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過了直播間刷禮物這個小小的插曲，徐姣登錄游戲，文昊然和季珩都不在線，她便單排了幾局，可能因為最近游戲技術确實見漲，一連幾局淘汰的人數都很可觀，彈幕裏一堆叫好的觀衆，徐姣抽空瞄了眼彈幕。
【我關注的小主播終于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寶貝今天的槍壓得好穩啊！所以拜師是真的有用的嗎！】
【愛妃，獅虎今天會來嗎？想聽珩大的聲音！】
彈幕裏摻雜着詢問季珩的粉絲們，徐姣心頭稍亂，從H市回來她便時不時想起那天晚上他說的話，後來的這些天季珩便沒有再提過了，說到底這個玩笑擾亂的就是她一個人的思緒。
和季珩一起上分時還能在滿直播間的觀衆面前裝作和從前一樣若無其事，但總歸是變了點兒味的。
一層不太透明的窗戶紙被他漫不經心戳了一下，自己就總是扒在那個破洞裏往裏看，怎麽這麽不争氣呢。
晏城的信息是這個時候發來的，徐姣讓游戲角色趴在草叢裏，看了眼手機，因為跨年在H市回絕了晏城的邀約，後來陸陸續續又收到了幾次他的消息都置之不理，今天他的理由是一起去看看他花店的裝修的成果。
這回徐姣沒再拒絕，約好時間就丢開手機繼續游戲。
眼看着剩最後一個人了，徐姣的槍慢人一步，被敵人先淘汰了，着實可惜。
嘆了口氣，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關了直播。
距離上次來這裏已經一個多月了，明顯有了些不同，壁紙和櫥櫃都安排妥當，上次自己提出的設想，被晏城請人一一糅合其中得到了實現，布局的劃分一目了然，陳列區已經被擺上了鮮花和盆栽，暖光下顯得格外溫馨。
“挺好的。”她笑道：“裝修以後的效果看起來挺驚喜，之前還覺得單調，現在看起來連空間感都提升不少，花卉植物的品種這麽齊全，S市鮮少有幾家這麽大的花房，祝你生意興隆啊。”
晏城一直關注她，見她的目光并未在什麽地方多做停留，眸子裏閃過一絲暗淡，随即笑道：“承你吉言了，我其實一早就想有個花店的，但是老頭子不樂意，好在現在翅膀硬了，能做點自己的決定，這個地方我請了一個小姑娘經營，她對花草很懂，明天估計就該來了。”
徐姣愣了愣，“不打算自己經營嗎？”
晏城反問：“我哪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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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姣也恍然，扶了扶額頭，“也是。”
晏城還準備說什麽，被徐姣的手機鈴聲打斷，徐姣歉意看了看他，掏出手機，才意識到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睡了嗎？”電話那頭是季珩略帶疲憊的聲音。
“沒有，在外面。”徐姣答道：“你剛下班嗎？”
“我上的哪門子班，下午跑了趟臨市，碰巧那邊有漫展，上次聽你說的那個漫畫有個小姑娘在賣周邊，很多純手工的，瞧着挺有意思就買了些。”季珩輕笑兩聲，“這麽晚還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的嗎？”
季珩第一個想到的是上次來直播間一起玩游戲的喬書岚。
以前看她直播時就知道徐姣有這麽個同行的閨蜜經常串門。
“嗯，對。”徐姣看了看面前的晏城，回應道。
“那小禮物改天再給你送過去了。”
徐姣心頭劃過一陣暖流，這個人真的是讓人沒辦法不對他動心思，不過是随口提了句自己喜歡的動漫人物，他出差來去匆匆也能記得。“好，謝謝師父。”
“天冷別玩太晚，逛好了早些回去，你們女生總喜歡在衣服店、化妝品店待幾個世紀。”季珩大約是打了個哈欠，聲音聽起來更是困頓，在電話那頭叮囑。
徐姣聞言微怔，随後反應過來季珩誤會了她口中的朋友，擡眸又看了眼晏城，徐姣把要說的話咽回去，沒反駁，“嗯，知道了。”
電話未挂，徐姣把手機拿開耳邊，晏城以為通話結束，便接着道：“之前你說沒想好的那塊空地我讓裝修師傅空出來了，現在看了有什麽建議嗎？”
徐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微微思索，聽手中電話裏傳來季珩的聲音，“徐姣。”
徐姣回神，有些詫異，他竟然還沒結束這段通話。
拿開的手機又放回耳邊，他的語氣不太溫和，想來是聽到晏城的聲音感覺受到欺騙，心裏突然湧上一些囧意，本就不清不楚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只覺得有些說不清了，有些頭疼。
“嗯？”徐姣輕聲，聲音不疾不徐，“怎麽了？”
也許是她的語氣過于平和，讓電話那頭的男人一時無法接話，幾秒後，聽他問，“你在哪？我未來幾天比較忙，現在把東西送過去吧。”
徐姣心裏有些苦澀，因為這個烏龍便迫不及待要劃清未來的界限，這回大概真的要疏遠了。
她看了看四周，報了詳細地址，挂掉電話。
手機揣回兜裏的瞬間，她突然有些釋然了。
如果季珩以後主動和她漸行漸遠，也許就不用她費心在選擇相處方式裏徘徊，也方便自己停歇了這個不該動卻甩不掉的念頭。
一偏頭，晏城就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你…”難為了平日裏嘴皮子利索的晏城也有措辭不清的時候。
“你說的那處空地，我猜設計師一定給你提了好多種建議，他是專業的，任何一種方案都會比我想的好。”徐姣淺笑，聽出他言語中的踟蹰，不等對方追問出口，便先一步回答道：“剛剛通話的是我朋友，等會他會過來。”
“我記得你說，你現在沒有戀愛的打算的，所以只是普通朋友是嗎？”晏城本不願意問出口，害怕聽到不想要的答案，如今那人面帶笑意，好似下一秒就會把殘酷的現實放在他面前。
她一向都這麽殘忍嗎？
徐姣目光閃躲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也許吧，不過愛情這種東西，有時候來得匆匆忙忙，你懂得。”
“我可以慢慢等，你...別因為要拒絕我而匆匆開始一段感情。”晏城沉聲道，他自認為對徐姣的了解不亞于喬書岚，她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實則是個敏感的膽小鬼，倔的時候總會出乎別人的意料。
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裏，他一度以為她就是軟軟糯糯斯文淑女好欺負的性子，誰知道從說出分手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做得果決、速度，沒有半分藕斷絲連的跡象。
有了這個意識，他才開始有些迷茫。
換掉聯系方式，離開他存在的城市，疏離他們共同的朋友，遠離那個社交圈，甚至，擺脫了那個她在網配圈裏游蕩的名字。
原來，是他一直沒有認清楚她，把她深思熟慮的決定當成了女孩的鬧騰與撒嬌。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麽想自己，徐姣愣了一瞬後就笑了，“怎麽會，我對自己的愛情充滿向往、懷揣謹慎。”
終究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讓她把自己隔離在選擇之外。
晏城看了看玻璃牆外，川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的行人，也許等會兒，她從這裏離開，就是這陌生中的一員。
擺脫自己，竟然這麽簡單。
“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
“我不介意。”徐姣淡笑，拿起面前的一支玫瑰，吸吮其中的香味。
晏城轉頭，看着面前這個嬌弱的女人，“你有喜歡的人了？”
徐姣眨了眨眼，好似在思索，半晌輕輕颔首，又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吧！”
晏城閉眼，覺得這裏的燈光刺眼了些，挪了個位置。
兩人無言，徐姣便不再傻站原地，“我可以觀賞觀賞嗎？”
晏城咽了咽口水，點頭應道：“當然。”
徐姣笑了笑，四處走走看看，這個花房真的是被用心布置的，小到一個琉璃花瓶在燈光下的擺放方向，都精心調整過。
晏城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徐姣幾次想要提出離開，視線一挪到他身上，便感受到他略帶哀求的目光。
徐姣心軟了。
心平氣和轉完一圈，出乎意料的，自己很喜歡這個地方。
季珩來時，透過玻璃看到屋裏的兩人，一人立在原地，一人微微俯身，觀賞面前的鮮花。
他皺眉，不太理解。
在門口凝視半晌，季珩沒有挪動腳步。
徐姣一擡頭就看到季珩，哪怕在暗淡的夜色裏，他也是顯眼的，不遠處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徐姣直起腰，轉身看向晏城，“他來了，再見。”
晏城聽到她的聲音，屹立不倒的軀幹微顫了一下，四肢酸麻感迅速蔓延，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幹涸，“好。”
徐姣推開玻璃門，聽身後人幹啞的嗓音問道：“我沒有機會了，是嗎？”
徐姣動作頓了頓，“嗯。”
也許是季珩的出現，讓她看清了自己對過往感情的态度。
也許是自己想開了，盡管沒有理由，之前誤會的、亦或者是事實的，她還是會讓它們被遺忘。
走出花房，冷氣襲來，徐姣攏緊外套，就見季珩穿着黑色的大衣迎風走來，自然地把那條圍巾又搭在她的脖子上。
晏城的目光跟在徐姣的身影，直到她跟随着那個人的腳步，走進一片漆黑中。
他偏頭，那捧豔麗鮮紅的玫瑰，本來是送給她的驚喜，被遺忘在長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