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暮色昏沉

蓁蓁回到自己的房間，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前前後後把今天奚言送他回家的事想了好多遍，高興之餘，也在鏡子面前審視了一下自己：眉眼還可以，就是鼻子有點塌，皮膚還可以，就是有點黑，頭發還不錯，但是是短發，身高有點矮，而且還有點嬰兒肥，美女肯定是算不上了，才女還可以，古語有雲，女為悅己者容，所以想要靠近奚言，必須要改變自己。

于是蓁蓁開始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她也很佩服自己為了奚言能拿出這樣的勇氣，這個計劃有點類似于後天的美女養成記。減肥，多吃水果蔬菜少吃肉和甜膩的食物，每天早飯前晚飯後各跳半小時繩，每次喝完的牛奶留下一少部分用來洗臉，最最需要毅力的是敲鼻子，令蓁蓁得到“敲鼻子”這個秘訣的啓發就是，班上一個平時不愛學習的男生跟人打架，住了一個月院回來以後，鼻子變得更高了，原因是鼻梁骨被傷了，于是蓁蓁決定每天用鉛筆盒敲打鼻梁骨以刺激其生長，并且，一向愛利落的蓁蓁，準備開始蓄起長發。

可一個月後就是中考的日子了，蓁蓁這只醜小鴨還沒來的及變成白天鵝，奚言就要飛走了，而對于她的變化，他只停留在你頭發長了為什麽還不剪這麽簡單的意識，覺得葉蓁蓁學什麽不好，學那些不務正業的小妞天天喊着什麽減肥，其實她根本不胖，随着考試的逼近，兩人打嘴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奚言中考前最後一個在學校的下午，依舊沒心沒肺的在操場上打籃球，他穿着藍色的T恤衫，風流少年的樣子，眼睛裏只看得到他的籃筐和籃球。

蓁蓁想着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了，鼓起勇氣來到籃球場，安靜的看着他打球，沒多一會，奚言走了過來：“你是來找我的嗎？”

“馬上要考試了，你緊張嗎？”

“緊張不緊張，考試都不會改變，我學校也聯系的差不多了，只要正常發揮就行，咱不是有特長麽？！”

“是Y中嗎？有特長也不錯啊，我也想去那所學校呢，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那你得努力呀，你不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才女嘛，應該沒問題的。”

“哈哈，謝謝你，其實我是來跟你告別的，以後琴房裏就又只剩下我自己了。”

“那就再給我彈十塊錢兒的，當是送別禮物。”

“好，如果有可能，我們也許會在Y中相見的。”

“我相信你。”

蓁蓁給奚言彈奏的，正是《送別》。

那天黃昏出現了火燒雲，緋紅的顏色燃燒了半邊天際，異常美麗，蓁蓁一直記得，那天的雲彩還有奚言好看的笑臉和他穿着的藍色T恤衫。

奚言就如同一枚石子，擾亂了葉蓁蓁這一面平靜的湖水，當他走後，湖水又恢複了平靜，可這枚石子進入湖心以後，尋不出找不到，只是沉到最深處，最後變成了一個沉默的秘密。奚言畢業以後，蓁蓁感覺生活突然沒有了追求，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連琴房也不再那麽神聖了，可還是要按捺住心中的悸動，拼命的鍛煉、練琴、讀書，為的只是，再次遇見他，能讓他看見更美好的自己。

葉蓁蓁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哪裏冒出的那些毅力，平時的自己不過是仗着有點小聰明，其實骨子裏是個懶惰的人，可自從心裏認定了自己和奚言之間的差距開始，刮風下雨，執行計劃，不曾間斷。

清晨起床跳繩，在樹下朗讀英語，吃白水煮蛋、牛奶燕麥片有時候是饅頭有時候是全麥面包；午飯以青菜為主，米飯二兩，餐前喝湯；放學後跳繩，餐前一個蘋果，其餘吃到七分飽便不再吃了，因為科學上也講，吃的太多不易于思考，萬年不變的，是邊敲鼻子邊背公式或者單詞半小時，然後認認真真做作業，自己再額外找一些習題做練習。一開始當然是很不習慣的，受不了大負荷的運動，上課會愛困，再加上吃的清淡，總有一種胃裏空空的感覺。但是奚言就是她所有前進的動力，想想奚言再想想自己，覺得根本沒有理由懶惰，就繼續堅持下去，第一個月是最困難的，尤其是前三周，異常難受，甚至感覺記憶力都下降了，但也沒有放棄，看不懂的書就再耐着性子看一遍，實在不行就到網上去找高人解答。堅持了一個月後，就覺得自己适應這樣粗茶淡飯，學習亞歷山大的日子了。體重減下來10斤以後，偶爾嘴饞，就拉着菀之去學校門口吃一些油炸食品之類的，滿足口欲而已，絕對不會把自己吃到撐。更甚的時候，一度蓁蓁覺得自己如果不敲鼻子就無法做背誦這樣記憶性的工作了，以至每天在鏡子前都要照照看鼻子是否挺立一些了。母親看出了些端倪，心想這奚言倒是起了幫助的作用，蓁蓁現在每天忙着鍛煉美容學習的，比以前積極了不少，只是覺得蓁蓁沒有以前那麽開朗了，成長所必經的蛻變和疼痛，媽媽并沒有多說些什麽，只是告訴蓁蓁，不要刻意的去追求些什麽，有些時候，水到渠成才是人生的真谛。

而菀之則是全程參與了蓁蓁的計劃，覺得不錯，也跟着堅持了半年多，雖然她沒有蓁蓁那麽有毅力，但是她的改變大家也都看在眼裏，喜歡她的男生也開始多了起來。只是菀之覺得有些心疼蓁蓁，因為自始至終，奚言只是把蓁蓁當成是很正常的同學，并沒有非分之想，她擔心蓁蓁最後會受傷，為了一個人而改變自己，如果真的沒有想象中美好，不知道蓁蓁能不能堅持的住。

她把這種擔心告訴給了蓁蓁，蓁蓁笑着說；“我怎麽會沒有最壞的心裏準備，如果真的不行，起碼我收獲了更美好的自己，況且不怕告訴你，其實我不是一定非要什麽結果，哪怕只是普通朋友，我只要能呆在他身邊就好。”

“你說的倒是很透徹，可如果情到深處，可不是你自己能說了算的。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讓人難以自拔的，除了牙齒還有感情。”菀之真心的勸慰着蓁蓁。

“哈哈哈，我現在已經難以自拔了啊。”蓁蓁開始自我解嘲。

“你看你這點出息！”菀之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