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夕顏開顏笑

剛飛也似的逃出奚家的大門，葉蓁蓁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原本銀裝素裹的世界在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她根本不知道這一路是如何走過來的，直到不小心跌倒在雪地上就幹脆嚎啕大哭起來，無論怎樣呼吸，都揮不去纏繞心頭愈加發緊的痛楚。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正在這時有人快步走了過來，溫柔的從背後攬住她的肩，輕輕的問了；一句：“怎麽樣，能站起來嗎？”

葉蓁蓁心頭一驚，抹了抹淚眼，才确定眼前的人是奚言：“沒事，我自己能起來，你的腳還沒有恢複好，不要再受傷。”

然後奚言輕攬着葉蓁蓁起身，用袖子給葉蓁蓁擦了擦眼淚：“這麽大人了，在雪地裏跌一跤還能哭。還跟我說什麽今天下雪，想自己一個人走走，如果我不來，你打算一直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

葉蓁蓁也自己擦了擦眼睛，趁機轉移了話題：“我哭是因為摔疼了呗，你怎麽在這裏呢？”

“我不放心你，就讓齊叔開車一路在你後面遠遠的跟着。”

“哦，那謝謝你啊。”

“快點上車，我送你回家。”

葉蓁蓁點了點頭，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就想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個星期後，奚言收到葉蓁蓁的郵包，裏面是一幅畫，聖潔的月光，枝葉繁盛的葫蘆藤下開着許多潔白的葫蘆花，上面附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夕顏帶露開顏笑葉蓁蓁題”。

奚言看到這幅畫，眼裏眉間都流露出溫柔的深深笑意，還特意吩咐齊叔去找個好的畫框裱上挂在房間裏。然後又跑到爺爺跟前去撒嬌，讓爺爺去給他找幾個好的老師在家裏補習，要趁這段時間把以前落下的課都補上，期末要回學校參加考試。奚言爺爺一聽說孫子終于要奮發圖強好好念書了，高興的合不攏嘴，馬上答應了要求。可奚言的心裏自有他的打算，他新的夢想就是站在更耀眼的地方，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到林詠姍，那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而葉蓁蓁自從那次把奚言哄出門以後，就再也沒有去找過他，她找了個打小學畫畫的同學給她畫的模板，然後自己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臨摹了那副夕顏圖，給他寄了出去。不用畫畫的深夜，她就自己對着窗外的雪景發呆，心裏的雪也跟着越積越厚，這場感情，也許是因為年少，也許是因為人物出場的先後順序不對，她注定無法在奚言的世界裏變成唯一，那些她曾經幻想過春探桃花夏賞碧荷秋看落英冬醉殘雪的情節，她就當已經全部發生過一遍，有些易碎的美好，就應該深深埋藏在心底，許多年過去以後，也許還是一壇味道醇厚的佳釀，因為她明白，她和奚言，沒有那種可能。轉眼這個學期就剩下不到兩個月就結束了，總有些事情比****更值得付出，這是陸菀之說的，她就常常拿這句話勸慰自己。

期末考試結束後的當天晚上，葉蓁蓁正在家裏練琴，卻意外的接到了奚言的電話：“葉蓁蓁，忙什麽呢？期末考考的怎麽樣？”

“我在練琴呢，考試就那樣吧，不好不壞，正常發揮，你呢？我聽說你回學校考試了。”葉蓁蓁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既然你已經聽說了我回到學校參加校考試，為什麽不給我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嘿嘿，期末考我也有些自顧不暇啦，雖然頂着“學霸”的名號，但是背後總要付出更多辛苦，才能在別人面前看起來輕松自如。咱們不要說這些了，倒是師哥你，傷好些了嗎？新的夢想有沒有找到？”

“哦，學霸的世界我不懂，不過以後會多關心你的，嗯，我的傷已經基本沒問題了，明天你有時間嗎？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啊，剛好這幾天空閑，下周就要開始補習了呢。”

“那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好，明天見！”

因為父母在家裏，所以挂掉電話的葉蓁蓁不敢表現的太興奮，但還是神采飛揚的繼續練琴去了。

第二天一早，葉蓁蓁就忙活起來，在鏡子面前不停的試衣服，挑來挑去，還是羽絨服加雪地靴還有紅色絨線帽，興高采烈的跟着奚言走了。

車子大約行使了一個小時，才到了郊區一所安靜但卻高檔的療養院。葉蓁蓁正在納悶的時候，奚言已經俯下身，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了句：“我想帶你看看我媽媽。”

“哦。”葉蓁蓁心裏有些小小的興奮，腹诽着：這是要見老婆婆的節奏嗎？

推開房間門，裏面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婦人，睡着了一般，只是滿身插着管子，看到媽媽，奚言開心的笑了起來，用韓語說着：“媽媽，我來了，您想我了嗎？您似乎比上個星期更美麗了呢！今天我帶了朋友過來見您哦，她叫葉蓁蓁，是和詠姍姐一樣，在我身邊給我勇氣的人，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呢，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葉蓁蓁當時驚訝的嘴裏都快能塞下一個雞蛋了，心想着：什麽情況啊？豪門三代見自己母親說韓語，後來一想，他媽媽也許是朝鮮族的，然後又把張大的嘴巴閉上了。

奚言滿臉高興的看了看葉蓁蓁，笑着說：“打個招呼吧。”

葉蓁蓁略有些尴尬：“可，可我不會說韓語呀。”

“沒關系，她聽得懂的！”

“哦。”葉蓁蓁點了點頭，然後頓了頓，說：“阿姨你好，我叫葉蓁蓁，奚言是我的師哥，阿姨您很漂亮呢，看來師哥的美貌一定是遺傳了您的，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奚言笑的更開心了：“嘴巴可真甜呢！”說完，用手摸了摸葉蓁蓁的頭。

搞得葉蓁蓁囧透了，臉紅害羞心跳加速。

然後奚言用中文說道：“媽，蓁蓁不懂韓語呢，您今天就将就一下，讓她給你讀中文報紙吧，我會乖乖的幫您按摩的，好不好？”

奚言遞給葉蓁蓁一份報紙，葉蓁蓁開始讀了起來，奚言用少有的那種異常的溫柔給自己的母親做着按摩，擦拭着身體，葉蓁蓁看在眼裏，心裏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