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策中留名

旦尾只擡頭看了厲明妄一眼,便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一身黑衣撐着黑傘的人。若知道溫餘白的真實身份之後它還有一絲僥幸,那麽現在,它徹底心如死灰了。

沒有理會匍匐在腳下的渾身抑制不住顫抖的旦尾,厲明妄看着眼前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面的溫餘白,跟上一次見面相比并沒有什麽變化。

不變的表情,仍然的礙眼的兔妖……唯一的變化就是從輕薄單衣換成了避寒的冬衣。

“沒想到策主你還是這麽悠閑,這種小妖都要親自出面處理。”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厲明妄收了目光,語中帶笑。

大雪夾帶着寒風,厲明妄仍然穿着秋季的風衣,好似他和溫餘白不是同一個季節。

雖然心知厲明妄不是普通人,這點寒氣是完全不用顧忌的,但溫餘白還是下意識的皺眉:“看起來你比較閑,夜深雪寒的,還出來散步。”

厲明妄聽了溫餘白的話,眼尾一挑,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趴在地上的旦尾本來是默默的聽着兩位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你來我往,突然覺得眼前一閃,就見原本站在自己幾米開外的人已經不見了。

厲明妄閃身到溫餘白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近得就差貼在一起。

厲明妄右手拿着傘柄,借着身高的優勢,把手肘輕輕巧巧的擱在溫餘白的左肩,順便把縮成一團的團子自然的從他的左肩掀了下去。

團子猝不及防就摔進了雪裏,吃了一嘴的冰,一時間大腦空白。他雪白的毛發和積雪混在一起,完美融合。

黑傘擋住從空中飄落的大雪,傘下的兩人貼得極近,厲明妄有意無意的把傘壓低,恍惚間溫餘白有種四方天地,就他們兩人的錯覺。

厲明妄微微低頭,左手輕輕的拂過溫餘白的頭頂,原本被融雪弄|濕的頭發瞬間變得幹爽,溫餘白也覺得周身溫暖了許多。

拂過頭頂後,厲明妄的手未停,直接從溫餘白的後頸游到下颚,緩緩的擡起他的下巴,讓他的臉正對自己。

厲明妄慢慢的低頭湊近,偏頭在溫餘白的耳邊吹了一口氣,語氣輕柔暧昧:“我這麽冷的天出來,難道策主大人不知道是為什麽嗎?”

從厲明妄靠近之後,溫餘白就表情淡淡,就算厲明妄的嘴唇已經快要擦過他的耳|垂了,他眼神也沒有起過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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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維持着這一個姿勢,誰都沒用下一步動作。

窩在雪裏的團子終于知道了旦尾的感受,同情的看了一眼現在還沒有弄清楚現在什麽情況的旦尾,團子很想回到溫餘白溫暖的肩頭,但是厲明妄在,他不敢。

直到聽到身後的團子小小的打噴嚏的聲音,溫餘白才後退一步,離開的黑傘的庇護,彎腰抱起團子,用圍巾裹住他小小的身子。

“現今言論行為皆自由,你為什麽出現這裏我不知道,也不在我管轄的範圍。”溫餘白看向厲明妄,說道。

因為厲明妄剛才的小動作,現在溫餘白頭頂雖然沒有了傘,但雪花仍然在他周身一尺處突然頓住,然後以詭異的弧度快速的向地面落下。

厲明妄看了一眼被溫餘白抱在懷裏的團子後把目光放回溫餘白的臉上,做出一副受傷心痛的樣子:“策主大人真是好生絕情。”

團子被他的眼神看得差點炸毛,趕緊轉個身,把頭埋在溫餘白的懷裏,留一個圓|滾滾有一截短短的尾巴的屁|股對着厲明妄。

厲明妄:……半年沒見,這不要臉趁機占便宜的小兔子更過分了!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做這種事!

看着厲明妄的目光,溫餘白默默的把懷裏的團子往圍巾裏面藏了藏,把他露在外面的屁|股也遮住了。

溫餘白的動作讓厲明妄挑了挑眉,目光更沉了些。

溫餘白在心裏輕輕的嘆口氣,轉眼不再看他,瞧着還在雪裏跪着的旦尾,道:“旦尾,你先起來吧。”

本來以為溫餘白他們已經把自己遺忘了正在暗自慶幸的旦尾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僵,趕緊搖頭:“小妖不敢,請策主大人和……饒了小的。”

旦尾戰戰兢兢的擡頭,看到厲明妄明顯不悅的臉色,趕緊把後面的稱呼咽了下去。

傳聞,這位大人不喜從無關緊要的妖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雖然旦尾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鄰居荷花妖告訴它,多說多錯,所以它還是不要說的好。

溫餘白看着旦尾,表情嚴正:“旦尾,為妖,不得行殺惡,壞天道,你近日為了一己之私,不顧他人性命食其生魂,可知錯認錯?”

溫餘白話落,旦尾一個顫栗,趕緊擡頭解釋:“小妖知錯,但是大人明鑒,小妖絕對沒有危及他們的性命,小妖只取了一點,不傷他們身體的。”

聽了旦尾的話,溫餘白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厲明妄就笑了,說道:“得虧你下手輕,要是傷了人命,你現在恐怕就不是在這裏答話,而是渡妖閣了。”

渡妖閣,說好聽點就是度化萬惡妖的地方,坦白點說就是強行剝去你鬼骨妖靈比十八層地獄業火燒身更難活着出來的地方。

聽說需要去渡妖閣的妖,都是把‘三行二令’全部違背的妖力強大的萬惡妖。

光是聽到厲明妄口中‘渡妖閣’三個字,旦尾就覺得一陣涼意從頭到腳襲來,這是旦尾第一次慶幸自己膽小,還好自己未傷人命。

溫餘白站在一旁看着厲明妄吓唬旦尾,最後見旦尾那樣子,到底心軟了。渡妖閣在外面傳成了怎樣恐怖的地方,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溫餘白看了厲明妄一眼,後者對他勾唇一笑。

溫餘白:……

溫餘白轉回頭看旦尾:“旦尾,你雖未傷及人命,但食魂是真,若不想受罰,需在妖策中記下,留一痕在身,你可願意?”

妖策留名,妖策會根據你所犯事的大小在你身上留下獨有不可抹去且大小不一的印記,要是下次再犯,就會引天雷降身。所犯的事情程度不同,天雷的威力也不同。

策上留名就意味着以後不能再違背三行二令,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束縛,當然你也可以違背,只要你不怕天雷降身。

是接受處罰還是策中留名,全憑自己的選擇。

旦尾膽小,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斷不敢再犯,所以溫餘白才會直接問他願不願意留名。

“小妖願意。”果然,聽了溫餘白的話,旦尾連忙點頭同意。比起處罰,他更願意留名,大不了以後都待在原池不出來就好了。

比起處罰,溫餘白也更喜歡後一種溫和的解決方式。

溫餘白點了點頭,走到旦尾身邊蹲下,說道:“那好,把你頭擡起來,可能會有點痛。”

旦尾微微擡頭,兩眼直勾勾的看着溫餘白,旁邊的厲明妄看到旦尾的目光,狹長的雙眼微微眯了眯。

溫餘白把手掌攤開,從掌心冒出一滴鮮豔的血珠,然後把手掌輕輕的覆上旦尾的腦門。

原本圓潤的血珠接觸到旦尾的皮膚,立馬變成絲絲縷縷的血絲進入他的身體,同時旦尾身子一僵,四肢蜷縮到一起。

“好疼!”旦尾感受着突然的刺痛,忍不住痛苦的開口說道。

旦尾所犯的事不重,留的印記也很淺,照理來說沒多疼,看旦尾的皺眉忍痛不像是作假,溫餘白吃了一驚:要不是他确定旦尾沒有其它的罪行,他都要懷疑旦尾是不是還做了什麽事了。

溫餘白沒有想到旦尾不僅膽小,還這麽怕疼。

“小景。”溫餘白把團子放下,摸|摸|他的耳朵。

團子動了動耳朵,自然是明白溫餘白的意思,于是邁着小短腿湊近就差在雪地裏打滾的旦尾,擡起前腿靈活的在他的腦門上踩了一腳,然後又晃着小尾巴回到溫餘白的腳下,蹭了蹭他的褲腿。

旦尾被團子踩了一腳之後,疼痛減輕了很多,喘了口氣之後,他緩緩的站起身,先是看了看自己手心淺淺的印記,然後對着溫餘白鞠了一躬:“多謝策主!小妖……這就離開。”

說完之後他又側身對着厲明妄一彎腰,厲明妄看着溫餘白,并沒有理會。旦尾也不敢多說什麽,後退一步後四周重新出現黑氣,然後身體慢慢的随着黑氣變淡直至完全消失。

旦尾離開後,溫餘白轉身,看着厲明妄,開口:“我們也告辭了。”

話音未落,厲明妄突然到溫餘白的面前,一只手抓|住他的手。

溫餘白渾身一征,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厲明妄。

厲明妄帶着一絲蠱惑的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松開溫餘白的手,說道:“手心的傷,耽擱不得。”

溫餘白攤開自己的手,果然剛才流血的小傷口消失得無影無蹤,手心還殘留着眼前的人舌的溫熱觸感,溫餘白耳|垂倏的紅了。

“多謝。”穩了穩心神,溫餘白又恢複了之前的淡定,跟厲明妄道了一聲謝後,不等他回應,抱着團子轉身就走了。

看着溫餘白紅的快滴血的耳|垂,厲明妄在後面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貓,又舔|了舔嘴角。

“找到了嗎?”等溫餘白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厲明妄面上的笑也漸漸斂了,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比這寒雪還涼上兩分。

厲明妄話落,他面前憑空出現一個人影,落在積雪上,積雪卻無半點凹陷痕跡,低啞的聲音答道:“回主子,弱閑山也沒有。”

厲明妄聽後皺眉,冷聲說道:“再去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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