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來說重歡這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前不久又剛剛貌似跟我起過跟我沒多大關系的沖突的,應該一進來就是屏退左右直入主題。

我太膚淺想錯了。

梧桐樹下,知了鳴叫,豔陽高照,我突然覺得有點熱,不知道重歡是不是也站熱了,剛想說要不要進屋喝杯綠豆湯,重歡就說道:“年紀輕輕就這麽進了宮守寡做了太後,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不甘心麽?”

這句話真是戳我心窩子的疼啊,說什麽不好偏要說我是寡婦!

我憂郁不已:“再不甘也是定局了,有什麽好多想的,想想以後怎麽在宮裏打發時間才是真的,別的想那麽多做什麽。”

重歡道:“深宮寂寞,是該找些什麽來打發時間。”

我附和:“是啊……很寂寞……”

重歡最後也沒留下來喝綠豆湯,我目送她出院子,臨了還回頭意味深長地朝我笑了笑,我沒明白她是在笑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又沒什麽想法,只好回去喝綠豆湯。

不過将将幾日,大珠就要強撐着扶着屁股來看着我,我警告她:“你看到了,現在安平公主住到慈安宮來了,你要是再把你那些拙劣的監視手段拿出來丢人現眼,被她看去了打小報告,到時候壞了我爹的計劃,你就別怪哀家沒提醒過你。”

大珠悻悻地不說話。

三天以後太醫告訴哀家,因為一直按時吃藥并且保護傷口保護的很好,所以腦門上的傷恢複的很好,也就是說,不出三天哀家又能垂簾聽政去了。

我同太醫商量:“太醫,哀家還是覺得頭有點疼啊,只要一多思考就頭暈目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下磕的太厲害所以有後遺症了?”

太醫神色凝重道:“臣以為這應該是太後您的心理作用,那一下其實磕的并不重,就是破了點皮,按理說早就該沒什麽事的,不應該有後遺症的,如果太後依舊覺得不适的話,臣可以叫太醫院的衆位太醫來會診一下。”

數位資深太醫一字排開輪流給我搭脈,搭完脈以後各具神态,每個人好像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我始終堅持我自己的說辭,我頭暈,我難受,我不能多思考,我還沒痊愈。

一圈輪完,重晔問:“太後如何?是否已經痊愈?”

為首的太醫院院判回禀:“啓禀皇上,太後所受的只是皮肉之傷,按理說如果按時服藥換藥注意休息,是不會再有頭疼頭暈的現象産生的,所以臣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重晔唔了唔,下了結論:“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太後乃是心病所致的頭疼?”

院判擦着額頭上的虛汗回答:“皇上說的可能性也合情合理,一個人的心态很可能影響身體,太後可能有心病所以牽扯到了身體上的傷。”

我委實佩服重晔的扯淡能力,能跟我爹那個肝腦塗地有的一拼了。

待衆位太醫離去,重晔盯着卧在鳳榻上失神的哀家,意味深長道:“太後有心事?”

我“兒”啊,為娘是有心事啊,只是女人的心思你別猜,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其實心裏有秘密的女人的心思,就算我再粗枝大葉,從小在權力的熏陶下也是明白了好幾分的,再者我也比重晔多活了四年,還經歷過情感波折,心境肯定比重晔滄桑。

我所明白的,所經歷的,是重晔不會明白和理解的,至少我覺得他肯定不會理解。

我憂郁地看着他,裝着老成感着慨:“是有心事,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重晔陪着我憂郁。

我的心事,一個是莊家,一個是蕭湛。

我再次苦勸他:“皇上回去吧,等這兩天哀家好一點了就來上朝,一定不拉下政事。”

可我嘴上這麽說是一回事,第二天陪着重姝抱着重寅去放風筝又是另一回事。

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暖風習習,我讓宮人意思意思在樹蔭下草地上鋪了張毯子,上面擱了點瓜果點心,旁邊另辟了一塊毯子給重寅一個人爬,我和重姝就坐着嗑着瓜子看李長德拉着風筝線迎風飄蕩。

以前我沒覺得做太後是一件好事情,現在覺得挺享受的,想幹嘛就幹嘛了,随便差遣兩聲就萬事如意。

李長德沒放過風筝,拽着繩子老半天沒把風筝送上天,我嫌棄他:“李長德,你這算是在跑嗎?重寅爬都比你快啊!”

李長德真的跑起來了,腳下絆到一塊石頭摔了個狗啃泥,風筝線纏了他一身。

我吩咐宮人:“去把那個蠢貨救出來。”

重姝在旁邊笑哭。

李長德趴在地上嚎:“太後您饒了奴才吧,放風筝不是奴才的強項啊!”

重姝喪心病狂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我以為她笑暈過去了,眼神往旁邊一瞄,剛要說她弱爆了,堪堪就直接瞥見了那一抹在日光下照的更加刺眼的明黃和那一抹玄色。

咳咳,蕭湛當真是無處不在啊。

我裝淡定:“皇上和攝政王好雅興,也來曬太陽麽?”

蕭湛朝我一拱手,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我朝他笑回去。

重晔随意在我身後坐下,輕松道:“聽宮人說太後在這裏放風筝就過來看看。”然後他就真看了看我,“看來今日太後氣色不錯,身體也不錯。”

我打着哈哈應下:“是啊是啊,難得天氣好出來曬曬,消遣一下。”

重姝扯着重晔的袖子撒嬌:“皇兄放個風筝給我和母後看看呗,李長德蠢瘋了。”

後來我就眼瞧着重晔一個皇帝負手站在旁邊指揮着重姝一個公主在風中奔跑,把風筝送上了天。

重姝樂呵呵地拽着繩子看風筝,美得很。

重晔若無其事地走回來又坐在我身邊,道:“要是朕親自放風筝,實在太不成體統。”

我回答:“可阿姝一個公主丢形象的放風筝也沒成多大的體統。”

蕭湛面無表情道:“阿姝還小,趁現在多玩玩也是應該的,她不用活的太嚴肅。”

唉……多希望和重姝一樣單純歡樂啊,可我這個經歷這個歲數再憧憬這些,那就有惡意裝嫩的嫌疑了。

我順手削蘋果,邊削邊分心說話:“是啊,人活的那麽累幹嘛呢,該趁年輕的時候想幹嘛就幹嘛,不能等老了走不動才後悔,只是啊,你們這生在帝王家就是無可奈何,生下來就有各自的責任,就連莫名其妙嫁來的哀家也感受到了,好在阿姝還小,也是女孩子,将來好好選個驸馬嫁出去了也算是圓滿了。”話說完,我蘋果也削完了,我遞給他:“皇上吃個蘋果吧。”随後我扭頭客氣地問蕭湛:“攝政王要不要來一個?”

重晔盯着我手上沒皮的蘋果看,接過就咬了一口,挑眉道:“這種事以後讓奴才做就好了。”

我放下刀拿手帕擦手:“不行,哀家有強迫症,必須一條皮非常完整并且蘋果削完以後要很平整,目前為止還沒人能練成,所以只能自己動手。”

蕭湛打量了一下被我削成一個橢圓型的蘋果還外帶兩個坑,挑了挑眉。

我輕咳着解釋:“比起看着別人削的不好難受,我還是能接受自己的手法,你看我削成一個梨子的形狀了。”

重晔:“……”

這天重晔特給面子,蘋果啃地特幹淨,這讓哀家頭一回感覺到了他的孝心真不是裝出來的。

蕭湛那一日話出奇的少,少到我差點都忘了他的存在。

那日因為哀家一句戲言說聽不清而遭到重晔和蕭湛打壓的大理寺丞終究還是被撤了職,換了一個更年輕且聲音洪亮的來頂上,哀家是打不了盹了。

最大的事情就是霍雲琰得勝回朝,現在大部隊正在朝京城開過來,何其壯觀。有人提議要給霍雲琰論功行賞,問題就是賞什麽,蕭湛認為爵位,金銀財寶這樣的真的見多不怪,霍将軍勞苦功高,應該不是這些俗物和虛爵可以收買人心的。

于是重晔頭一偏,問我:“那太後有沒有什麽想法?該如何論功行賞。”

我認真思考完就開始胡說八道:“哀家身為女子,自然思維同男子不同,按哀家的思想,霍将軍為大齊效力,鎮守邊關上陣殺敵,在邊關守了好幾年,人應該消瘦了許多,那麽滋補品是不可少的。另就是,霍将軍為大齊付出了大好青春,哀家聽聞霍将軍尚未娶親,倒是可以為霍将軍物色一位賢內助,也好讓霍将軍無後顧之憂。”

朝堂上突然靜默了。

我私以為大約是我冷場了,并且說了不太合時宜和不太讨喜的話。

良久,重晔聲音沉沉:“太後所言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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