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噩夢篇·番外·歸國

因為出了事故, 他們也不敢再提讓彭澤鋒感受機器的魅力之類的話。于是彭澤鋒愉快地訂下機票回國了,留下他們繼續搗鼓機器。

在上飛機前,彭澤鋒收到來自斯蒂芬的消息, 他說那群人在展示機器的共享機能, 和他那樣的不同, 這個是兩人同時進入一個人的夢境。也就是說, 他們在測試人類能在多大程度上接受一個來自他人的、并非由客觀和邏輯組成的世界。

回複了一句“好的,老師。”, 彭澤鋒便關機了。

斯蒂芬的“他們能保留自身意識于夢境,如果最終能取得某種平衡,那麽他們說的還真不是屁話。”的消息遲遲沒有收到回信。不過,這次的視頻倒挺有趣的,自然産生的夢境比人造的要荒誕多了, 保留自我意識在裏面看起來就像奇異冒險。

閉上眼睛,彭澤鋒開始睡覺。

他又做夢了。

這一次的夢荒誕而無厘頭, 十分沒有邏輯。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麽奇怪的夢境構成,所有的東西他都擁有意識。

首先清晰起來的場景是他所處的商務艙,座位排布等都沒有一絲偏差。然後他開始聽見座椅們各種嫌棄的講話聲,比如那個人太重、誰的屁股沒擦幹淨等, 只有他的座椅是安靜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聽得到。

叽叽喳喳的聲音充斥在密閉的空間內,彭澤鋒覺得有點煩。

太吵了。

但就在他解開安全帶要站起來的時候,他的座椅抱住了他,“不要走。”

彭澤鋒:……

這突如其來的手緊緊抓着他, 觸感和椅子的材料沒有區別。

其他的座椅開始唱起了歌, 在為他的座椅加油助威,就像是人類在起哄告白一樣。

我是寂寞了嗎?連椅子都不放過。彭澤鋒讀不懂這荒誕的夢境, 這都什麽跟什麽。

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商務艙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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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們的狂歡還沒有結束,它們甚至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紛紛向彭澤鋒靠近。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情形怕是早就吓得不能思考了,但彭澤鋒只覺得一言難盡。

飛機也仿佛變成了活體一般,他似乎能聽到它的呼吸。

座椅們拽着彭澤鋒的衣服和褲子不肯撒手,眼睛不知道在哪裏卻可以讓人感受到它們炙熱的視線,炙熱到幾近瘋狂。

氣氛愈發地詭異,它們進一步行動。扭曲的座椅們晃動着伸出手,像瀕死的人感受不到任何光變得絕望、想将所有活物拖入深淵一樣,身上散發着同歸于盡的喜悅。

歌聲自帶立體聲效果般回響在機艙內,“桀桀桀”的笑聲不絕于耳。

彭澤鋒掙脫了座椅的束縛,站到了原本的過道上,他伸直手,手指蜷縮虛握成拳,然後張開,無形的氣場席卷了機艙,風帶動了他的衣角。

一切重歸寂靜。

然而沒等彭澤鋒松懈下來,更猛烈的襲擊爆發了。

就像被惹惱了一般,音調極高的尖叫瞬間襲來并且一直沒有停下。彭澤鋒巋然不動,但機艙的玻璃隐隐有要碎裂的趨勢。

彭澤鋒做出拔︱劍動作,從虛空中抽出一把黑色長劍,簡單一個劈的動作,飛機便從中間一分為二。

夾雜在爆炸的氣流裏,彭澤鋒毫發無損。

他在下墜。

墜落的感覺使他醒來,但他并沒有睜開眼。

心情很糟糕。

夢裏的他幹脆利落地解決了怪誕的事情,但醒來的他卻反而還在受影響。灰暗、壓抑的情緒揮之不去。那夢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主人公是一個不被任何人認同、所有人都希望他可以被毀滅的存在。

一個利用完不被需要的存在。

不知道主人公是否是這種背景,但他感覺到的确實是這樣。彭澤鋒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所以這些應該是屬于他內心世界裏那個小孩的感受。或許他應該繼續了解下去,但此時他應該準備下飛機了。

而這些,會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忘掉。

他做的夢會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忘記,這事他在得知虛沅噩耗時得到了驗證,他确實會忘掉很重要的夢并且他錯過了很多信息。這次旅程中更是确認了這一點,或許都可以歸結為小孩的保護機制。

從房間裏儲存的記憶來分析,他其實是小孩創造出來的人格。而小孩作為主人格并不方便出現。小孩在等他去接他,可是也不是非要出現不可,所以在這漫長的十數年裏,小孩倒更像是彭澤鋒一部分的被封印的記憶。

小孩很不普通,獲得他的那份記憶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當然,彭澤鋒不認為沒有任何好處,至少那不平凡的力量可以幫他解開很多謎題。

但這些都是附帶的,重點是揭開他存在的意義。

小孩為什麽不能直接面對這個世界,而是創造一個他出來?

小孩和那個少年将軍是什麽關系?

少年将軍說的“連我的份一起,感受這個世界吧。我沒敢擁有的東西,請你用力地擁抱它們”話裏暗藏的意思是不是小孩其實是他的某種寄托,他也就是小孩的存在是某種超凡的大能所造出來的體驗生活的實驗體?

他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說起來真是諷刺,做了這麽多年心理醫生,到最後發現自己的身體隐藏着另一個自己并不了解的人格,并且這個人格先于自己存在。按理說,他應該把自己消滅掉?

睜開眼睛,彭澤鋒向空姐要了一杯溫水。

不管怎麽樣,先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來糾結這個問題。

彭澤鋒下了飛機,一邊走一邊把耳機線纏好放進背包裏。環境太嘈雜,此時此刻聽音樂已經失去了它原來的意義。他走到候機樓第一個見到的卻并非喻風,而是林昊。

得,回不了家了。

“你想接我去哪兒?”彭澤鋒直接問道。

他并沒有告訴林昊他的航班,并且平時不在同一城市的他們也不會搞這種驚喜,驅使這位好友過來找他的原因就是他是一位刑警。

果然,林昊不好意思地笑笑,直奔主題:“接鋒哥去我們局一趟,有個案子需要幫忙。”

這一稱呼讓彭澤鋒想翻白眼,高中那會兒的記憶清晰了起來,當年死活不喊他哥的也不知道是誰?現在怎麽說也得叫一聲“鋒爺”吧?

“叫爺。”

林昊:……

随後一巴掌呼到彭澤鋒腦袋上,“嘿,得意上了是吧?”

彭澤鋒:……

“嘁。”

玩笑過後,林昊用兩三句話形容了一下犯人的特殊,好讓彭澤鋒有個底。不過詳細的他沒有說,在公衆場合說有洩露信息的危險。

“大致我了解了,總之就是你們現在好不容易追蹤到一點線索,怕把人跟丢了,所以火急火燎地過來找我,并且不會給我時間回家一趟是吧?”

“全對!”

彭澤鋒看了眼手表,“等等小風,我有話跟他說。”

“行,反正還不到班次時間。”他已經定了兩人的機票。

林昊坐在一旁椅子上玩手機,順便等彭澤鋒買吃的回來。

“怎麽是你?”喻風一臉嫌棄。

“你老公去給我買吃的了。”林昊用十分欠扁的語氣道。

喻風更加嫌棄了,“接機接成你這副大爺模樣也是醉了。”

“鋒仔他乖啊。”

喻風懶得接這個話題,“你找他幹嘛?”

“有個案子。”

“他答應了?”

“當然。”

“……阿姨都要把他拆了,他還答應你協助調查,真是勇士。”這人是不是都忘了他趕着回國的原因了……

林昊雙手合十,“阿姨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出了什麽人命案的話我……把我棺材本給鋒用,絕對風光。”

“得了吧,你當警察能有幾個錢?我們一次的診費都能砸死你好麽。”

林昊捂着胸口,一臉痛心疾首,“我……我換成硬幣也能砸死你們。”

“話說,你怎麽不叫我?”喻風問。

“嗯?這不考慮到你快結婚了嘛。具體沒定下來,也不好把人帶走。我們那個案子,估計會花很長時間。”

喻風沉默了一下,“我沒告訴你們我分了嗎?”

他以為該通知的都通知了……所以他到底漏了幾個人沒說?

林昊驚訝地抓住喻風的肩膀,“怎麽好好的就吹了?”

喻風松了口氣,沒怪他不夠意思就行。

他坦然道:“我覺得單身更舒服。”

兩人從見面就開始拌嘴,有的沒的都說了,彭澤鋒總算回來了。

“剛才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怪人。”彭澤鋒道。

林昊:“怪人?還有你覺得怪的人?”

“當然有,你就是其中一個。”彭澤鋒把熱好的機場便當給了林昊,“那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性,帶着假發,神色匆忙。沒有多少行李,只有一個小的行李箱和一個女士包包。別打斷我,我說她怪是因為她兩只手戴滿了戒指,浸過屍油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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