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校園欺淩到豪門媳婦的枝頭6
夕陽西斜,陰影和晚霞一起造訪了學校。
三三兩兩的學生相繼離開教室回家。
三年五班的教室裏,人也走了大半。
只有彌生姬一,仍舊趴在桌子上,拿着筆,僵硬的畫着什麽。
周圍的學生,皺着眉暗罵兩句,但早上彌生姬一的神情,多少讓他們心裏有些發毛,此刻都有些避之不及。
只有一個人,非但不避,還湊了上來。
島田小林搓着手,肥胖的身體佝偻着,神色慌張,眼神閃爍:“彌生桑,我,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能不能等下跟我一起走。”
彌生姬一的動作停下來,慢慢擡起臉。
島田小林看到她安靜清秀的面容,心裏松口氣,盡管仍有些局促不安。
但随即,就帶出幾分尴尬:“對不起,之前,我不想的,是山本君逼我這麽做的。我很抱歉,我再也不想忍受了,希望彌生你能一起加入我們的反抗聯盟。”
彌生姬一平靜的點點頭,小聲說:“正好,我也有事找島田君。”
島田小林高興起來,身體也直起來,示意彌生姬一跟自己走。
這個笨蛋,真是,每一次都這麽簡單的上當。
他咧咧嘴,想到等在衛生間的那群人,感嘆一會兒又有好戲可以看了,心底竟有些興奮。
下一刻,他感覺自己突然飛了起來,整個世界都在眼前飛速遠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
驚恐的喊叫求救聲卻仿佛憋在喉嚨裏,被透明的塑料袋悶住了一般發不出來。他甚至還聽到旁邊教室窗戶裏女生的嬉笑談論,但卻沒有人發現他的慘狀。
被詭異的力量拖着後衣領,整個人仰躺着,飛快的行過四樓長長的走廊。
被抛起來的時候,他抽搐着,心底慘呼自己要死了,就歪着頭暈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已經暮色降臨。
島田小林揉揉眼睛,想起昏迷前的詭異經歷,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他臉色慘白,肌肉緊張的抽搐着,渾身軟綿綿的,也顧不上爬起來,立刻環顧左右。
頭頂,有什麽垂下來……
島田小林發現是在學校後山的櫻花林,也沒有什麽異常,略松了一口氣。以為是櫻花什麽的,伸出随意的撥開,卻發現更多的落下來。
涼涼的,柔軟的。
接在手裏一看,是頭發!
“啊!有鬼啊!”
島田小林跌倒,蹬着腿,慌亂的後退。後面卻就是櫻花樹了,退無可退。
身後,一雙兩雙慘白的手,慢慢伸出來,不知道是從土裏,還是從樹裏,一點點逼近。
島田小林餘光看到了什麽,心跳驟停,一股寒涼從心底生出來,瞬間凍結了他的血肉。
他一動不動的,任憑那兩雙慘白枯瘦,明顯不是活人該有的手,環住他的腰腹,胸口。
仿佛有喟嘆從虛空中響起,那枯枝一樣的手,抱住了他,一點點慢慢收緊。
像親密粘人的戀人,緊緊的,仿佛要與他綁死在一起,擠進他的骨肉裏,與他融為一體。
島田小林的喉嚨裏,發出咯咯、咯咯擠壓的聲音。
他感覺到,自己腰上的肥肉在體內碰到了一起,腰瘦到一只手就可以圈住。腹腔裏的器官被擠壓着,慢慢上移到胸口。
胸口,啊,胸口也有一雙手呢。
在環抱,收緊,擠壓,把器官推向咽喉。
他的心,他的心,好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不要,不可以,跳出來,他就變成死人了。
那個鬼,就會從他的嘴裏鑽進去,取代他嗎?
……
沙沙。
一瞬間,仿佛什麽來了,那兩雙手發出一道驚呼,立刻快速退走。
島田小林艱難的喘着氣,吸着氣,許久才能正常的呼吸。
被肥肉擠壓的小眼睛,此刻被涕淚糊住更小了,但還是看到一雙腳,靜靜的停在身前。
黑色的有些舊,卻保養的很幹淨的女生小皮鞋,非常眼熟。
他見到過很多次,他踢飛過,在她掙紮着驚恐的眼神下;
也見她被揪着頭發拖行,這只鞋孤零零的側翻在地上;
那個月夜裏,在她瘋瘋癫癫驚恐的喊着有鬼的時候,這兩只鞋散亂在地上,被人踩了無數腳,裂開口子;
第二天他親眼看見清潔人員運往後山垃圾處理焚化爐的車子裏,就放着這只鞋。
島田小林張着嘴巴,視線一寸寸的上移,看到低着頭,臉色蒼白的彌生姬一。齊劉海下,那雙安靜漆黑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看着他……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眼角也是。
島田小林立刻就想到了今天早上,那個可怕的笑容。
“不不,不要殺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忏悔,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他們逼我的。我都告訴你,全都告訴你,不要殺我……”
他腿腳靈活的跪趴在地上,雙手放在頭前,不停的作揖求饒,眼睛死死閉着,生怕一睜開眼,就看到一臉鬼魅笑意的彌生姬一,把手插進他的脖子裏。
不管彌生姬一是人是鬼,剛剛那兩只鬼,她們一定是一夥的。
對,對,說些什麽,一定要說些什麽。
他只是個小人物,也是被逼的,彌生要找也不該找他,該死的是罪魁禍首。
……
真一穿着制式複雜,花紋繁複靡麗的和服,寬大的袖子從擡起的手臂上滑下,垂下的袖擺長得幾乎到膝蓋。
皓月下,潔白如瓷的手指插進挽起的髻發裏,露出一整張線條流暢,隐有鋒芒的臉。
嬌豔暗紅色的彼岸花插入鬓發。狹長的睫毛下,冰冷犀利的眼神挑一尾似笑非笑的譏嘲,緊抿的少女櫻花一般嬌嫩的雙唇卻沒有絲毫弧度。
“你這是?”燕十七驚奇疑問,語氣裏卻是難以掩飾的贊嘆。
穿得仿佛要去豔壓紅毯的真一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去複仇。”
“噗,複仇你打扮成這樣?你是打算去美死他們嗎?”
在燕十七看來,應該是長發覆面,白衣如喪,臉色敷上三斤白粉,指甲漆黑如勾。這才能争取從心靈到身體,對他們造成核彈般的打擊。
“我特意還準備好了,随時兌換一些宇宙級經典恐怖音樂,随時為你助興。”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催眠吧。”她頓了一下,掩飾由于拒絕太快,暴露的僵硬,若無其事的說,“還不到時候,我沒打算現在就弄死他們。”
燕十七點頭:“原來如此,”不等真一暗松一口氣,他話鋒一轉,“原來真一你怕恐怖音樂啊!啊哈哈哈哈哈哈,是誰大言不慚說自己沉迷綜恐不可自拔,原來是葉公好龍啊。”
還是被發現了,這家夥,這時候這麽敏銳聰明幹什麽?
真一氣呼呼的,卻沒有反駁。
站在城市最高的電視臺的塔頂上,身後是深海般洶湧的深藍夜色,一輪新月勾着冰冷的瞳孔,冷漠的注視着。
豔麗如同百鬼夜行裏,雌雄莫辯的妖姬一般的彌生姬一,迎着夜風久久駐足。
眨眼之間,便在遠處一個個高聳的大廈頂端躍遷出現,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半空中緩緩的,悠悠的飄落下來彼岸花如玄月一般的花瓣。
窗臺前,一只修長有力的男人的手,從容的接住了它。
拿到鼻尖輕嗅,呢喃着:“這就開始了嗎?”
“我怎麽可能掉份的,自己親自下場?當然是維持高逼格,用積分讓他們跪地喊爸爸。”
真一屈膝坐在窗臺上,撸着懷裏房間原主人的貓,在喵喵的聲音裏,跟好奇的貓咪一起看向房間裏,不斷跑跳、掙紮、躲避的某位好同學。
這只是名單上的其中一員罷了。
當時他好像是扮成裂口女的樣子,來吓唬驚慌失措的彌生的,那現在,她就慷慨點,多花點積分給他兌換個豪華逼真一點的裂口女套餐,讓他也體驗一下。
順便,她自己也體驗一下他當初站在一旁,惡作劇成功哈哈大笑到眼淚都出來了的愉快。
她漫不經心的擡起貓咪的爪子招手,幽深平靜的眼睛,對着房內表演的人:“喵。是不是很滑稽、很可笑呀?”
真一蹙了一下眉,搖搖頭否定,心情并不好:“老實說,還沒有撸貓來得有趣。不懂這幫人為什麽喜歡把時間精力花費在欺淩別人身上?有這時間,完全可以幹點別的啊。”
“在我的數據庫裏,喜歡這樣做的人類所占百分比并不少。基因遺傳學上解釋的話,人類自古時候,習慣的都是恫吓,圍獵比之弱小的動物。而避免觸怒有威脅的猛獸,這幫助他們更輕松更好的狩獵,增加生存幾率,進化到食物鏈更高的頂端。所以,成為人類以後,這種讓他們占據優勢的基因,仍舊保留了下來。”
真一點點頭,心不在焉的說:“那我問問他,這感覺爽不爽。”
她松開手,輕拍貓咪的小腦袋,圓滾滾的貓咪立刻蹬腿跳到主人身上。微帶指甲的爪印在汗津津的臉上左右開弓。伴随着貓咪凄厲威脅的叫聲,陷入鬼蜮迷障的男生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他劫後餘生一把摟緊貓咪,慌張的左右看看,松一口氣。
“佳麗斯,是你救了我嗎?”
貓咪喵喵了兩聲以示回答,溫馴的被他抱在懷裏撫摸。
“啊,佳麗斯,真的好可怕,我夢到了……”
“是嗎?夢到了什麽?”清澈冰涼的,如同夜色一般的聲線,輕輕的回應。
“我夢到,佳麗斯?你會說話?你是在說話嗎?”
“喵嗚。”
“你在,找我嗎?”
嘩啦,三月的春風微寒,帶來遠處櫻花芬芳的夜風,急促的掀起窗簾。
清冷的月色,從不知何時打開的窗戶斜傾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