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逃

方禹宏一瞬間看進他眼裏,而後又摸了摸他的臉:“不去算了。”

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路邊的樹綠得濃烈,滿眼都是植物,前方的柏油馬路彎曲着緩緩向下。任羽眯着眼,慢慢閉了起來。所謂自由,大部分時間,他是想不起來了。

方禹宏緩緩降低車速,把車開得很平穩。就算這樣什麽都沒想,他有一部分還在抗争,不肯妥協。心都腐朽了還剩一丁點還在叫嚣着疼,扭曲翻騰着不肯接受,所以他吃不下飯,所以他喜歡睡覺。

“多和人說說話。”下車前男人這麽交待。任羽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幾個大男人聚在一塊兒,沒事時就講些葷笑話。任羽在一邊靜靜聽着,聽到好笑的地方也跟着笑。他會以為自己此時是清醒的,就算被改變了許多,他還是任羽。他會以為這個還有微弱掙紮但已不再抗争的人會是自己,他會幻想着也許可以就這麽一直和那個男人過下去,有時會覺得那人對自己其實很好……他總以為這個已經有些天真的人還是清醒的自己。方禹宏從未放過他……如果那三年他沒有騙好自己堅持下去,只要稍微一放棄他就會活不下去,男人不會介意玩死一個人。所有的殘酷都被蒙了一層紗,影影綽綽能知道,但感受不真切。

“任少,你表哥有女朋友了嗎?”忽然有人問任羽。女朋友……任羽搖搖頭。“他也快三十了吧,是看不上麽?”結婚生子,這是正常人的人生軌跡,方禹宏……還真說不定。“可能吧……他一直在忙事業。”“哦……”劉師傅虛虛應了一聲。“老劉你女兒剛畢業,還沒出嫁吧?”王哥略帶嘲諷地問。“你想到哪兒了?是別人托我問的,方老板總是在這一塊兒停車,注意到他的人多了……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不敢妄想。”大家這才恢複神色。任羽又把手表往上碼了碼,低頭靜靜和着面。李師傅看見了,道:“小羽少爺,這表帶子有些松了,怎麽不往裏扣一扣?”任羽一愣,看了看瘦骨伶仃的手脖兒,的确是松了些。“扣不了。”任羽答。李春貴一窒,其實戴着表做糕點,本來就不方便,大家都是工作時間取了的,但有錢人想顯擺,他們也不好說什麽。“王哥,這附近有化學試劑店嗎?”任羽忽然問。“有啊……問這個做什麽?”不僅王哥疑惑,大家都有些疑惑。“家裏馬桶堵了,聽說用硫酸能溶,想買一些。”“哦……沒溶過,不知道,但可以試試。”“往前面那個岔路進去就有。不過可以請個師傅來通嘛,幹嘛要自己來?”任羽頓了一下,道:“是我不小心弄堵的……已經堵過好幾次了,讓他知道,肯定得罵我…”他此時說話又有點像小孩子,大家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麽。任少偶爾會有點幼稚……大家都知道的,心照不宣罷了。

中午下班時,任羽讓李師傅先走,自己過會兒就去。王哥還在更衣室,剛要往外走,任羽進來攔住了。“什麽事?”“那個……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會還你的。”任羽有點支吾。王哥眼珠轉了一下,笑道:“你要去買硫酸?中午我幫你帶。”“好啊,謝謝你!”任羽用力從衣服上拽了一顆扣子,放在了王哥手裏。“幹嘛啊我不要。你回去再釘上。”王哥要還給他,任羽趕緊走了。

外面李師傅還在等着,沒走。任羽出來看見,略微驚訝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麽,兩人并肩一起走。

吃完飯回來,王哥真的買了,拿給了任羽。“不是很多啊,你拿回去試試看。”“謝謝你。”任羽說。

下午任羽喝水時打破了一個水杯。

玻璃還是太厚,相較與表帶與皮膚的間隙來說。任羽使勁□□去,皮膚都擦破了一些。一滴硫酸滴上去,滋滋冒起了白泡……任羽冷靜地看着。

衛生間的門打開,任羽走了出來,直接向店外走去。“任少出去啊?”看店的姑娘順口問。任羽點了下頭,腳步一絲不亂地走出。

沒有錢沒有證件,要怎麽辦呢?任羽走在大街上,心怦怦跳。他不給你一分錢,便是不想你逃,他是不許的……內心已經有些脆弱了,腿還在不停地走。

身無分文。滿大街的交通工具,任羽只能靠走。離最近的車站還有半個多小時,任羽已經臉色發白,頭冒虛汗。

在火車站內找到工作人員求助,坐上最快開車的火車離開……任羽閉上眼睛,一步步這麽清晰冷靜,回想起來,做夢一樣。無論逃不逃得掉,都是要逃的,給人做玩物……不如殺了他。

在一個小縣城下了車,下火車前偷了別人一百多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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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個小旅館,先住兩晚。再努力找工作,包吃住就行,工資少點沒問題。任羽這麽想着,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路都挺順利,也許是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不過他已經逃了這麽遠,再來找也是不大可能了……不過是寵物沒了,再養一只就是。任羽疲憊得不行,很快就在小床上睡着了。

只睡了兩三個時辰天就亮了,任羽爬起來,去外面吃了點早餐,就開始各處奔走,打算找一份工作。他連身份證都沒有,只能找清潔工、服務員之類的工作。他一副病惶惶的樣子,又是陌生小城,難得找到幾處,去了人家一看都不要。最後一家告訴他,一看他就知道不會是認真做事的人。

任羽恨死了這身衣服,卻也沒多的錢再買一套了,哪怕是地攤貨。怎麽辦?去退房……把錢省下來,買一套,晚上找個網吧過一夜。這麽想,任羽攪了攪碗裏的方便面,大口吃了起來。

去樓梯間丢了面盒,任羽抹了抹嘴,拖着腳步慢慢往回走。打開門,任羽一瞬間僵了身子。屋裏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了一個高高大大的人。方禹宏不動如山,仿佛已經坐在那裏很久。任羽感覺到自己心髒驟然一縮,轉而卻放松了身體走了進去,柔順地在男人腳邊跪下了。

男人靜靜看着腿前這個馴服跪着低垂着頭的人,什麽也沒說。房中空氣仿佛都靜止了,任羽身體全然放松着,垂了頭,還呼吸自如。其實也沒那麽怕……好像已經不怕了。

方禹宏看他半晌,忽然伸手砍在他側頸上。任羽身子一軟,歪在了地上。

方禹宏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拉開了門。外面站了黑壓壓的人。“帶走。”方禹宏從人群迅速讓出來的一條路走了出去,眼都沒斜。“是。”有人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我居然這麽快就讓他逃了一次并且被抓住了……不擅長寫長篇的人就是這樣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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