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覺間,進組已經半個月了。
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有時需要拍夜景,劇組就會熬到淩晨,甚至通宵。有時為了拍打鬥場面,演員們就需要在樓上飛來飛去,恐高的人捏一把汗,威亞師傅們也捏一把汗。
這天,鐘苒請了三天的假,原因是要去參加一個旅游向的真人秀。而他離開的這幾天,戲份當然就排得很少,即便排上,也都是一些不需要正面特寫的鏡頭,替身也可以完成。
這一走,可把艾長樂高興壞了——因為這裏面有兩場親密戲。
其中一個,就是明天的摸頭殺。
這個動作在劇本裏并不算亮點,就只有一個簡單的摸頭,但在艾長樂的全部替身戲份裏,這是數一數二的橋段。
“待會兒對傅子淵的要求不高,你只要站着就行了。”開拍之前,導演還是找二人說了一下戲。交代完艾長樂之後,又轉頭看向聞卿。
“這段戲是接着那段許霆夜從殺手組織裏跑出來的戲,你要演出他的疲态,以及看到傅子淵的時候,疲态一掃而過的表情。這時候你已經向他表白了,他沒有同意,但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還是過來找你。所以,你察覺到他在意你,那種又開心又欣慰的情緒,要體現出來。”
艾長樂乖乖站在一旁等着,聽聞卿和導演讨論。嗯,乖巧,他只是一個乖巧的被摸機。
“Action!”
打板之後,所有人都進入了工作狀态。
艾長樂背對着鏡頭,沒有動作,沒有表情,這場戲對他而言很輕松。心心念念只有一句話——快來摸我快來摸我!
随後,他便看着聞卿從硝煙漫漫的別墅二樓跳下來,他的動作很利落,只是用手在窗臺上撐了一下,腿一擡就躍了下來,由于沒有威亞,整套動作看上去十分幹脆。
他便這樣走來,臉上因為打鬥而留下了傷痕和一些零星的血跡,皮膚甚至被硝煙熏過之後顯得黝黑,但,仍擋不住那雙如利刃一般的眼睛。皮衣被風吹得呼啦作響,頭發也因此淩亂,他累極了。卻在看到傅子淵的那一刻,眼中的疲累一掃而過,春風般幹淨。
噠......噠......
他不急不緩地走向那一襲長衫立在煙火中的人,行至跟前時,唇角終于揚起,擡手放在他的頭頂,輕輕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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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長樂呆呆站着,只覺得全身上下都麻木了,只有頭頂還算活絡,被聞卿這麽揉了一下,那裏便跟觸電似的發麻。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小時候剃光頭,老爸用推子從他頭頂掠過。
“走吧。”聞卿嘆息着說出這句話,随後就慢慢走出了鏡頭。
導演本來準備喊“卡”,但留意到艾長樂的手有動作,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等了一會兒。
艾長樂的手确實動了,垂在身側的手擡了一下,幅度不大,只是手腕動了動。然後似要挽留聞卿似的,手指曲了幾次。仿佛心裏磅礴的情感要噴湧而出卻不能被人發現似的,硬生生壓了下來。
這個舉動,剛好也能诠釋傅子淵的內心活動。
“卡!好,過了。”
導演放下喇叭,在艾長樂過來的時候贊許道:“剛才演得不錯。”
“啊?”艾長樂有點懵——他剛才完全沉浸在聞卿的個人魅力裏,什麽都沒演啊。
他呆愣了兩秒,看到聞卿居然也用肯定的眼神看着自己,才明白,剛剛可能有一些他的下意識的舉動,被當成了表演。于是半掩飾半心虛地點頭:
“噢,還好啦。主要是聞老師的代入感太強了,把我也帶進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很是不足,但大家好像都誤會他是特意這麽表演的,沒有朝其他地方想,所以,他掩飾得還算不錯。
只是兀自捧着桃子在角落裏偷笑,然後回到酒店繼續捧着加濕器“修仙”。
第二天的戲份要拍他們從一個教堂上飛下來,抱着。
本來考慮到安全因素,導演想讓武行的人直接上,過後補拍幾個特寫就行。但聞卿不喜歡用替身,如果不是對武打動作要求特別高的情況,他都是自己完成。
“不用,這次對武打動作沒什麽要求,只要我們安全降落就行。”
艾長樂聽到這話,既歡喜又擔心。一方面,這意味着他要迎來跟聞卿的第一個擁抱,而另一方面,他還沒有吊過威亞,很容易拖聞卿的後腿。
從十幾米高的地方直接飛下來,下面的人都變成了小小的火柴棍,說實話,有點吓人。
“害怕?”
穿威亞衣的時候,聞卿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艾長樂收回視死如歸的表情,“還好,就是沒吊過,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比較好奇。”
對,是好奇,不是害怕。
他想起之前有爆料,說聞卿對後輩很照顧,碰到一些對拍戲不熟練的新人,會傳授一些自己的經驗。當然,對那些打着學習的幌子來泡男人的,聞卿向來只是禮貌且疏遠地微笑。
“坐過跳樓機麽?”聞卿問道。
艾長樂聽了脖子一縮,“那個太吓人了,沒敢坐。”
說完又怕被偶像嫌棄,于是企圖扳回一城,義正言辭地補充道:
“但是我坐過海盜船。”
聞卿的眼皮跳了一下,差點被這個可愛的回答沖擊到破功,萬幸他演技好,平時又端着一副不露山水的面孔。故而,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吊威亞沒有跳樓機吓人。”
“真的嗎?”
“嗯。跳樓機會為了游客體驗,做很多失重感強烈的設置。過山車也是這樣,每到最高點的時候都會停一下,然後才加速往下沖。威亞不是這樣的,師傅們會一直拉着,我們這個鏡頭要求不高,基本是勻速降落的。”
艾長樂似懂非懂地點頭,覺得聞卿說的很有道理,心裏有了一絲底,好像沒有之前那麽怕了。然而,當他們被師傅們拉到教堂頂端時,看着腳下突然變小的人群,他又覺得,要做到坦然面對好像還是有點難度。
“沒關系,我們一起下去。”
迷蒙間,他聽到聞卿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