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番雄心壯志在陸白走到河邊之後,像是急急剎住,一下子就消散的差不多了,因為河邊人太多,他真的不好意思喊清哥兒到一旁去說話。
慫慫的小漢子陸白看着林清在那裏和一衆雙兒姑娘說笑,好在沈長岚很快就離開了雙兒那邊,他往河的分流走去,腰間挂着魚簍,應該是去捉魚了。
而即便是往一旁走,林清和其他雙兒的眼神也落在他身上,讓陸白看了着實心塞不已,可要讓他在這麽多人面前喊林清,真的好害羞啊。
陸小白憂愁地皺起眉,唉。
他和葛大順幾人下了水摸河蝦閑聊,聊話的內容無非就是哪個村的雙兒漂亮,或者是哪個大姑娘到了婚嫁的年紀。
未成婚的年輕漢子,大多都在留意這些,若是真有了瞧上眼的,回去了還會跟家裏人說說,他們就會幫忙相看,到處打聽打聽。
太陽落了山,天邊彩色的雲霞逐漸褪去。
天色漸黑,初夏的暑熱已經散去,太陽一下去就涼爽了不少,農戶人家大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天色暗了,就成群結伴回去了。
陸白也跟着漢子們上岸,他抓了四五只河蝦,都在手裏握着。
“我說陸白,你這名兒取的,還真比大姑娘雙兒都白。”
葛大順把他抓到的蝦子放進腰間的小簍子裏,見上岸的陸白褲管衣袖還挽着,是打算等身上水跡幹了再放下來,他露出來的胳膊腿白生生的,忍不住取笑了一句。
本就心情不好的陸白不耐煩看他一眼,把手裏的蝦子扔了過去,河蝦個頭小,這四五只拿回去也湊不了一盤菜,也是因着他今天不在狀态,就象征性的撈了這幾只。
嘿嘿笑了聲,葛大順大咧咧的又從河裏把蝦子撈上來,見陸白沒等他已經走遠了,也沒有追上去,在水裏繼續找蝦子,并不着急回去。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掏鳥蛋捅蜂窩這種事情總是湊一起,所以并不在意這些。
陸白因為要等狗跑過來,其他兩個漢子就先走了,葛大順在後面沒有跟上來,他一個人帶着狗往回走。
又想到了林清他們對沈獵戶的那種熱切,雙兒姑娘的眼神大多都是落在沈長岚身上的,讓他心中有些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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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哥兒啊,他嬌氣又漂亮的清哥兒,竟喜歡別的漢子。
唉。
在心中輕嘆氣的陸白轉頭又想到,那沈獵戶可是在鎮上喝花酒的,這件事不說其他村,起碼林清也知道,可他還是喜歡沈獵戶。
這麽一想,他更加挫敗了。
耷拉着腦袋的陸白身上水随着走動幹了,就放下了衣褲,走到村口大樹的時候,碰見了幾個長輩,便喊了幾聲,寒暄了一兩句就帶着狗回去了。
“二嬸子,衣裳還沒洗完?”
陸白見迎面走來端着木盆腳步匆匆的葛二嬸就招呼了一聲。
“小白呀,我怎麽看二柱往村後走了,你快回去看看。”
微胖的李二嬸子見着陸白就趕緊說。
一聽這話,陸白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全沒了,帶着大黃大灰就往村後跑。
他住在青山村最後一戶,是最靠山的地方,當初老陸家分家的時候,他爹娘就得了這麽個莊子,而且離最近的葛三叔家還有一截路,可以說除了村裏獵戶在山林中的屋子,就他住的偏了。
“汪!”
大灰遠遠就瞧見了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經爬上了陸白家的土牆,它惡狠狠地叫了一聲,喉間發出嗚嗚的低吼,和大黃猛地竄了出去,直奔那個油頭滑面的混子。
“汪!汪!汪!”
大灰的叫聲吓了王二柱一跳,見是這兩條狗,他從牆上滑下來,在地上拾起根枯枝,罵了聲他娘的,見大灰要來咬他,提了樹枝就想打過去。
可大黃這時候瞅準了時機,不聲不響地從旁邊撲過來,一口就咬在了他屁股上。
“啊——!”
二柱一聲慘嚎,他手裏的樹枝沒有扔,打在了大黃身上。
“你娘的狗東西,敢咬你二柱爺爺,看爺爺今天不宰了你吃肉!”
被大黃咬了一口的二柱子擡頭就要拿手裏的樹枝去打狗。
“你娘的李二柱,你是又想當那殺千刀的賊了?”
陸白這時趕到了,他氣憤不已,不等二柱開口就罵道。
二柱一手捂着被咬的屁股蛋子,見陸白已經來了也沒有慫,反而因為被狗咬了口火氣上來,見着陸白也想抽打,他眼神陰陰的,三角眼一瞪起來,眼白占了多數,醜陋又蠻橫,是這村裏少有的賊人惡人。
陸白去年沒了娘,爹也早沒了,好在他已是能獨立門戶的年紀,村裏人大都和善,可也有二柱這樣的混子。
他見陸白只有一人,老娘沒了,只要出去家裏就沒人,便動了歪心思,去年就偷過一次陸白家裏,順走了兩只下蛋母雞,還有陸白當時最後的一些散碎銀子和銅板。
就是那次被偷了之後,陸白養了兩條狗,平日裏上山帶一只,另一只留下看家護院,只是今天想着太熱了,狗也不好受,就帶它倆都去了河邊。
沒想到這一時的大意,讓二柱鑽了空子,好在他回來的及時。
“你養的這兩條狗,看爺爺今兒不宰了吃!”
二柱發了狠,提起手裏的樹枝就要抽大黃,不過大黃躲得快,大灰也在一旁兇狠地叫,沒讓他打到。
他平日裏就是個混子,在村裏二流子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去年偷了陸白家裏,那些錢被他當天就去鎮上花了個精光,母雞也被他賣了。
陸白請了村長去治二柱,可二柱沒在家,他就一間破屋子,裏頭的棉被黑乎乎的,從未洗過,看了就讓人覺着惡心膩味,他壓根兒就沒有值錢的東西,手裏從來都落不下一個銅子兒的存貨,所以即便是村長做主,讓陸白從二柱家裏拿東西抵債,可沒有任何東西能拿走的。
就那床破棉被,陸白看了只覺惡心,肯定不願意拿回去,不過他還是拿了,直接就給扔在了河裏,二柱是個沒臉沒皮的無賴,打罵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起作用,可錢財已經沒了,他也不能讓二柱好過。
從此兩人就結了仇,陸白養的大灰和大黃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在村裏誰都不咬,唯獨見了二柱就狂吠不止,只是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真下嘴去咬。
被大黃咬了屁股,陸白在那個瞬間覺得舒坦了好一截兒。
見李二柱非但不收斂,還當着他的面說要殺了大黃和大灰,陸白這心裏從去年就憋的火氣上來了。
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況平白受了這些窩囊氣。
“你娘的,你敢殺我的狗!”
從地上撿了個大塊兒的石頭,陸白擡手就往二柱腦門上砸。
他向來少和人打架,而二柱不一樣,滑頭得很,也有經驗,一個貓腰就躲了過去,見陸白手裏沒了武器,提着手裏的樹枝就要抽過來打他。
大灰見狀就往他胳膊上撲咬,大黃也在一旁虎視眈眈,李二柱收回了手,一時不敢亂動,防備着兩條狗。
陸白見他吃癟,去年被偷了之後就想找同村關系好的合夥揍二柱一頓,可李二柱像是知道,一個多月沒回村,讓他有氣沒地兒出。
後來倒是見到他了,可李家人跟陸白說道了幾次,拿李二柱奶奶在陸白小時候給過他吃的這件事上做文章,他只得咽了這口氣。
可有一沒二,那時他就打定主意,要是李二柱再招惹他,絕不能輕易翻了篇,沒想到還真給他說中了,這不要臉皮的賊,又想偷他東西!
越想越氣,陸白見大黃大灰都在,指着李二柱就說:“咬他!”
兩條狗得了令,當即就朝李二柱撲了過去,唬的李二柱一個激靈,可他又不是沒打過架,手裏長樹枝沒丢,狠狠掄在了不聲不響咬人卻很厲害的大黃身上。
“娘的狗東西!”
二柱也發了狠,在大灰撲過來的時候一腳踹了過去,他是個無賴,無論是在村裏還是村外,少不了跟人打架鬥狠,不過他是那種見勢不對立刻就逃命的,見一個人鬥不過這兩條狗,手裏的樹枝只能防身,想去打陸白也沒法兒,幹脆就大嚷大叫了起來。
“殺人了!陸白指使狗殺人了!”
狗吠聲早就引起村裏人的注意,村後住的幾戶人家都在門前探頭張望這邊,不過見是二柱這個無賴被狗咬,明裏暗裏都樂開了花,根本就沒人想着幫他。
李二柱這麽一喊,陸白更氣了,可又捂不住那張臭嘴,他拾起地上的石頭土塊就朝二柱砸去,兩條狗也叫的更響亮,大灰還趁機在李二柱小腿上咬了口。
慘嚎響起,二柱掄起手裏的樹枝瘋狂抽打大灰,不過大灰機靈,咬了一口就跑開了,沒挨幾下。
也是這麽一來,讓李二柱得了空子,撒腿就往村裏面跑去,邊跑還邊喊:“陸白要殺人了!”
這般無賴行徑讓陸白沒有喚回追在李二柱屁股後面的大灰大黃,也開口去罵他:“你娘的李二柱,要不是你來偷東西,狗也不會咬你。”
他說的大聲,就是讓村裏看熱鬧的都聽見,是李二柱子先招惹他的。
青山村裏的人都知道李二柱是個什麽貨色,大多都是信陸白的。
“陸白!我告訴你,趕明兒我就找人來宰了你這兩條狗,吃鍋炖狗肉!”
因為兩條狗在他屁股後面追,李二柱最後一句說得聲嘶力竭,幾乎都破了音,聽起來尖細又奇怪,只是他還沒跑到葛老三家門口,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葛老三家是除了陸白家的最後一戶,他家門鎖着,無論是老兩口還是葛大順都沒回來。
隔壁和對門幾戶人家見二柱到近前了,不想被這樣的地痞無賴惦記上,就趕緊退回了屋內。
去路被擋住,見是沈長岚這個獵戶,知道對方應該不好惹,本想從路一旁繞過去,誰知沈長岚偏偏又橫着伸出胳膊,将他攔在了這裏。
“他奶奶的,給爺爺讓開!”
紅了眼的李二柱因為狗馬上就咬上來了,便開口惡狠狠說道。
一聲重重的悶響,塵土飛濺,嘴損品性也不好的李二柱被一下子撂倒了,他哀嚎着去摸臉,沈長岚那一拳直接就打在了他臉上,倒地的時候眼前都是暈的,口中也有了些血腥味道。
“回來。”
與此同時,陸白跟了上來,因為擔心大灰大黃誤咬了旁人,剛開口喊它倆,就見那個獵戶同李二柱動起了手,他完全沒有想到,獵戶竟會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論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