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宏遠和江河都是班裏打籃球的好手,私下裏建了個小群,只加了一起打球的男生。每逢周末,群裏便熱鬧起來,約飯約球的,抱怨考試多作業多的,很是聒噪。而就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周末,江河終于揭開了班裏這段轟轟烈烈的三角戀的謎底,他說,“我跟魏潇在一起了。”江河因為接連兩次的考試失利,已經不做班長了,自然也沒必要考慮早戀對班級的影響,“藏着掖着”,“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群裏一下子安靜了。緊接着,幾個999刷上了屏幕,周宏遠一時不知該怎麽搭話,他只覺得可笑,梅婷可笑,江河可笑,魏潇更是可笑。這個荒誕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江河斬獲一圈兒祝福後,又發了信息,“謝謝哥幾個了,不過這事兒就別告訴梅婷了,怕她再鬧。”

戀愛和緋聞就像紙中火,瞞得了初一瞞不了十五,回到學校以後,江河春風得意,整整一節自習,都在跟魏潇暗中傳遞着小紙條。周宏遠只要一轉臉,便可以魏潇滿臉的緋紅嗔怒地瞪着江河,似語還休,而順着魏潇的目光看去,一定能看到江河的一臉壞笑。周宏遠又看了看垂着頭,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作業上的梅婷,才恍惚發覺,她真是清減了不少。

“紮根教室,寸步不離”是老于一貫的原則,所以程深心裏也沒有太憂慮,畢竟梅婷再怎麽氣惱,也不會當着老于的面兒怒斥江河的薄情。然而,這天偏偏是不遂人願,碰巧老于家中有事,還沒下課便打道回府了。

周宏遠心裏“咯噔”一下,梅婷是個心裏藏不住事兒更藏不住委屈的人,這場風波,怕是躲不了。不過,江河卻遠沒有周宏遠這般了解梅婷,待老于走後,他與魏潇便更是大膽起來。江河環顧四周,在确認沒有危險後起身,弓着腰趴到了魏潇身邊,嘴巴附在了她的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魏潇聞言皺起了眉頭,握拳便是往江河胸口砸去,好一副打情罵俏。

淚水在梅婷的眼眶裏打着轉轉,幾經忍耐,最後終于落下,她終于堅持不住,伏在桌上抽泣。

江河見慣了梅婷的淚水,甚至形成了生理性反感,他煩躁不堪地揮了揮手,站直了身子,一副輕蔑的姿态掃視着梅婷,鼻孔裏哼出兩聲粗氣,魏潇更是翻了兩個大大的白眼。江河看出了魏潇對梅婷的不滿,扯住她的袖子,“別生氣別生氣,理她幹什麽。”

梅婷擡起頭,一雙眼珠就要跳出來似得,死死的盯着江河。江河心裏有些發怯,不敢看梅婷,便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可嘴上依然不饒人,“都分手那麽長時間了,從這裏惺惺作态矯情什麽啊,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不嫌丢人麽。”

梅婷徹底被他激怒,“嘭”的一聲站起來,走到江河和魏潇面前,“江河你把話說明白,你還是不是人。”

周宏遠是副班長,理應出面,他也站起來,走到梅婷那邊,想把梅婷拉回座位上,一邊施力,一邊低聲說,“別生氣了,咱們放了學再說這件事。”

江河又環顧了四周一圈兒,把視線從自己的鞋上往上移,盯住梅婷,“你又發什麽神經,吃飽了撐的吧,我都跟你分手一個月了,你還讓我說清楚什麽?”

梅婷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幾乎要站不住了,整個人在“風口浪尖”中搖搖欲墜,“你不是說你跟她沒什麽麽?你不是一直說是我疑神疑鬼麽,現在這又怎麽解釋,你都說清楚。”

江河一聽這話急了,“你他媽什麽意思,就因為跟你談過戀愛我就不能再跟別人談了是吧。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啊。”

周宏遠拉住江河,“你別這麽說,咱們現在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等放學再解決行吧。”

江河掃視了一眼周宏遠,“我看你面子上,今天不跟她一般見識。”說完,大爺一般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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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遠把梅婷拉回自己的座位去,又抽出張紙巾遞給她,拍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以後上了大學,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咱們這麽好看,可別自降了身份。”

梅婷點頭,不再言語,只是淚水怎樣都止不住。

任憑再狗血的戲劇,在這群高中生眼裏,都比不過回家休息,又或者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觀念已經深入他們的腦海,所以“有瓜堪吃只需吃,沒瓜吃了不找事兒”,一打了下課鈴,同學們便毫無留戀地三三兩兩的往門外湧,教室裏的人漸漸少了,到了最後,只剩下了周宏遠、梅婷、江河以及魏潇四個人。

江河翻了個白眼,沖梅婷道,“現在人都走了,你想說什麽趕緊說,過了今天你再這麽鬧我可不由着你了。”

梅婷凄然,“我鬧?江河你有點良心行麽。當初說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相處不行麽,可你非跟她混在一起。你當初是怎麽跟我保證的,現在又怎麽做的?到底是我鬧還是你鬧?我們變成今天這樣到底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我?我麻煩你搞清楚!”

江河一臉難以置信,“你覺得我跟你分手是因為魏潇?你他媽的就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看看你整天都是什麽樣子,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一點小事兒就知道哭,誰能受得了你。”

周宏遠心裏難受,可身為江河的同桌,他怎樣說,怎樣做都顯得不合适,只能緘口不言。他想過一走了之,卻終是不忍心讓梅婷一個人面對江河與魏潇。

魏潇是個惹是生非的性格,說,“梅婷,你要是不改改你這臭脾氣,任誰都受不了你。我跟江河在你們分手之前真的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們只是性格比較合得來的朋友,是你的猜忌把他推走的,怪不得旁人。”

梅婷一聽,急了,吼道,“我跟江河的事你插什麽嘴,管你什麽事。”

魏潇哪裏是能吃得了虧的人?立馬回怼過去,“我才是江河的女朋友,江河現在跟你什麽事都沒有了。”

梅婷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魏潇你要點臉行麽?沒臉我給你買一個,送給你,行吧。”

江河心裏本來就煩,聽到梅婷出言譏諷魏潇,盛怒之下,沒忍住把梅婷往後推了一把,梅亭一個踉跄,險些倒在地上,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江河,就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只聽江河接着說,“你他媽把嘴擦幹淨再說話。我跟你沒什麽可說的了,別非搞到別人讨厭你、見到你繞道走才算完!”說完,江河便拉着魏潇走了。

這對“狗男女”一走出教室,梅婷的腿便一下子軟了,攤在地上。起初是壓抑的啜泣,慢慢變成放聲的大哭。

周宏遠心中壓抑至極,他向來沒什麽應付女孩的經驗,連安慰都無從下口,過了很久,他才輕聲說,“站起來吧,地上涼,對身體不好。”說完,他将自己的手伸向梅婷。

梅婷只是低着頭,眼裏噙着滾燙的淚。

周宏遠的手依然朝梅婷伸着,他聲音堅定,“梅婷你聽着,江河怎樣對你你已經看到了,過去的愛戀到底算什麽,想必你也有了眉目。這樣的感情,你應該慶幸有機會早點脫身。長痛不如短痛,此時徹底斷了念想總好過高三的時候再肝腸寸斷。現在通往未來的手就在你面前,你可以接受,我也允許你拒絕;我可以幫你站起來,可前提是你願意改變。青春太短,有些時候,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撥亂反正的機會了。”

梅婷看着周宏遠伸出的那只堅定的手,仿佛中了魔一樣,把自己的手交給了他。周宏遠用力将她一把拉起。對她說,“第一步,你先去廁所洗個臉,然後我會送你回家。”

周宏遠回到家,接到了江河打來的電話,江河在電話那頭很是無奈,“你說這都什麽事兒啊,談個戀愛找了個祖宗。”

周宏遠看了眼一旁的程毓,說得語焉不詳,“結束了就好。”

結束了就好,無論是對梅婷,還是對江河。

這一刻,周宏遠懂了,人們常說,愛讓人直立行走,其實不是這樣的,不恰當的愛讓人崩潰、讓人瘋狂、讓人失去自我、丢掉尊嚴,這些愛是人生的黑洞,是未來的末日,是懸崖上,誘人卻危險的帶刺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麽麽噠~~這篇文太涼了,我可以擁有微博推文麽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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