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天的趕路只能将将到達附近的城鎮, 不過他們此趟行程也不着急, 所以便在城裏找了個客棧休息下來。

寧淮安拴好馬車就領着他們進了客棧。

這是鄰城最大的客棧,正值飯點, 大堂裏的食客自然絡繹不絕。

看到幾人,小二連忙跑上前招呼。

寧淮安擺擺手, “給我們準備兩間上房, 現在先吃點東西。”

小二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 又問,“兩間?”

寧淮安剛想開口答應, 卻冷不丁被秀才沒好氣地推了推,“三間。”

“可咱們之前也……”寧淮安不滿,還想辯駁。

秀才便一把扯過他,直接對小二道,“三間,快去準備。”

姜戟見他們還在說話, 便領着呆瓜在一邊的空桌坐下。

“想吃什麽?”姜戟指了指不遠處的菜名挂牌問着呆瓜。

呆瓜摸摸自己的鼻頭, 似是想起了什麽,“我, 我要吃鵝!”

姜戟無法, 知道呆瓜是還惦記着自己被鵝啄了一口的事情,索性也就點了一只燒鵝。

不一會兒, 寧淮安跟秀才也總算商量好了住房的問題, 入座下來。聽說姜戟只點了一道菜, 便又讓小二過來随手點了排前的幾道大菜。

聞言姜戟眉頭一皺,“師傅,咱們吃不了這麽多吧。”

寧淮安卻不以為然地攬過秀才,“他還要念書,可費神氣了,得多補補。”

秀才早已習慣寧淮安這財大氣粗的模樣,也就幹脆由着他,不然到了晚上指不定又給自己送什麽補品鬧得一晚上睡不着覺。

呆瓜還沉浸在寧淮安剛才說的話,大眼睛裏寫滿了疑惑,“叔叔,佛、佛祖不喜歡寺廟嗎?為什麽,要跳牆?”

寧淮安被他問得一愣,只好把難題抛向秀才。

“因為這菜味美,所以即便是佛祖都想要跳出牆來嘗嘗鮮。”秀才也開口解釋,總算是把呆瓜的問題說順。

“別問了,等着吃飯。”姜戟揉揉呆瓜的腦袋,也不知道這呆子什麽毛病,明明經常聽不懂話,可卻總想弄個明白。

呆瓜咬着筷子點頭,然後瞟了瞟人家桌上的菜肴,勾起了幾分饞念。

寧淮安點的都是大補菜,想着吃多會上火,所以秀才和姜戟都是吃得差不多就沒敢再多吃。可呆瓜從小就聽爺爺念叨不能浪費食物,加上他飯量也有些大,足足把桌上的食物吃了個大概才不舍地放下筷子。

而這時,寧淮安早就跟着秀才上了樓,桌旁僅剩下姜戟和呆瓜,就連剛才擁擠的大堂這會兒也靜了下來。

“你這饞貓,今晚多半又要睡不好了。”姜戟掀開呆瓜的外衫,然後給他松了松褲帶。

呆瓜便順勢靠在姜戟懷裏,讓他抱着自己上樓回房。姜戟自然樂意服侍,找來了個小二帶路,這才拖着呆瓜朝樓上走去。

這房間不大,不過各處的擺設都将房間裝點得很溫馨。

姜戟送走小二,這才折返回來拿出自己準備的消食丸給呆瓜。而呆瓜抱着肚子靠在床邊,擡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倒是沒了平日裏冒傻氣的模樣,還顯出幾分深沉。

“過來,吃點藥。”姜戟勾勾手,叫醒了呆瓜。

呆瓜一看他手裏的小藥瓶,立刻巴巴地跑了過去。這藥主料是陳皮和山楂,酸酸甜甜很是好吃,所以深得呆瓜的喜愛。

“想要,兩顆!”呆瓜看姜戟手裏只捏着一顆,還有些不滿。

姜戟哭笑不得,這呆子竟然想把藥當成糖來吃還與他讨價還價,他便裝作沒有聽見,擡手将藥丸塞進呆瓜嘴裏,然後就自顧自地收好了藥瓶。

呆瓜含着藥丸,酸甜的口感在嘴裏蔓延,不禁也彎起了眼,“姜姜,我,我以後吃得多,就可以每天吃這個小糖糖了嗎?”

“當然可以。”姜戟難得地看起來好說話,可轉瞬就換了個語氣,“不過你要是吃得太胖,以後我就不管你,照顧別人去了。”

“唔,不可以。”呆瓜忙不疊搖頭,語氣很堅決。

“怎麽不可以啊,我就去照顧你娘家裏的那小孩。”姜戟說的是周千景,主要還是想逗弄呆瓜。

“不,不行。”呆瓜扁扁嘴,頓時就記恨上了周千景,“你,你是我媳婦兒,不能和別人一起!”

“如果你以後少吃點,我就不考慮這個。”姜戟挑挑眉,等着呆瓜的反應。

呆瓜皺眉抿着嘴,沉思了片刻還是答應道,“好,好吧。”

幾十裏外,周千景突然打了個噴嚏,卻猜測是因為呆瓜挂念自己而沾沾自喜。殊不知,現在的他在呆瓜心裏早就不是可愛的弟弟,而是觊觎着自己媳婦兒的潛在敵人。

這房間窗戶正對着湖邊,剛把窗打開就感受到陣陣涼風襲來。

呆瓜靠在窗邊,看到底下點着漁火的小船,有些激動地扯着姜戟的袖子,“姜姜,是船!”

姜戟随着他的視線看去,嘴角一勾,“呆瓜想坐船?”

呆瓜立刻點頭,大聲應道,“想。”

“再過幾天我們就會換水路,到時候你得坐好幾天的船,就怕你坐到不願意坐。”姜戟伸手攬住呆瓜的腰,和他一同擠在窗邊。

呆瓜不去多想他話裏的意思,望着熱鬧的河堤,有些向往。

“要,要是能住河邊就好了。”呆瓜感嘆道。

“這趟從皇城回來,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姜戟笑道,曲起手指在他額頭上敲敲,動作滿是親昵。

呆瓜側頭呆呆地看着姜戟的笑容,然後咽咽口水,就感覺到鼻子裏面突然的清涼。

“姜姜,我,風寒,想流鼻涕。”呆瓜吸了吸鼻子,對姜戟道。

姜戟下意識地看向他,卻是表情一驚,連忙捏着呆瓜的鼻子讓他仰起頭,“什麽風寒,你這是流鼻血了!”

說罷,他騰出空閑的手來關上了窗,然後帶着呆瓜坐回床邊。

這會兒功夫,呆瓜已經伸手摸過自己的鼻間,看到滿手的血,差點暈了過去。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呆瓜抓着姜戟的手,受到了心理作用,似乎感覺自己也虛弱了許多。

“亂說話。”姜戟瞪他,“你先這樣仰着頭,我去拿塊帕子。”

呆瓜不敢大動作地點頭,然後聽話地仰頭看床頂。

姜戟立刻翻着包袱,從裏頭拿出了塊手帕,然後順手就摸過茶杯倒水浸濕,疊好壓在了呆瓜的額頭。

呆瓜不明白姜戟的做法,“我,我不燙啊。”

姜戟無奈,撤下手帕,又用涼水拍了拍呆瓜的額頭。眼見血流得到緩解,這才允許呆瓜擺正回腦袋。

雖然鼻血沒有再留,但呆瓜的鼻子周圍卻留有一片猩紅的血印,看起來很是可怕。

姜戟沒敢讓他亂動,便開門打算讓小二打盆水上來給呆瓜洗洗臉。

不想這時寧淮安剛被要專心念書的秀才趕出了房門,正好看到姜戟房門打開,就幹脆地順勢闖了進去。

姜戟心急,顧不得攔他,就徑直走向了走廊盡頭的店小二。

寧淮安見姜戟這幅模樣,有些莫名,可擡眼看到臉上滿是血跡的呆瓜坐在床邊時,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呆子,你這怎麽弄的?”他幾步走到呆瓜面前,心想自己那徒弟力氣他是知道的,一拳打在鼻子上肯定是要流鼻血。

“鼻血。”呆瓜回答,順勢皺了皺鼻子。

“我當然知道是鼻血,我是問你怎麽弄的?”寧淮安撓撓頭,“是不是姜戟欺負你了,啊?你要是受委屈你得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看起來對你那麽貼心,怎麽關起房門就打人啊,禽獸!”

呆瓜聽他說了一大堆,完全沒能抓住重點,只喃喃着說道,“姜姜,沒,沒有欺負我。委屈,嗯,委屈。”

這就對了!

寧淮安心想呆瓜都委屈上了,必然就是姜戟欺負了他。正義感頓時升到心口,寧淮安扭頭對上剛回來的姜戟,擡手就劈了他一巴掌。

“你做什麽?”姜戟很不理解,好在他動作迅速地躲了過去。

“你欺負呆瓜,我當然打你。”寧淮安揮了揮手裏的拳頭。

“我欺負他?誰說的?”姜戟更是一頭霧水。

“我猜的!”寧淮安很肯定,“呆瓜說他委屈!”

聽到這話,姜戟也顧不上搭理寧淮安,低頭看向呆瓜,“為什麽委屈?”

呆瓜卻苦着臉指指地上,“小糖糖,剛才,從我嘴巴裏面,跳出去了。”

“胡說八道。”姜戟失笑,“分明是你自己沒注意,害它掉了出去。”

“可,沒吃完。”呆瓜很是惋惜地望着藥丸。

“別委屈了,待會兒再給你吃一顆。”姜戟笑着摸摸呆瓜的頭,然後瞥向了寧淮安。

寧淮安有些啞然,原來委屈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可呆瓜臉上怎麽都是血?”寧淮安還有些不服。

“可能吃了太多大補的東西。”姜戟說到這裏,又擡頭看向寧淮安,“以後飯桌上不許點那麽多奇怪的食物,呆子管不住嘴,要是天天流鼻血就怨你。”

寧淮安覺得冤枉,怎麽到了最後罪魁禍首竟是他。

呆瓜也顧不上他們還在說話,便纏着姜戟給他吃藥丸。

姜戟拿他沒辦法,就帶他走到了藥箱邊,然後摸出了藥丸塞進他嘴裏。

而寧淮安望着這倆黏在一起的架勢,深深覺得自己來姜戟房裏消磨時間完全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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