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尾巴的愛好如此奇特】

q市裏。

他躺在軟軟的床上茫然的望着頭頂粉刷成淺黃色的屋頂，有些不大記得這裏是哪裏了。

身旁的周林翻個身，睡得很香。

哦，想起來了，他們被人用槍追殺躲進了小區的巷子口，然後翻進了一家人的屋裏。

年輕人撐起手臂坐起來，扭頭望見還剩下殘渣的陶瓷碗。

房子裏有一些吃的，幹饅頭，餅幹，面粉，他們湊合着用還有剩餘的液化氣燒了水，泡了饅頭就着熱水美美的吃了一頓，然後狠狠睡了一天一夜。

“唔，睡得好舒服。”周林也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現在幾點了？”

他搖搖頭，他不能更好的估算出他們的時間，他還沒有學會。

“我很餓。”小尾巴說，蜷縮着腿捂着自己的肚子，無辜的望着周林，雖然他吃的很多，可他還是好餓，他一直都很餓，總是餓的肚子疼。

“我去看看把剩下的面粉做成面湯，你等一下哦。”周林抓抓腦袋，看一眼床上的人，眼中閃了閃，一句話沒說去廚房了。

年輕人環視屋子，站在桌前看抽屜裏散落的一堆照片，上面是美麗的風景，有大笑的人，應該是這件房屋的主人吧。

他們太餓太困，所以一進來吃了東西就睡着了，根本沒時間打量屋子。

他走到一間緊閉的房屋前，微微凝眉，将耳朵貼上去，聽到裏面拖拉慢慢走動的聲音和喪屍特有的沉悶嘶聲。

“周林。”他叫一聲。

周林從廚房裏探出腦袋，“小尾巴，怎麽了？”

尾巴扭頭，手中握着細條鋼筋，“有喪屍。”他是想告訴周林躲好，他要放它出來了。

周林端着飯碗走出來一步，靠着牆壁有些畏懼，“小尾巴，你想做什麽，我、我們吃完飯就走吧，去找張生叔，別管它了。”

尾巴扭頭看一眼周林，輕聲說，“退後。”

說罷，将手扶上屋子的門把上，緩慢的轉動，聽着裏面更大的聲響，他猛地用力拽開門把——

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裏面迅速爬出來兩只小喪屍，繞開尾巴朝周林撲過去！

周林驚叫一聲，看着近在眼前的腦殼長牙五爪的朝他咬去，然後從後腦被一根鋼筋狠狠穿透，濺出一蓬粘稠的血花。

另一只小東西被尾巴抱住小腰，猙獰的朝周林掙紮伸着手。

周林心口砰砰的跳動，吞咽口水，“你你你想做什麽？！”他望着好奇的抱着小喪屍的尾巴，吓得說話都結巴了。

尾巴擡頭，舉着小喪屍說，“他們長得一樣。”

周林看着小喪屍青黑腐爛的臉，他從來都沒離喪屍這麽近過，即便知道這只是個小孩，可卻仍舊忍不住的害怕，“…他們是雙胞胎。”

“多大？”尾巴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但這兩只小喪屍是他見過的裏面最小的，甚至還莫名覺得有些好玩，有些不忍心。

“估計有一歲，很小。”周林将手中的碗遞過去給小尾巴看，面湯裏紅豔一片，被濺入了不少血漿，不能喝了的。

尾巴擡手摸摸小喪屍的手，好小好小，手上滿是髒污和粘稠腐肉，他按住喪屍的腦袋，将細條鋼筋慢慢紮了進去。

周林原以為他喜歡小孩子會舍不得，卻沒想到下一刻便動手殺掉了，即便剛剛滿眼歡喜，現在卻果決的絲毫沒有猶豫。

周林有些畏懼的望着他，“你——”

尾巴将小喪屍放在床上，擡眼，懵懂的望着他，不知道周林想要說什麽。

周林動動喉頭，呼出一口氣，搖頭，“算了，小尾巴，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尾巴走進剛剛關着小喪屍的屋中，裏面滿是彩色的牆紙，還有漏了氣的氣球和小玩具，他拾起桌上放的一袋袋東西，“能吃嗎？”

“這是奶粉，可以的！”

尾巴點頭，塞進在屋中找到的一只背包裏，只要周林說能吃的，全部塞進去，最後塞了鼓鼓囊囊一包，雖說都是嬰孩吃的，不過只要有食物，就應該慶幸了。

周林背着背包，跟在小尾巴身後小心翼翼的朝外面走去，他望着身前清瘦的男孩，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感覺，有畏懼有懷疑，有羨慕也有感激。

如果不是小尾巴，自己就算十條命都不夠喪屍吃的吧，明明一開始是他照顧小尾巴，沒過多久，他卻需要小尾巴各個方面的照顧，即便他有時候不明白小尾巴的意思，但卻驚異于他的敏銳聰明和勇氣。

周林不知道小尾巴到底是什麽人，從前是怎麽活的，可現在，他卻覺得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是死亡，唯一能活下來的也将會是小尾巴。

不僅僅是喪屍不會撕咬他，更多的是，人類異于其他生物特有的能力——強大的學習能力和适應能力。

街道上游蕩喪屍被前兩日的那群人掃射的沒剩幾個了。

周林背着包小心的跟在尾巴身側，“我們怎麽找張生叔？”

年輕人搖頭，有些茫然的看着死寂的小區，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房屋和街道，他不知道張生他們是否逃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只要一想到讓他感覺到異樣的趙燕——

“我看到我們的記號了！”周林小聲叫，“張生叔以前說過，但從來沒用過，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他們在等我們。”

“哦…”，沒有周林的興奮，尾巴跟着他順着記號一路走下去拐過幾棟房屋後，在一排平頂水泥搭建的鋁合卷簾門的房前消失。

是停車房，也算是儲藏室。

鋁合卷簾門上都有子彈穿透的痕跡，周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害怕，身手掀開第一間。

呼——！

水泥房裏牆壁上一牆的黑血，地上兩只喪屍看樣子是已經死了很久了。

周林舒口氣，扭頭去尋尾巴，想要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可惜小尾巴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只是跟着他的動作一間一間掀開，有的上了鎖，有的沒上鎖，這種卷簾門只能從外面鎖上，所以只要裏面有人，或者喪屍，門都是可以打開的。

周林提心吊膽的看着卷簾門上的子彈孔，忍不住在心裏祈禱起來。

“他們在這裏。”尾巴突然說道。

周林大步跑過去，地上一灘血漬正緩慢從卷簾門下流淌粘稠的血水，在門前彙集成一灘不小的血泊。

“也許，也許他們不在這裏，我們再去找找吧。”周林說，用眼神拼命的哀求小尾巴。

年輕人搖搖頭，認真的說，“他們在這裏。”

周林難受的垂眼，不敢想象能流出這麽多血水的地方是否還有活着的人，他企圖自欺欺人。

周林努力吸口氣，顫抖着伸過手，拉住門邊，用力使勁往上面一拉。

陽光頃刻灑入潮濕的水泥小房子，在角落裏，站起來滿身是血污的男人，他眯眼看清外面的人。

張生推開身上的屍體，踉跄的走出去，周林剛想說話，絡腮男人突然用削尖的棱木指住小尾巴的腦袋。

他嘶啞道，“我們躲過了他們，卻沒有想到遭到了喪屍的襲擊！你明明知道那女人被喪屍抓傷了，卻沒有告訴我，我們逃出來七個人，卻全部被轉化成喪屍的趙燕咬死了！”

他早就該想到了，這個人一直在關注這個女人，所以他一定發現了她的異常，可他卻選擇沉默，否則他們不會剛逃出槍口便落在喪屍口中，都是他，害死了他們！

周林急忙道，“張生叔，小尾巴不知道被喪屍抓傷會感染的！他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們又走散了，所以才，才——”

年輕人平靜的看着他，張生瞳孔瞪大，眼中微顫，緩緩退一步，颌下被抵上一只黝黑的槍口。

尾巴學着瘦子曾用槍威脅他們的動作，緊扣扳機，神情淡漠，“我不知道的。但是喪屍的手上有鮮血。”

他在向張生解釋，他的确不知道趙燕受傷了的，他只是在商場二樓看到那只喪屍的手上有新鮮的血液，又感覺趙燕十分奇怪，一直想知道為什麽那女人讓他覺得危險。

可那一夜，被張生制止了的，他制止他的查看，拒絕他的靠近，所以他并不知道趙燕被喪屍弄傷了，也不知道被喪屍抓傷會轉化。

他只是敏銳的發現了一些異常，僅此而已。

周林想到那天小尾巴的舉動，連忙向張生解釋，想讓他相信造成如今的死亡絕非小尾巴本意。

“你到底是什麽人？”張生沙啞道。“你想殺了我？”

尾巴看向周林，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周林道，“小尾巴不會的，張生叔，你相信我們，小尾巴也只是告訴我要小心一點，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趙燕會變成喪屍的。如果、如果你不會傷害我們，我會讓小尾巴放下槍的。”

張生默默注視着兩個加起來年紀都說不定沒他大的孩子，半晌，點點頭。

尾巴收回槍，垂眸捏着手中的細條鋼筋，他發現似乎槍比這根東西更好用，但是手|槍開槍之後會發熱，不好，他不喜歡太熱的東西。

張生扭頭回望卷簾門中的喪屍，雖說都是路上相遇的落難人，可在世界末日下，人會自然而然希望有人陪伴，即便不是親人或愛人。

群居動物的本性使然，無法改變。

他嘆口氣，擡手将門簾拉下。

周林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二十多個人，經過昨天一天，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張生下意識看向小尾巴，

年輕人想了想，問，“有比這個更好的槍嗎？”

“有。”

“哪裏？”

張生說，“開槍打我們的人，就有。”

尾巴點點頭，“去找他們吧。”

周林，“……”

張生，“……”

雖然他不怎麽喜歡槍這東西，可其他人有的話，他們就可以遠距離射殺喪屍了，總不能身上永遠都要被濺上粘稠的血液和腐爛靡肉吧。

張生和周林卻一點都想不到小尾巴的想法，只是從內心覺得他似乎和別人太不一樣了，行為做事想法，有的時候讓其他人會感覺到恐懼。

周林猶豫說，“我們不清楚他們的人數，槍械武力，不知道他們的基地，只有我們三個想找他們報仇太困難了。”

張生也不得不有點認慫，“對。”

“……我只是想要他們的槍。”尾巴眨眨眼，“給你們。”

“你——”周林和張生均是一愣。

他們只是普通老百姓，長期接受環境的熏陶，潛移默化的對這些東西就沒有什麽概念，不會對它有什麽想法，即便世界末日，也只會對在心底期待政府的救援，或者像張生一樣幫助普通人，而不會有拿起槍械畫地為王的念頭。

小尾巴想的很簡單，他們手裏的細條鋼筋、電擊棒和木棍都只能近距離殺死喪屍，威力很小，浪費體力，如果要活下來，需要更強大的東西才行。

張生有些心動，槍械之于男人而言是一種極大的誘惑，自古皆是，熱血戰争、強大武器是掩藏在男人心底最容易被觸動的地方。

想起前兩天被人攆在屁股後面威脅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如今是世界末日了，他們不能再期待政府了，只有拿起槍，以暴制暴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張生第一個贊同，周林想了想，“好，可是我們不能貿然行動。他們有人認識我們嗎？”

張生點頭，“走的那兩個認識。”

周林默默在心底将剛冒出來的辦法扼殺掉，“我們先找個居住的地方，暗中弄清楚他們到底住在哪裏，有多少人，再想辦法，可以嗎？”

尾巴嗯一聲，他不懂這些，他倆來便好。

四下看看，他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