下來,撥了撥。

他指腹上覆着厚厚的繭子,溫度有些熱,落在她冰涼的發絲上,極其敏感,發梢牽連着頭皮細小敏銳的神經末梢,感覺整個人都在微微得發麻。

顧呈也感覺到懷裏的女人在輕輕顫抖。

他以為她是冷的。

“怎麽也不吹幹就下來?”

溫芷穿着呢子大衣,衣服上也沒有帽子,顧呈寬厚的手掌就那麽貼在她的後腦勺上,将她的小腦袋攬在自己胸膛擋了擋風,“算了,趕緊進去吧,一會再跟你細說。”

兩人走進快捷酒店。

“還有房間嗎?”酒店大堂裏兩個空調工作着,可也沒暖到哪裏去,顧呈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大手捂着她耳垂下那一塊的濕發。

聽見他要再開一間房間,溫芷微松了一口氣。

顧呈促狹地瞥她一眼,悄聲說:“怕我跟你睡一塊兒?”

他這話問得有點流氓。

溫芷沒法答。

“不是早晚的事。”他低低加了一句。

溫芷臉紅了,掙紮想要撥開他的手,卻被他扣得更緊,手護着她濕漉漉的頭發,“別鬧,會頭疼。”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現在只剩下一間特價大床房,無窗。可以嗎?”

“套房也沒有嗎?”

“不好意思,今天周末,都沒有了。”

顧呈默了兩秒,又低頭看了看身側的小鹌鹑,“你開的是什麽?”

“…标準間。”

溫芷舔了舔唇,還是一五一十答出了這個聽上去就是錯誤的答案。

顧呈看了她一會,笑了聲,拿出身份證,“開吧,沒窗就沒窗。”

溫芷聽見他全部登記完,拿到大床房的房卡,她上下起伏忐忑的心,才算真真正正地落了下來。

顧呈房間就在她那一層上,這家快捷酒店也就這麽兩三層,溫芷順路跟着瞥一眼,沉默了。

真的是特價,一點窗都沒有,房間狹窄逼仄,就一張大床,整個房間就像一只鞋盒子,悶得厲害。

顧呈個子高,進去感覺都挪不開地。

溫芷在門口站了一會,胸腔上下顫了顫,牙齒輕咬下唇,最終還是沒狠下心。

“你要是覺得擠,或者現在還不睡覺的話,可以到我那裏——”

話沒說完,男人目光陡然投下,黑漆漆的,她一頓,只感覺聲音都不像自己的,帶着一絲僵硬,卻還是道:

“可以到我那裏看會電視。”

同顧呈的鞋盒子比起來,溫芷的标準間寬敞而幹淨。

兩張床之間隔着木質的床頭櫃,床頭臺燈溫馨寧靜,靠窗位置一把米色的扶手椅。

房間裏彌漫着洗完澡後沐浴液的香氛氣息。

随之房間門嗒得落鎖,房間裏陡然安靜下來。

因為多了一個大男人,氣氛和剛才截然不同。

溫芷無端有些緊張,喉嚨發緊,她将大衣脫下挂在門口架子上,甚至有點後悔讓他過來了。

一轉身,卻見顧呈随意地走進衛生間,從裏面把吹風機拿出來,插在桌子旁邊的電源。

他神色很放松,也很自在,沒有半分的不适,打開吹風機,“過來吹頭發。”

溫芷下意識走到了桌子旁邊,沒讓他吹,從他手裏接過吹風機,将頭發慢慢得吹幹。

顧呈站在一側,單手閑散地抄着兜,就那麽望着她。

她面前是一扇鏡子,落在桌上,映出她單薄纖細的身影。

工作原因,她穿了件比較正式藕粉襯衣,領口有點設計,不是普通的翻領,系着緞帶。

下面是條杏色長裙,裙子像花兒似的散開,側面一列點綴的白色紐扣。

她頭發長,微卷,還是濕的,垂在淺色襯衣上弄得有些透。

頭頂燈一打,能隐隐看見裏面文/胸的形狀。

黑色的,應該是半杯,帶子很細。

下擺紮進去,腰細,更顯得曲線起伏,豐盈柔軟。

顧呈舔了舔牙齒,卻沒有收回目光。

溫芷手指撥弄着發梢,慢慢覺出不對,一擡眸,剛剛好和鏡子裏男人的目光對上。

是壞的,野的,和往常不太一樣,卻是坦然的。

沾了點/欲。

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她拿着吹風機的手不由自主一僵,捏着發梢的手也有了層薄薄的汗。

那一刻,溫芷忽然清晰得意識到他們是成年人了。

二十四五歲。

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或許今晚她是有點過意不去才邀請他來,是真的覺得那個小房間太憋屈了,心思也挺純粹的,更沒想發生什麽。

或許,他當時也一樣。

但是此時此刻,兩個成年男女待在同一個房間裏,還有那麽點心照不宣的暧昧關系,無論是因為什麽,好像就是會發生點什麽。

溫芷喉嚨哽了哽,很想解釋一下,但是腦海空空,一時說不出什麽話。

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再繼續吹下去,還是放下吹風機說些什麽時。

顧呈率先開了口,聲音很啞,

“你也是挺厲害的。”

他順手拿起遙控器,将電視機打開,嘈雜的廣告聲打斷了剛才一室的旖旎,顧呈轉開了目光。

“我剛好來這裏出差,想着正好問問Ag的事情,結果打電話讓朋友一問,說是一小姑娘解決了。”

顧呈将窗簾拉開一些,開了點窗。

他背對着她,望着外面凄清的夜景。

涼意落進來。

更清明一些。

溫芷眨了眨眼睛,心底蔓延出異樣的情緒。

一片柔軟。

“後來我開車過來,剛好看見了你。”

顧呈說起樓下沒說完的事兒,過來是和朋友一起,剛好看見街道對面她拎着包來這邊住。

但那時候停車不便,而且也不方便,後來他同朋友寒暄一陣,再過來找她就晚了。

“哦。”

溫芷這才明白過來。

她絞了絞手指,将吹風機放回臺子上,被吹幹後蓬松的頭發掠過了肩膀。

她低着頭,抱着手臂。

顧呈轉過身,看了她一會,忽然問。

“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來找Ag公司?”

他拿起桌上的煙盒摸出一根噙在嘴裏,低聲道:“因為擔心我賠錢麽?”

作者有話要說:  零點左右可能還會有一章。

馬上啦馬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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