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作為一名游戲主播，樊星拿得出手的游戲除了玩得一塌糊塗的和平精英之外，就數貪吃蛇這種不需要操作的小游戲了，與別家樣樣精通的游戲主播相比，他能菜到讓隊友懷疑是否匹配到了人機。

起初翻到他直播間的水友看到這麽好看的男孩子，還以為他的菜是演出來的噱頭而已，結果在親眼目睹他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殺跳進海裏活活被淹死的笨比行為後，水友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翻了個千年難遇的小憨憨。

樊星開播将近半個月，會關注他的沒一個是技術粉。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在饞他小王子般精致的外表跟奶乎乎的性格，不過短短幾天，就紛紛以媽粉姐粉自居了。

樊星眼裏還噙着淚花，打開電腦版貪吃蛇安靜的玩着。

紅色小蛇跟蚯蚓似的，不去找東西吃而是一個勁往大蛇前邊湊。

「後面剛爆了一條蛇，崽崽怎麽不去吃啊。」

「別問，問就是寶貝有自己的想法。」

「鵝子，你是要給我們表演自殺嗎。」

樊星被游戲分神，心裏的委屈已逐漸消散，眼眶也沒那麽紅了。他聚精會神的玩着游戲，期間抽空瞟了眼彈幕，感覺大家都不太理解自己的玩法，于是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這個叫碰瓷，我小我不怕死，要是能把大蛇碰死我就賺了，死了也不虧。”

「？？？」

「誰跟我說他是笨比來的？這他媽哪兒笨了。」

「嗚嗚嗚寶貝太聰明了！」

「dbq我沒腦子，從沒想到過還能這麽操作。」

「傷敵一千自損八點？」

鼠标牽引下的小蛇靈活機敏，狗皮膏藥似的游蕩在大蛇附近，幾次差點讓大蛇栽跟鬥，奈何他實在是太小了，場上的大蛇又多又長，要保證不碰到對方的同時還要滿地找對方的頭實在是有些艱難。

一分鐘後，大蛇越吃越大，樊星的小蛇還是條不務正業的短小蚯蚓。估計是嫌他總在眼睛邊繞得煩人，那條一直被樊星試圖碰瓷的大蛇突然轉身把他團團圍住，且慢慢收小包圍圈，打算把小蛇消化掉。

樊星知道沒戲了，但還是說：“我要掙紮一下，讓他知道我不是這麽容易被吃的。”說完他開始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大蛇的包圍圈裏轉圈圈。

「我的天，寶貝你太堅強了，麻麻好感動。」

「愛滴魔力轉圈圈？」

「小笨比也有自己的尊嚴。」

「xswl！整些花裏胡哨的就算了，最後還給我來波勵志教學？」

掙紮沒多久，樊星的小蛇最終死在了大蛇的包圍圈裏。

他再次開局，換了種招數，四處去搶別人撞碎的點點。

「手動捂臉，怎麽感覺寶貝有點不學無術啊，去自己找東西吃不好嗎。」

「這叫捷徑（正常操作，都坐下。）」

「小土匪。」

樊星玩了半天的貪吃蛇，直到過了下播時間，才意猶未盡的跟水友們打招呼下播。

他剛收拾好東西，樊錦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小星，我在停車場等你哦。”女性溫柔的聲音讓人聽着十分親切。

“好，我馬上下來啦。”樊星歡快應了，快速穿上外套帶好口罩，拿着摔碎的手機離開屬于他的直播間，朝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此時正是主播下播的時間點，走廊裏陸續有戴着口罩的男男女女打開直播間湧了出來。

覓遇作為直播界流量最大的直播平臺，專門為簽約主播提供了直播的場地，不少家裏沒條件的主播可以選擇來公司直播。

樊星家裏有的是條件，不過他覺得在家直播沒有上班的儀式感，樊錦只得把他送到這裏來，并每天負責接送他上下班。

離開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樊星很快被卷入人潮之中。春天潮濕黏膩，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還下着大雨，女孩子們身上香味各異的香水與水氣混合在一起，嗆得樊星打了個噴嚏。

他感覺到有人默默遠離了他。

樊星擡手摁緊口罩，從衣兜裏又拿出一個仔細戴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安靜站在一旁等電梯。

周圍的男女嘻嘻哈哈有說有笑，雖然互不相識，卻能在眼神接觸後自然而然的聊起來，甚至還有人摘了口罩靠在牆上抽煙。

樊星緊張的屏住呼吸，默默數着緩慢上升的電梯樓層，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倉促的回頭去看。

是個女孩子，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貌。

“啊......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女孩子雙眼一彎，歉意的笑道。

樊星心髒跳得還有些急促，他點點頭，說了聲沒關系。

女孩子随手摁了摁電梯鍵，側頭看着他說：“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新人嗎。”

樊星不認識她，于是又嗯了聲，看着停在26樓的電梯蹙了蹙眉。

“哦～”女孩子拖着長長的尾音，在樊星以為對話結束後又繼續問：“你玩的什麽游戲啊，有空咱們一起玩呀，我可以帶你，能漲粉哦。”

電梯到了，樊星擡手按了按仍在砰砰作跳的胸口，一心想着上電梯沒心思再跟她聊。結果原本懶散的人們開始往電梯口擠，樊星被擠得往後退了幾步，那個女孩子也跟了過來。

她繼續說：“新人沒有流量支持是很難混出頭的，你上我一趟車，就能漲很多粉喲。”

“不要。”樊星蹙起眉，眼睜睜看着電梯被逐漸塞滿。他沒怎麽留意她說的內容，只隐約間聽到上她的車，原本就不太規律的心跳更急了。

“為什麽不呀，我直播間的上車費又沒多貴。”女孩子還想繼續推銷自己，旁觀兩人許久的男生就拍了她的肩，說：“妹子，人家都說不要了，咋還沒完了呢。”

女孩子回頭看了眼，神色頗顯詫異，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樊星側頭看向對方，說：“謝謝你。”

他實在不太會應付這種情況。

“不客氣。”男生雙眼彎了彎，看上去很友善，他不着痕跡的上下打量樊星一番後，說：“加個好友吧，我也在這裏直播，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樊星同樣應付不來陌生人要加他好友的情況，不過想着對方剛幫過自己，就這麽拒絕了始終不好，于是相互加了好友。

“你叫什麽，我備注下。”男生問。

樊星報了名字，看着對方的網名，也問他：“你呢。”

男生彎起雙眼，笑道：“我就叫All，你也可以叫我沃爾。”

樊星點點頭，結束了尬聊。

來到停車場，樊星正四處尋找樊錦的車，身後突然冷不丁響起喇叭聲。樊星又吓得一個哆嗦，倉惶的回頭去看，正是樊錦的車。

他剛走過去，車門就從裏打開了，樊錦正在沖司機發脾氣道：“跟你說了不要按喇叭不要按喇叭，這樣冷不丁的搞一下會吓着他……小星，沒吓着你吧？口罩先摘了。”

樊星搖搖頭，摘了口罩上車坐好，見司機大叔被罵得一臉悻然連聲稱是，遂岔開話題說：“姐姐，有吃的嗎，肚子餓。”

樊錦籲了口怒氣，從升降吧臺上拿了吃的，再給他打開電視播放音樂劇，一邊撕食物包裝一邊跟他聊天，“今天怎麽樣？”

樊星看着音樂劇點頭表示今天也很好，頓了頓說：“就是打游戲的手機被我不小心摔壞了。”

“那晚點讓陳叔叔再去給你買個新的。”樊錦看着他安靜聽劇的乖巧模樣，不禁聯想起看他直播時在游戲裏被欺負的慘狀，難免感到心疼。她遞了零食過去，措辭委婉地說：“你要是覺得直播沒意思，我可以給你再找別的事做，天天坐着對脊椎也不好。”

樊星雙手接了零食，提到他喜歡的事不禁樂呵呵的彎起雙眼輕快地說：“有的，我快要學會和平精英啦，姐姐你要玩嗎，我可以教你哦。”

他說完低頭咬了口零食，安靜咀嚼的同時滿懷期待地看向樊錦。

樊錦見他這麽喜歡這款游戲，也不好再多說以免打擊他的信心，而是附和道：“好啊，我工作不忙了就找你教我玩游戲。”

回到家裏，樊星吃過晚飯洗了澡，先是聽心理醫生做了半天的疏導，跟私人舞蹈老師練了會兒芭蕾，再看一小時詩歌散文，到十點準時睡覺。

第二天去直播時，新的游戲手機已經有人給他下載好了游戲。

樊星玩的通常是海島四排，有時候遇上成熟的隊友，他的游戲體驗通常就要好一些，反之，要是遇上小學生，那就只能大家相互比菜了。

他玩了一上午的游戲，每把都是隊裏死得最快的那個。

媽粉們跟樊星一樣毫無游戲體驗，開始支招努力讓鵝子活久一點。

「崽崽，去玩召回，讓隊友撿你的卡。」

「對對，去玩召回，那個人機多，好歹殺個人啊。」

樊星覺得自己确實死得過分快了，于是在彈幕的精心指點下，終于成功把模式改成了召回。

剛進入游戲，送餐員就來敲門了。

樊星戴好口罩去接了工作餐回來，剛坐下摘了口罩，就見彈幕莫名多了數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TM瘋了！」

「是什麽樣的緣分才讓崽崽遇上這個人啊！」

「卧槽，集美們，這人好像是Awaken啊！」

「不說我都沒注意我崽居然是被Awaken殺的！啊啊啊啊死得值了！我也想被Awaken殺！」

樊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邊戴耳機一問：“Awaken是誰。”

「是昨天殺你的那個人啊，憨憨！」

「昨天你手機都被他吓掉了，你竟然沒把他名字抄到死亡名單上？」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抄了有毛用！」

樊星東拼西湊看半天彈幕總算明白了，忙去看隊友名字，赫然發現1號隊友的名字就是昨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人，騁風。

樊星：“……”

與此同時，顧脩直播間的水友也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