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胡桃(二)
第二天清晨,郁夫就早早地坐到了審訊室裏。
“為什麽楪野警官會一直在二署啊?”看着楪野随意地坐在審訊室的桌子上,郁夫有點無奈。
“嫌疑犯可是我抓住的。”楪野揪起了頭發,“當然有義務負責審訊。”
“哦……”郁夫點了點頭。
“對方口風很緊的,一直不說自己為什麽會在那裏。”楪野搖晃着頭,“既然想要洗脫罪名,說不知道不就好了。”
話音剛落,門打開了,龍哉被帶了進來,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審訊開始了。
“今天負責審訊的是新宿二署的NO.1龍崎郁夫。”楪野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退到了牆邊。
“NO.1也……”郁夫的嘴角在抽搐着。
龍哉一臉揶揄地望着他。
“你和被害者的關系是?”郁夫鎮定地望着龍哉。
“病人和醫生。”
“什麽?!”原本站在牆角的楪野立刻沖到前面,一手拍在了桌上,“你昨天不是還跟我說是兒時鄰居關系嗎?!!混蛋!!”
龍哉不理他:“醫生的醫術非常不錯,是有名的牙醫,我最近牙齒有點不好所以和他預約了時間見面,沒想到進門的時候就是這樣……”
昨天還什麽都不說的人今天卻侃侃而談,楪野瞪大了眼睛。
門又一次推開,送進了早餐來,是牛奶和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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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哉随手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舒服地靠到椅子後背上。
“死亡鑒定時間還沒出來嗎?你們也許可以核對一下那個時候我的不在場證明。”
“那你為什麽要逃?!”楪野擡高了聲音。
“那種情況解釋得清嗎?”龍哉微微側過頭看向他,表情一本正經又充滿挑釁,“而且我讨厭警察,非常非常讨厭。”
将桌上的牛奶推到郁夫面前,龍哉将最後一口三明治咽下肚。
“我不喜歡喝牛奶,你喝吧。”
審訊結束後,楪野和郁夫走在走廊上。
“為什麽?!”楪野氣急敗壞,一把奪過郁夫手上的牛奶,“看起來跟送業績一樣!為什麽只跟你說不跟我說?!”
“也許是……剛好決定想說吧……”郁夫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視線卻在楪野手中的牛奶瓶上,在楪野将要打開蓋子的時候,郁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蹿了過去把瓶子重新奪了回來。
打開蓋子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覺得有些唐突,郁夫趕緊發出了滿足的感嘆聲。
“啊!好渴!真的渴死我了!”
楪野對他露出了看怪物時的表情。
“如果今天不能确定的話就會被轉到置留所你也是知道的。”楪野看着空空如也的牛奶瓶,調節了下自己的表情,“等鑒定課出結果後馬上去查不在場證明。”
“哦。”郁夫點了點頭。
鑒定課的結果馬上就出來了,死亡時間是中午12:20分左右,發現龍哉的時間是12:35分,一般殺完人會在那裏待上15分鐘嗎?怎麽想都不可能。
郁夫撓了撓蓬松的頭發。
“也有可能是在找東西。”美月把鑒定單子放在桌上,“不是說發現他的時候正在翻找東西嗎?一般人不是會先報警嗎?”
突然意識到一些問題,郁夫有些發愣……報警?
“等等,那向警署報警的人是誰?”郁夫站了起來。
“不知道,你可以去查一下號碼。”美月搖了搖頭。
太奇怪了,最先報警的人并沒有在現場等待警察的到來而且無影無蹤,難道說是兇手報的警,那目的又是什麽呢?
郁夫鎖緊了眉頭,如果兇手是故意想要嫁禍給阿龍的話,也就是說他知道接下來阿龍會來,所以控制好了殺人時間。
首先,是要消除阿龍是嫌疑犯的罪名。
深町徘徊在走廊上,通過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樓下的空地上,有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站着。
“那個家夥怎麽還不走?”深町有些無語,“都跟他說了認錯人了還不聽。”
不一會兒樓下又多了個人,深町趴到了玻璃上,是個陌生人,有一頭卷卷的頭發。
哎?!怎麽放進來了?
看到樓下看守的人拉開了門,卷頭發的人走了進來。
深町趕緊挪動腳步。
“叮-”電梯門打開,郁夫走了出來,将□□亮給深町看。
“不好意思打擾了,是這樣,你們松江組的二當家段野龍哉因為涉及一起案件而被我們暫時扣留,我到這裏需要調查一些東西。”
少當家被扣留了?!深町在內心驚訝了一下,但表面還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平靜地掃了一眼郁夫:“如果是這樣的話,請便。”
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郁夫感覺有些新奇,找到阿龍的桌子,桌面上的一盆白色薔薇看起來充滿朝氣。
原來阿龍還養着它啊……突然被觸碰了回憶的閘口,郁夫靜靜地望了一會兒,還是甩了甩腦袋在電腦前坐了下來,移動了下鼠标。
電腦沒有關機,跳出了待機畫面,需要輸入密碼。
密碼是什麽?!郁夫試着輸了下龍哉的生日,錯誤。
阿龍怎麽可能拿自己的生日當密碼!郁夫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愚蠢,又趕緊換成了龍哉的手機尾號,還是錯誤。
換了門牌號,車牌號都是錯誤,郁夫妥協地拿起手機打算打回警署詢問一下,突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會不會是結子老師的生日呢?
打上數字按下回車鍵,屏幕跳到了桌面,密碼正确了!
試對密碼的喜悅感來臨的時候,同時也混雜着一些些失落。
原來阿龍……真的很喜歡結子老師啊……
打開股票的交易頁面,郁夫有些慌亂,因為從來都沒有接觸過,根本不知道怎麽搗鼓,戳了半天好不容易戳開了當日交易記錄的頁面,結果又跳出一個窗口,需要輸入密碼。
密碼還真多……郁夫想都沒想就輸入了結子老師的生日。
結果居然是錯誤?!
原來不是同一個密碼啊……
郁夫又鍵入了剛剛嘗試過的密碼,全部錯誤。
在快要放棄的時候,內心的小想法冒了出來,郁夫緩慢地按上了自己的生日。
不可能!怎麽可能!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趕緊按下清除鍵,郁夫掏出手機,打算打電話去問。
萬一……試一下應該沒事吧……
郁夫重新打上數字,猶豫地,磨蹭地将手指移到回車鍵,內心開始莫名地緊張起來,郁夫心一橫,按了下去。
屏幕的畫面跳轉,今日交易的記錄顯示了出來。
郁夫愣愣地望着屏幕,有些淩亂。
密碼是對的。
有的時候你會在意一個人,不會特別去記住,但會在某些非特定的,偶然的情況下想起。有的時候你會記住一個人,不一定會把他時常挂在嘴邊,但會在某些毫不在意的,輕描淡寫的時刻提起。
有的時候你還會遇到這樣的人……
藏着掖着就是不讓別人知道,像生怕被偷走什麽重要的寶物。
卻在心裏狠狠地記住了他。
郁夫呆滞在電腦屏幕前許久,才意識到要去确認交易記錄。
密碼是我的生日……嗎?
發酵的內心無法抑制地膨脹起來,意味不明的,莫名的喜悅是怎麽回事,原來自己是那麽在意那種事情嗎?僅僅只是一個密碼而已……
案發當天中午的交易記錄在12:00整,案發是20分鐘之後,這個距離到達案發現場也是有可能的,并不能造成決定性證據,看來那個人似乎是認定就是要讓龍哉當替罪羊了。
從松江組走出來的時候,郁夫将脖子縮進龍哉的圍巾裏,阿龍身上好聞的味道一下子彌漫了鼻腔,糟糕的情緒被治愈了一點點。
“那個……你認識段野龍哉嗎?”
面前突然走過來一個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郁夫被吓一跳,是個陌生人,染着一頭看起來很不良的黃色頭發,眉目清秀,眼神沒什麽殺傷力,甚至有些軟。
“我沒辦法進到裏面去……”那個人嘆了口氣,“所以希望有人可以幫我稍句話。”
“等等……”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郁夫看着他越來越悲傷的表情不由地急了起來,“你慢慢說……阿龍……呃,你和段野怎麽了?”
那個人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望着郁夫的眼睛。
“我非常喜歡段野桑,對他一見鐘情,希望他可以明白我的心意!”
突然刮起的風席卷着自己蓬松的頭發,郁夫站在原地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只知道腦海中不停回響着那句話。
“我非常喜歡……非常喜歡……喜歡……”
“也就是說無法确認是嗎?”三島科長擡眼看了看表情陰郁的郁夫,“那沒辦法了,今天晚上轉到置留所……”
“能不能再延遲一下呢?”郁夫打斷了他的話,“呃……嫌疑犯的傷還沒好吧,去置留所的話萬一被其他人……”
“龍崎啊!”三島站了起來,重重地用手肘撞向他的肚子,“你是不是太在意了點。”
“唔……”郁夫捂着肚子蹲了下來。
美月在位置上默默地注視着郁夫,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心越急越容易忽略掉重點。”美月遞了杯咖啡給郁夫,“可以看得出來你現在很混亂。”
“是嗎?”郁夫揚起笑臉。
“這種笑也掩飾不了。”美月冷冷地望着他,郁夫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很奇怪,你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美月坐了下來,開始翻起了手邊地文件,“為什麽你那麽在意段野龍哉的事?”
郁夫醞釀着理由。
“難道說……你們認識嗎?”美月擡起頭,盯住郁夫的眼睛。
郁夫的笑容又一次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