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醫館裏很清靜,有混雜的淡淡草藥味道,一進來就能聞到,不過并不難聞。

許是這裏大又安靜,所以沒有那麽熱。

醫館裏的坐診大夫正在給陸白把脈,沈長岚坐在一旁靜靜候着,臉上無波無瀾,倒是無形中給了陸白一種鎮定。

收回手後,陸白忐忑地看着這位他認識的大夫,以前常來賣藥,他娘病了後也是在這裏看病抓藥的。

“張大夫……”他開口想問問這件事,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怎麽說,欲言又止。

兩人認識,所以張大夫知道他在今天之前還是個漢子,不過老大夫到底見多識廣些,他撚着胡須,倒是沒有像藥童那樣的震驚,看着還挺淡然。

“早些年家裏是不是過得不太好?”姓張的醫師問道。

陸白點點頭,雖然他沒有記憶了,可聽他娘說,他三歲之後家裏的日子才好起來的。

以前沒錢,他娘懷他的時候吃的不好,很瘦,所以懷了都不知道,受涼傷風了還讓他爹到山上采了草藥自己煎着喝,後來發現有身孕一陣後怕,結果陸白好好的生出來了。

這件事他娘跟他說過不止一次,陸白聽得都快背過了,所以當時一度不愛聽這話。

張大夫又問了幾句,陸白便将他娘說的這些事情告訴了他。

撚着胡須的手放下來,張大夫點頭示意明白了。

“這是胎裏本就不足,又受了損,紅痕一直沒顯出來。”

他說完這句又問:“這段時日是不是吃的好?”

陸白下意識點頭,他看了眼旁邊的沈長岚,确實是。

自從跟獵戶搭夥,他幾乎每天都能吃上肉,而且不是以前那種一丁點的肉來解解饞,不是一碗就是一鍋的那種,獵戶隔幾天就往他家端盆生肉,讓他做着吃,也是這幾天太熱才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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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陸白很少吃到那些鹿肉羊肉山豬肉的,還不覺得天熱會讓人沒胃口吃肉,現在他明白了。

也不止是肉,還有大米白面之類的,他都能吃得上幹米飯還有白面饅頭了。

“那就對了。”張大夫有了定論:“這養分足了,紅痕自然就長好現出來了。”

陸白神色茫然,他喃喃低語:“可我是個漢子。”

張大夫笑着搖搖頭,一個漢子突然變成雙兒,陸白無法接受其實也能想到。

“帶他到裏間。”大夫轉頭對一個中年雙兒說道。

這個雙兒陸白認識,是大夫的妻子,有點胖,但是很和藹,他帶着陸白去了裏間。

“阿麽,來這裏做什麽?”陸小白什麽都不懂,可大夫的話還是聽的,就跟着走了進來。

裏間有張床,張阿麽讓他躺在了床上。

“小白,阿麽給你看看,是不是雙兒一看就知,別怕。”張阿麽聲音不大,十分溫柔地對陸白說。

陸白更加茫然,他有些無措,張阿麽偏這時候還開口讓他脫褲子。

長久以來的心态還未轉變,還在想漢子怎麽能脫褲子給別家阿麽看,他六七歲的時候都是自己洗澡的,連他阿爹阿娘都不會在場看他。

“小白,阿麽這麽大年紀了,孩子生了三個,孫子也抱了,你還怕我占你便宜?”

看他這樣懵懂的樣子,張阿麽笑着說道,他說的是實話,這麽大年紀了,再說他也只是看病而已,在醫者眼裏,這些還真不是事兒。

聽他這麽說,陸白就不再猶豫磨蹭,而等他脫了褲子後,張阿麽還把他的腿給分開了。

吓得陸小白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合住了腿,他睜大眼睛,驚恐地看向張阿麽。

張阿麽被他逗笑,開口安慰道:“別怕,阿麽看了才能知道你是不是雙兒。”

等到陸白紅着臉提好褲子後,張阿麽想到他剛才懵懂的樣子,就知道他什麽都不懂,活了這麽多年,也不是沒見過這樣不懂人事的年輕人,于是就壓低了聲音跟陸白說起雙兒和漢子身體的不同之處。

好一陣過去,聽完之後的陸白像是被雷劈中,再次陷入了呆滞之中,他從來都沒想到,被自己忽略、從來都沒有在意的那個地方,竟代表他是個雙兒。

“這也不是什麽奇事,阿麽跟着你張叔這麽多年,漢子變雙兒不是沒有見過,還見過好幾個小雙兒跟你這情況差不多呢。”

陸白這樣魂不守舍的,讓張阿麽忍不住想要安慰安慰他。

果然,陸白一聽這話,就看向了他。

“剛才的話我也聽到了,你這是胎裏不足,生的時候沒顯出來,那處應該也是沒長好,所以你家裏人都不知道。”

“不過那幾個小雙兒,都是五六歲的時候家裏發現不對,長出了紅痕,就領着上醫館來了,像你這麽大的還少見,應該是一直都沒長出來,或是在你年紀大點的時候長出來了,你又不懂,家裏也沒發覺。”

張阿麽不是很确定陸白的情況,所以語氣帶了猜測。

不過他這話說完,陸白就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年紀小的時候什麽都不懂,甚至也沒多少身體有變化的記憶,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知道他身體是什麽樣的,可他以為那是正常的,漢子都會有,而且也從來都沒有不适的感覺。

現在想想,好像就是六七歲,自己能洗澡的時候,忽然有一天發現了那個東西,可記憶早就模糊了,只記得那個時候他爹娘已經不會幫他洗澡了,再說他也不樂意大人幫他洗,那個年紀的小漢子,都覺着自己長大了,是個大人。

事情其實差不多就明了了,陸白确實是在六七歲上頭的時候,身體才慢慢發育,只能說,陰差陽錯,讓陸白十幾年都以為自己是個漢子,要不是眉心的紅痕出現,他還會這樣認為下去。

張阿麽見他不再那麽惶恐,知道是在慢慢接受,所以就先出去了,讓陸白在這裏休息一下。

比起早上醒來的時候,陸白這會兒已經沒那麽難受了,除了還有點燒,基本沒大礙。

只是他坐在床邊,雙眼無神地看着門口的簾子,想了好一會兒後,才嘆了口氣。

想到自己前段時間動不動小腹就疼,聯想到剛才張阿麽跟他說的雙兒的身子和一些事情,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他那個時候還以為是受涼了,可除了疼也沒有其他事情,當時還一度不理解究竟是怎麽了。

一直都知道姑娘和雙兒的不同是在胸前,這話他不敢對別人說,可那是一眼就能看出區別的,他一直以為只有這一處不同,不過剛才張阿麽說的時候,還跟他提了一嘴姑娘和雙兒的不同。

再想到在青山村的時候,有時候聽同齡的漢子講些葷話,可那都是開玩笑,說幾個葷詞,細致的就沒有,所以他只知道要跟媳婦睡在一張床上,還得抱着睡才能生娃娃。

而跟他關系好的,大多都是正經人家,不像那些混子,整日裏無所事事,聊這些下流東西倒是起勁,所以都不會說太多那種話,陸白更不懂了,只知道那些都是葷話。

盡管他也隐隐覺得不可能抱着睡一覺就能生娃娃,可這話他不好意思問出口,以至于他壓根不了解那種事情具體是怎麽做的。

剛才張阿麽說那處是、是用來生娃娃的,這種事情到底是隐秘的,所以張阿麽也沒有多提,不過陸白不傻,聯想到曾經聽過的那些葷話,就隐約明白過來。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好像也改不了什麽,陸白就從裏間出去了。

只是在看到沈長岚的時候,獵戶還在外面等他,腦子裏忽然就想起那天,他和獵戶在瀑流底下洗澡的事情。

四目相對,陸白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頻繁的陷入僵硬呆滞之中。

最後還是張大夫開口,說藥已經抓好了,回去記得每天傍晚煎藥喝,十天後要再來醫館一趟。

陸白根本就沒有自己出門的記憶,他當時迷迷糊糊知道是沈長岚背着他,所以身上沒錢,還是沈長岚幫他墊付了銀錢。

臨走的時候,張大夫還叮囑陸白,要是可以的話,最近多喝點滋補的湯,魚湯雞湯都行,要麽就是喝點紅糖大棗水,泡棘果喝也成。

他答應着,謝過大夫後就和獵戶一起出了醫館。

都已經晌午了,早就過了吃飯的時候,陸白下意識想自己在醫館睡了多久。

太陽正大,最近一段時間都沒下過雨,樹葉草葉被曬得蔫噠噠,路上行人很少,除了他倆,偶爾才能碰見個匆匆從旁邊過去的人。

本身就在發燒,陸白被曬得頭疼,他皺了下眉,眉心也有點不舒服,就下意識伸手去摸。

雙兒的眉心紅痕像是個裝飾品,摸也摸不出來痕跡,只能看見。

而沈長岚見他皺眉,就出聲問道:“不舒服?”

聞言陸白放下了手,他看了眼旁邊高大的獵戶點頭:“嗯,只有一點,不礙事。”

他眯起眼睛看了眼天,這太陽也太大了,還沒走出這個巷子呢,身上就直流汗,于是就說:“快些回去吧。”

不過沈長岚這時卻忽然伸手,從陸白手裏把包好的一串藥包接了過來。

“太陽落了再回去。”見陸白張嘴想說什麽,他又開口:“跟我來便是。”

獵戶神色和聲音都淡淡的,卻十分堅定,剛好到了巷子口,他帶着陸白直接就往花樓側門走去。

中午花樓還沒開門做生意,晌午也有不少人會小睡一覺,開門的漢子不耐煩地應聲說來了,他打着哈欠,結果一開門見是沈長岚,立刻就變了,恭恭敬敬将人迎了進來。

臉色變化之快讓沒見過什麽世面的陸白都有些驚訝,和沈長岚往前樓走的時候他在想,獵戶究竟和花樓有什麽關系,能讓這裏的人對他這樣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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