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從校園欺淩到豪門媳婦的枝頭12
滴答滴答滴答,是時間急促的聲音。
中年老師一如既往的上課節奏,就像催眠,并非叫人陷入遲鈍睡意裏去,而是危險逼近的暗示指令。
在說:時間就要到了,約定的時刻,馬上,現在,已經到了。
鐘樓跟喪鐘其實很像,盡管它的響起只代表着下課指示。
但對某些人而言,今天,它就是喪鐘。
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拿着教案,麻木的向外走,忽然驚疑的發現,這個教室,下課後居然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外出活動。
他擡起頭,看到更多的人站了起來,沉默的,一個個彙集起來,有的是從自己的座位上走出來,更多的是從外面走進來。
貴族學校的校服本是非常有設計感,時尚好看。在這沉默詭異的,目标一致的一幕幕默片下,卻仿佛詭異壓抑的某種怪物。
這個男人在這個學校很久了,他本能知道要發生什麽了,心跳鼓噪,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了他,叫他立刻縮着身子快步從人群和牆壁的夾縫低頭離開。
桌子前的光線,變暗的很明顯,仿佛突然烏雲蔽日。
真一似有所覺,慢慢擡起頭。
桌子前後,圍了很多人。
裏裏外外,甚至包括走廊,前後左右,而且越來越多。
沒有人說話,沒有聲音,這些穿着統一校服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面具,居高臨下的,沉默的對着她。
就和彌生姬一被吓瘋的那天夜裏一樣。
各式各樣的面具下,仿佛塞進皮囊裏的,是一具具怪物掌控的行屍走肉,而不是人。
惡意,從每一個冷硬沉默的幽微裏擴散而出。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急促的腳步聲,推搡,低吼,咒罵,興奮,唯獨沒有恐懼。
就像一場勢在必得,習以為常的娴熟狩獵。
真一不斷的從一個又一個人的身邊閃躲,跑開,有系統積分的加持,靈活的,游刃有餘的,游走在他們之中,就像一個真正的鬼魅一般。
她的視野裏飄過一張張面具,一聲聲朝向她的模糊的詛咒。
這一刻,竟說不出,到底他們和她,誰更像鬼一些。
嘻嘻嘻的笑聲,忽遠忽近,若隐若現。
籠罩着這個春光明媚,金碧輝煌的上流高校。
一陣風吹過,暮春的櫻花紛紛屑屑,遠遠的看去,如同少女的鮮血。
友美死後,整個學校陷入人心惶惶的瘋狂。
但這瘋狂,有時候并不一定是恐懼。
對某些天不怕地不怕,視人性規則約束于無物的權貴子弟而言,反倒忽然被血腥刺激、提醒了:還能殺人啊,原來。
恍然大悟,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還要怕彌生姬一?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面具後折射的目光,散發着天真的瘋狂、殘忍的好奇:即便是鬼,也殺給你看哦。
追逐,逼迫,推搡。
身後是樓梯。
狹窄,冗長,回旋。
一雙雙面具後沉默的,充滿惡意的毫不回避的目光。
一只只毫不猶豫的,伸出的手。
漩渦中心的彌生姬一,走投無路,蒼白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忽然隐秘的笑了,下一刻便不知怎的竟消失在他們視線裏。
嘻嘻嘻,嘻嘻嘻……
陰森天真的笑意在狹窄擁擠的樓梯各處回響。
“不見了?在哪裏?”
“別擠,別再過來。”
“啊,有鬼啊!”
……
本就擠作一團的人,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接一個倒下去,滾下去。
疊壓,逃跑,掙紮。
驚恐的呼喊,哭泣,求饒。
嘻嘻嘻嘻,尖銳空靈的笑聲。
不斷閃現又消失,看不到的身影。
突然,凄厲的聲音,有人喊:死人了!
更多的人卻還是不斷的推擠。
站起來,被踩下去,推到別人,踩踏另一個人。
死人怕什麽?他們本就是要殺人的。
直到,看到,氤氲開的鮮血,掉落一地的面具,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睜着瞳孔放大的眼睛,那張腫脹青紫的臉,是熟悉的人。
“啊啊啊……”是真的死人了!
恐懼一聲聲的傳染開,在那壓抑混亂罪惡的樓道裏。
救護車的聲音再一次在這個學校響起。
重傷的,被踩死的。
他們的朋友,他們的盟友。
驚恐哭泣的女生的鞋子從屍體的臉上爬開,驚魂未定:“殺人兇手,彌生姬一是殺人兇手!”
“閉嘴。不能叫警察,是意外,只能是意外!”
如果叫來警察,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他們要弄死彌生。
監控會告訴大家,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只推出去一個無關緊要的彌生姬一,根本不會平息受害者家屬的怒火,他們乃至于他們身後的家族,才會成為被指責的主要對象。
所以,只能是意外。
每個人,都是兇手,是幫兇,也是同謀。
沉默,恐懼,戾氣,憤怒,興奮,惡意……
蠢蠢欲動,逐漸發酵。
最終浮現的,卻是另一個頗有些顫栗興奮的念頭。
原來,這就是死啊,殺人,也不過如此嘛。
一切只是開始。
并不以死亡停下來,只會進一步加劇。
如果第一次,說要殺了彌生姬一,只是一種中二少年們裝逼似的誇大其詞。
這一次,彌生姬一在他們眼裏,就真的是要去死一死了。
因為,叫她去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不是滅口,而是,殺人是什麽感覺?某些人迫不及待好奇的想嘗試一下,這個新玩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這項冰冷毫無人性的計劃。
只不過,旁觀的人也分為幾種的。
有的并不知曉事情已經開始有些不對,還以為是以往的欺淩游戲,樂見其成,自己卻不想下場參與,因為會顯得沒有逼格。
有的是冷眼排斥,雖然厭惡這群渣滓的惡行,但并不想多管閑事。
有的則是心有餘力不足,只想自保,獨善其身,不想引火燒身。
這所學校的欺淩傳統已經深入骨髓,叫所有人習以為常。就是受害者群體,也不無辜。踩在同類的血肉上,茍延殘喘,像角鬥場裏供人玩樂的低級把戲。
鈴木奇佐戳了戳心不在焉的藤原齋:“藤原,你有沒有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這幫混蛋真是越鬧越大了啊。”
藤原齋唔了一聲,目光不由的看向窗外。他也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
被追逐的彌生姬一從他身邊跑過去,被逼到死角。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點奇異的神秘的笑意,幽魅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追逐而來的男生喘着粗氣,頗為狼狽,一把扯下面具扔遠,身上外套不知道丢在那裏,白襯衣在壯實的身上顯得有些狼狽。
面具下的臉,不是藤原齋以為的,兇狠,嚣張,惡意,反而是茫然,憤怒,憎恨,又恐懼着。
彌生姬一一點也沒有被逮到的慌亂,就仿佛,對方才是被她抓住了的那個。
男生的手臂抖着,一拳砸到她側臉的牆壁上。
“妖怪,你這個妖怪,為什麽你不去死?她死了,她死了……”男生怒吼的聲音顫抖又慢慢微弱下去。
“都是因為你,大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要殺了你!”
彌生姬一卻沒有看那個人一眼,細長的眼睛就這麽微微彎起一點弧度,冷冷的,靜靜的,意有所指的凝視着他。
藤原齋,很在意。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時候,這個笑容天真邪惡的少女,甚至會直接躲到他的身後來,并非尋求庇護,更像是在玩一個危險刺激的游戲。
從不說話,每一次,都拿那雙危險的放肆的,冰冷又神秘的眼神引誘似的看着他。就好像,平安京物語裏面,擾亂人心的妖姬。
他自然很快就從跑來的其他人那裏,知曉發生了什麽。甚至看見了擔架擡走的時候,垂下來的被踩得青紫的手。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彌生。
在藤原齋看來,死亡固然叫人覺得不舒服,但是稀松平常。醫院裏每分每秒都在死人,何況死的是那種人,因為那種原因死去。既不意外,也不覺得可惜,甚至叫人發笑。
藤原齋從很久前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人只比動物世界善于僞裝罷了,更殘酷,也更兇狠。
在他眼裏,若是不夠強,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件給別人添麻煩的事。
害人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害死,那簡直就是難得惹人發笑的娛樂了。
藤原齋欣賞強者,他喜歡,危險美麗的事物。
但現在,連他也開始為彌生姬一的處境擔憂了。
因為這群人,好像發瘋了。
對彌生姬一的狩獵,從未停止,即便發生了踩踏事件。
最初大多數人,或許只是為了教訓一下她,或者,只當慣性參與的一次群體性欺淩娛樂罷了。
這樣的人,很好打發,甚至不需要出動系統的積分。真一自己就能解決了。比如,跑到某些他們惹不起,不能惹,不該惹的人的領域去。
藤原齋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每次真一遛人玩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在附近不遠處。
大多時候,是在安靜文藝的看書。像個唯美初戀電影裏的男主角。
而真一的畫風,大概就是女高怪談了。
他就安靜的擡眼看着她,不管她在別人看來,神情有多邪性詭異,都好像,并不在意。
說實話,單看臉的話,到還是挺不錯的,但也就只是臉了。
這麽不配合的小哥哥,鬧得真一都演不下去了。
她無趣的收回惡意的笑容,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最初想要寫作的沖動,是對各種校園暴力事件的憤怒。
從這一章開始,會出現很多死亡,殺戮,人性崩壞險惡的一面,心理承受弱,或者三觀正在塑造的小天使們,就不要看了。
因為很偏激,畢竟是小說,會為了張力,沖突,把所有的矛盾沖突凝聚在一個故事裏。
我怕你們看完懷疑人生,也怕你們模仿。
這篇文反正數據撲街的不行,我也不在意,只是為了探讨一下這個問題。
謝謝大家這麽久默默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