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戟很快就從集市上采購回來, 考慮到皇城也許會更冷, 所以多買了些厚實衣裳。

這會兒的呆瓜還是沒有把褲子穿起來, 他套着明顯大了一圈的外衫,趴在床上看着畫本,小腿翹起,很是輕快地動着腳趾頭。

看到這一幕, 姜戟也不由失笑,迅速帶上了門, 然後拿着新買的褲子走到床前蹲下, “站起來, 我給你穿褲子。”

呆瓜聽到姜戟的聲音, 立刻轉了個身滾到床邊,躬着腰在床上站起,然後把腳伸到姜戟手裏。

姜戟也不嫌棄,捏了捏呆瓜還有餘肉的小腿, 這才拿過褲子給他從腳底套上去。

呆瓜扶着姜戟的肩膀, 看他在自己腰上系着褲帶, 小心地開口道, “姜姜, 肚子沒肉, 是不是醜?”

姜戟聞言擡頭看他,一把将他抱入懷裏揉捏幾下, “呆瓜才不醜, 胖瘦都不醜。”

呆瓜難得質疑了他, “可你,剛剛像見了女鬼!”

“我……”姜戟一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讪笑兩下,“我是太驚訝了。”

呆瓜瞧了他兩眼,倒也沒有再多疑問,就張開了手,“穿衣服。”

姜戟搖頭,這呆子分明什麽都會,可在他面前卻總像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娃娃,偏偏自己又不願戳破他,幹脆受着。

呆瓜這陣子突然變瘦,連飯量都小了不少。也許是嘔吐的記憶太過深刻,所以他吃飯都是咽下幾口,見沒有反應才又繼續吃。

姜戟想着瘦了也好,索性也不如從前那般給他添菜,呆瓜的身材就這樣保持了下來。

寧淮安算着時間,說是按照山路走,今天傍晚之前就能趕到皇城。姜戟沒有反對,他和寧淮安都是練家子,走山路也沒什麽可懼怕。

反倒是呆瓜心有餘悸,抓着姜戟再三确認路上不會突然出現奇怪的大白鵝,随後才點頭答應下來。

馬車裏面也有取暖的火爐,所以秀才和呆瓜一上車就把外衫解了下來。姜戟跟在後頭,肩上扛着冬瓜和幾袋包袱,活生生就是個苦力。

呆瓜就坐在秀才對面,見他把衣服解開後,脖子上竟有幾塊印痕,不禁皺起眉,問道,“秀才哥哥,你,你脖子受傷了?”

秀才聞言瞥向自己的脖子,頓時紅了臉,立刻又把外衫系了起來。

剛闖進來的姜戟也是一頭霧水,看向秀才,難得有些關心,“我那裏有藥,你要不要擦擦?”

“不,不用。”秀才緊抿着嘴,磕磕巴巴地回答。

“我師傅欺負你了?”姜戟又問,随手把秀才的書卷遞給他。

秀才接過,臉更是紅得一塌糊塗,“沒有!”

“說什麽呢?”寧淮安聽着他們的對話似乎提到了自己,這會兒也探了個頭進來。

“秀才哥哥,脖子有傷。”呆瓜搶着回答。

寧淮安動作一僵,看着同樣疑惑的呆瓜和姜戟,惡聲惡氣道,“小孩子家,別管這麽多。”

姜戟聳聳肩,反正他興趣也不大,便坐到呆瓜身邊給他剝花生。可呆瓜卻還是不安分,還想爬到秀才面前看他那所謂的傷口,卻被姜戟整個人拖回懷裏,只好扁扁嘴忘了這事兒。

皇城附近的山路都有翻修,即便是馬車走得很快,卻依舊很是平穩。可就在這時,靜谧的山路上突然出現了躁動聲,像是多了幾匹馬從他們旁邊經過。

“停下!”外面的人聲音很尖,大概是把路擋着,迫得寧淮安不得不停下馬車。

“有事?”寧淮安表情合适鎮定地看向來人。

這幾個人手裏都拿着彎刀,臉上和暴露着的上身也滿是猙獰可怖的疤痕,來勢洶洶。

“這條山路是老子修的,你們這些過路人,必須付些路費。”領頭的人嚷嚷道。

“你修的路?可有證據?”寧淮安輕笑,比起無賴來,這麽多年他還就只有姜戟這麽一個對手。

“當然,你可知道我是誰!”那人瞥了寧淮安一眼,眼底滿是不屑。

“不知道。”寧淮安搖搖頭,并不把男人威脅放在眼裏。

“我是前朝将軍寧逸雲的獨子寧淮安,皇城周圍都是我的寧家軍,你說這路是不是我所為!”男人揚揚眉,語氣嚣張。

可寧淮安卻是面色一冷,站起身,緊咬着牙根道,“你是誰?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與此同時,馬車裏的秀才也白了臉,暗道不好。

“寧逸雲真是他的父親?”姜戟問着秀才。

秀才點頭,解釋道,“當年寧将軍帶兵出征西北,本能大獲全勝,不想軍糧被扣,還被朝中奸臣冤枉以貪污之名上報,最後死于戰場。寧家失勢多半也是因為皇帝聽信謠言,而不給遠在千裏的寧将軍支援,所以他最痛恨別人以寧家的名義作惡。”

“我出去看看。”姜戟颔首,站起了身,卻被秀才攔住。

“你出去做什麽?”秀才很是不解。

“怕他殺了人,不好。”姜戟說罷,掀開簾子出了馬車。

呆瓜聽不太懂他們說的話,可見到秀才擔憂的表情,還是伸手摸了摸他,然後給秀才塞了顆花生米,“秀才哥哥,不要怕。姜姜,姜姜什麽都會做得很好。”

秀才回過神來,對上呆瓜彎彎的笑眼,頓時也輕松了許多,“果然和呆瓜待久了,人也會變得溫和許多。”

回想起剛開始見到姜戟的時候,他還滿是戾氣,這幾年打磨下來,竟然要比他們這些個大人沉穩許多,性格似乎也溫柔不少,雖然也僅僅是對呆瓜而言。

說話的功夫,寧淮安已經和那幾個山賊交手起來。

姜戟無奈,又低頭開始撿石頭,這偷襲的法子還是從寧淮安那裏學來的,沒想到最後還是用在了對付他身上。

幾顆碎石子打落了那幾個山賊手裏的刀,寧淮安擡手就朝領頭那人的頭頂劈去,卻被姜戟叫停。

“秀才哥哥剛才滑到摔了腿,想讓你進去看看。”姜戟知道秀才就是寧淮安的軟肋,直接就胡侃道。

“什麽?”寧淮安果然扔下了手裏的山賊,快步跳上馬車。

而姜戟眼見寧淮安立刻,也微笑着開始擺弄手裏的麻繩。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姜戟一邊将幾個山賊綁成一團,一邊笑着開口問道,笑容滲人得厲害。

“他,他是誰?”領頭的男人剛才差點就死在寧淮安掌下,說話聲音滿是顫抖。

“他就是寧淮安啊。”姜戟笑容更是大了幾分,伸手拍拍男人的臉,“叫我聲爺爺,保你一命。”

男人不疑有他,連連叫了好幾聲“爺爺”,祈求姜戟能夠就此放過他。

姜戟倒是信守承諾,用條麻繩将他們吊到樹上,“只要有村民路過這裏,就能把你們放下來。”

“你不是說放了我們嗎?”男人不服地争辯。

“我只是說放了你一命。”姜戟面色一冷,抽緊麻繩勒住男人的脖子,眼看他面色發紫才肯放開,“還是說,你現在就想死在這裏?”

男人後怕地搖頭,霎時才發現這個面相年輕的小夥要比剛才的男人更是可怕。

姜戟沒再說話,冷哼一聲就走回了馬車。

寧淮安正好也從馬車裏走了出來,碰上姜戟有些猶豫,“就這麽放了他們,會不會太輕饒了?”

“當然不會。”姜戟搖頭,“等下讓秀才寫封認錯書放他們身上,證明你寧家的清白。”

“就這樣?”寧淮安還是有些不甘心。

“放心吧,村民能想到折磨他們的辦法不會比我們少。”姜戟輕笑,“你以為被他們迫害的村民會輕易把他們交給官差嗎?”

寧淮安看着他的表情,不寒而栗,便依着他照搬做了。

這場鬧劇耽誤了不少時間,寧淮安只好加快趕路,幸好在傍晚之前抵達了皇城。

皇城不同于泱州,即便是快要入夜,街上依舊很是熱鬧。

進城之後,寧淮安輕車熟路地把馬車駕到了姬子淵給他們一行人準備的別院。

這地方不大,但卻有個寬敞的庭院,聽到幾人開門的聲音,後院裏也跟着傳來一聲嚎叫。

“啊,是大老虎!”本還有些局促的呆瓜頓時亮了眼睛跑向後院,而他懷裏的冬瓜卻是欲哭無淚,明明都已經走了這麽久,為什麽還能遇到那只大老虎!

姜戟無奈,飛快地看了寧淮安一眼,然後就追上了呆瓜。

不止是大老虎,後院裏還有呆瓜熟悉的豬仔和老牛。它們像是先到了許久,早已習慣後院的環境,看到呆瓜也激動地圍了過來。

“姬子淵是有心了。”看到玩成一團的呆瓜和家裏的成員,姜戟默默感嘆,擡眼卻又看到呆瓜騎着老虎朝小池塘邊跑去,立刻又追過去,“呆子,不許靠近池塘,萬一你掉下去怎麽辦!”

“掉,掉下去就,捉小烏龜吧。”呆瓜回答得很興奮。

“不許捉什麽小烏龜!”姜戟額頭青筋一跳,想到上回這呆子把烏龜放在被窩裏養害他被咬了一口的事情,頓時很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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