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從校園欺淩到豪門媳婦的枝頭14

田中紀子此刻躺的地方,就是白天事故發生的地方。

聽說,這樣的死者多半會變成地縛靈,每一天夜裏,都會回到死前的地方,不斷的重複自己的死亡。

田中紀子的酒瓶咚咚咚的敲擊着地面,笑嘻嘻的,就像在模仿人的頭骨撞在地面的聲音。

田中紀子當然知道這個傳說,她比任何一個人都相信,人死後有靈。她強迫似的相信着,不然,她會受不了的。

死了就一了百了,憑什麽?太便宜他們了。

田中紀子笑着笑着,眼淚不斷流下來,咬着牙齒,咯咯咯的笑。

至于鬼,鬼有什麽好怕的?她為什麽要怕?

過去那個小公主一樣的田中紀子或許是會害怕的,就像任何一個聽着學校怪談長大的女孩子一樣,直到後來,她發現,人比鬼可怕多了。

就在這裏,這個天臺上,同一個位置,她自己,同樣的姿勢。

那些原本朝夕相處,原本一起玩耍嬉戲的朋友,把他們對別人玩的游戲,用在了她身上。一下一下,把過去那個純潔無瑕的小公主給殺死了。

哭泣,求饒,咒罵。

沒有用的,他們,竟然是在笑。

“紀子醬,你以為你還是跟我們一樣嗎?你爸爸公司都破産跳樓了……”

“笑一下呀,不然怎麽拍照?哎呀,你的技術太不好了,紀子桑看起來好像很嫌棄啊,要不我來。”

“幹嘛這麽不配合,流程你都知道的啊,你自己對別人也做過的吧。”

……

田中紀子冷冷的想着,一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幕幕,就好像,過去的她,此刻就躺在她的旁邊,一遍遍經歷着磨難。

她明明還活着,卻好像有一部分已經死了,活得地縛靈一般,不斷重複着地獄到來的那一天。

現在,施暴者,在她的一步步算計,推波助瀾下,就在這裏,掉下去了。

樓下的血跡都未幹。

已經報仇了啊,可是為什麽,還是不得超生?

田中紀子極冷似得蜷縮着,縮在冰冷粗糙的地面。

眼淚沖刷着嬌嫩潔白的臉,貼着粗糙的地面磨紅了一片。

“我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了。”

可是,還是不得超生。

為什麽呢?兇手已經死了啊!

過去的田中紀子就在她的旁邊,哭着,尖叫着,絕望。

嘻嘻嘻嘻的人群熟悉的笑聲。

她聽到帶着哭腔軟弱的自己質問:“你們不怕報應嗎?你們這麽對我,你們不怕,明天躺在這裏的是你們自己嗎?我們不是朋友嗎?”

帶笑的滿不在乎的聲音回答着:“啊,以前是。那又怎麽樣?紀子醬啊,你還不明白嗎?淪落到這一步,就是你的命啊,我們怎麽會跟你一樣?你在咒我們嗎?”

“這副樣子做什麽?一點都不像你啊田中,想想你站在我這個位置的時候,是怎麽回答那些小可憐的?我想想,是毫不猶豫,甩了幾個巴掌吧!”

審判一樣的聲音:“如果有報應,今天就是紀子你的報應啊。我們的報應,說實話,我也想知道呢,你有這個本事的話,就來啊。”

“高橋櫻枝!”

……

醉醺醺的田中紀子,蜷縮着身體,閉着眼睛不斷的流淚。

又一次的,又一次的經歷了一遍那一天。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了,放過我吧,我不想再想起來了。真的好疼啊。好痛苦,媽媽,活着好辛苦啊。”

是報應,是她的報應。

可是,已經停不下來了。

已經掉入地獄,明知是錯,也要踩着別人的枯骨往上爬。

報應已經來了,又怎麽樣?

什麽都挽回不了。

田中紀子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擦幹臉上的淚痕,拎着鞋子,搖搖晃晃又堅定不移的,踏入黑暗的樓梯往下走去。

夜已深,月光照進樓梯裏。

一步一步,就像,走進幽暗盤旋的深淵地獄。

堅持過漫長昏暗的樓梯,終将走出這幢陰暗的大樓,這死寂的學校。

然,那黑暗壓抑的人性深淵,走下去,卻不一定會有出來的大門……

學校封閉了,放假。

因為各處設施老化,最近意外事故頻發。

雖然能輕而易舉的堵住社會媒體的口舌,阻擋外界的一切對這裏的消息。

但是,畢竟是死人了,給大家添了麻煩。

死難者家屬倒不成什麽問題,雖然在某些領域地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和整個學校董事會的財閥集團相比,就像螞蟻胳膊對着大樹杆。

權勢,錢財,能解決絕大多數成年人的痛苦。

活人畢竟比死人重要不是嗎?

痛苦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這些人都是封鎖口舌的擁護者,都是集團集體力量的中堅擁簇。堅定不移的維護它的榮光,它的權威,它的階級,它的特權,它的聲譽。矢口否認一切它的陰影下的累累白骨的存在和發生過的事實。

沒有人想過,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麽辦?也許想過,因為沒有辦法,逃避似得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犧牲者畢竟是少數,概率太小了,只要努力爬,小心一點,不會的。

為什麽會這樣呢?

看看這所學校啊,十幾年前的權威者,就和現在這群少年少女一樣。

這所學校,勾連了他們的過去,現在,和一眼可見的未來。

一脈相傳的傳承,多少年都不會改變動搖。

那麽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收手嗎?”當泳池裏的屍體被打撈搬走後,有人說。

語氣卻顯而易見的,不是後怕,而是中二漫畫主角或反派大人物似得,饒有興致,盡在掌握,好像他也和那些虛構的紙片人一樣,不是普通人,甚至,超越人。

其他人恰好也是這麽想的呢。

“哼,到了這一步,怎麽可能。”

付出了兩個人的代價,怎麽會饒恕她!

天臺上,圍堵着。

那面具後眼睛裏的笑意在說:要被摔下去了哦,摔成肉醬。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還能不能爬回來,你究竟是人是鬼?是佛也殺給你看哦。

人惡起來,是百無禁忌的,鬼神算得了什麽?

真一畢竟是人,不是鬼,系統能提供給她的幫助也很有限,越來越緊密的惡意的報複,叫她也舉步維艱起來。

掙紮間,那個掐着她的脖子,笑得高高在上的男生腳下一打滑,就撞到了其他擁簇壓迫過來的人群,又被下意識的推了一把。

腳下沒有站立點,被他們弄松的欄杆根本無法抓牢,幾乎是毫無停頓直直摔了下去。

這是,第三個。

真一趴在地上,狼狽兇狠的喘着氣,仰着頭冷冷的看着呆愣的他們。

如果說,前面兩次都是他們恐慌下的意外,一次是昏暗噪雜的樓道,一次是模糊不清的水面,根本沒有他們害死自己人的真實感。

這一次,這個人就是“直接”死在他們手裏的,毫無抵賴的害死了他們的朋友。

真一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害怕、游移,就這麽看着樓下的一灘死肉,繼而,看向他們。

“都怪你!怪物,你為什麽不去死,你為什麽要反抗啊?是你害死的,都是你!”

“兇手!殺人兇手!”

真一不狡辯。不然呢?

被人意圖推下樓梯的時候,被人掐着脖子按進水裏的時候,被人明顯的要扔下樓的時候,光明偉大的文明社會的陽光規則照耀不到的地方,難道要受害者為了善良純潔、三觀正确,束手就擒嗎?

這為她準備的死亡之路,難道還有除了竭盡全力反抗之外的其他出路嗎?

如果連反抗,都是罪名,那她要這個“無辜善良”的嘉獎用來當墓志銘?

還是,化作一堆枯骨,等着律法什麽時候修改,等着社會上心有餘悸的正常人,憐憫、憤怒、惋惜,卻無用、無意義的抗議?

人是絕對不可以殺人的,但惡魔假裝人形殺人的時候。你一定要反抗,如果你不反抗,他們撕咬你的血肉的時候,還要碾上幾腳嘲笑。

真一啞着嗓子冷笑:“那你們報警呀,告訴外面的人,發生了什麽。你們敢嗎?”

同類的鮮血和對手的堅韌,終于叫這些殺意滿滿瘋狂變态的少年少女清醒了一瞬。對面和自己都是一樣強勢瘋狂,他們都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都有可能殺和被殺。

他們開始産生分歧,到底要不要繼續?

是不是換種方式,用社會規則“光明正大”的把她送進監獄?

威脅她家人?

方法真的不要太多了,真的要選擇親手殺她嗎?

死掉的三個人,自然也有關系很好的親友,真心實意的悲憤難過,要為他們報仇呢。

……

高橋櫻枝一直關注着事态的發展,就像女王覽閱着她臣民附上的奏章。

這個學校裏,若是有什麽人的消息最全最多最快,那一定是高橋櫻枝。

高橋櫻枝自己,更是深信不疑。

因此,當她的手機上,突然收到這樣一封匿名的閱後即焚視頻時,連她也感到驚訝不可思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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