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看吃飽飯的呆瓜帶着冬瓜在院子裏消食散步，寧淮安才開口問着姜戟, “我聽說你要辭官？”
姜戟點頭, “早在去西北之前我就和皇上說過我的打算, 若是西北戰勝, 我便能辭官回家。”
“為什麽？”寧淮安很是不解。
“朝中的将軍不止我一個，而且還有你, 足矣。我不想再次因為戰事奔波而将呆瓜一人留在皇城, 王權富貴也不是我所想, 不如辭官陪呆瓜種種地養養雞，也挺好。”姜戟解釋道, 眼神朝屋外的呆瓜看去, 滿是溫柔。
寧淮安見他心意已決，便沒有再說話。
其實此趟過來，主要還是因為姬子淵想讓他勸說姜戟，但他也有私心, 看着兩個小孩長大, 自然希望他們過得快樂。
“對了。”姜戟又指了指蒼，“前段時間西北叛亂，主要還是因為得到了這位戰神。”
“什麽？”寧淮安詫異地看着這個一見面就占了自己媳婦便宜的男人，不敢相信, “可他剛剛分明被我踹倒在地。” 看起來十分弱不禁風！
“你是沒見過他上戰場的樣子。”姜戟苦笑, 就連他和蒼較量起來的時候也不分伯仲, 幸好生活中的蒼并不喜歡與人交手。
“那他？”寧淮安沉吟片刻, 不明白為什麽西北一霸竟然會跟着姜戟回皇城, 而且他本人看起來也全然沒有半分威風的樣子。
“小卷是他的親兒子。”姜戟繼續解釋道，“兩人失散多年，前段時間才相見。小卷你要好好培養，不準還能養出個皇城裏的戰神。”
寧淮安連連點頭，看向旁邊那父子倆的眼神都變了許多。
小卷卻是不置一詞，環抱着手，一副老練大人的模樣聽他們說話。
“那你待會兒把他們都接走吧。”姜戟早就嫌棄這倆人礙事，恨不得找人打包帶走。
“啊？”寧淮安對他這突然的話有些意外，眼神轉向秀才，畢竟家裏做主的還是他。
不等秀才說話，小卷卻不滿意起來，“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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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後不會去練兵場，你要是想學功夫，就跟着他。”姜戟直接道。
小卷權衡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而蒼自然沒有意見，兒子去哪兒就跟去哪兒，妥妥的兒子奴。
不多會兒功夫，姜戟就把四人全部送走，家裏頓時也安靜下來。
呆瓜抱着冬瓜小跑到姜戟面前，大眼睛有些疑惑，“姜姜，小卷和蒼呢？”
“他們去秀才家住了。”姜戟說罷，擡手将呆瓜懷裏的冬瓜扯了下來放到地上，然後一手攬着呆瓜朝屋裏走去。
冬瓜憤憤地在後頭叫了幾聲，可主人不搭理它，它也只好灰溜溜地跑回了牛棚。
小別勝新婚，更別說姜戟還是初次開葷，眼見現下家裏只剩兩人，便又想拐着呆瓜到床上去。
呆瓜看他的動作已經大概明白過來，急忙掙開他，說話很是認真，“不，不可以，腰會痛，我，我明天還要做包子。”
包子鋪的生意很好，所以他只向長生要了兩天的假，明天就得回去做包子。
姜戟連忙抱住他，小聲哄着，“明天我去幫你做，你現在先陪我。”
“可是會痛痛。”呆瓜苦着臉，想了很久還是沒能點頭。
“那我只親親。”姜戟又退了一步。
“好，好吧……唔。”呆瓜沒答應完，就被姜戟餓狼撲食一般地壓倒在床上。
最後自然不可能只是親親，不過想到呆瓜第二天還得早起，姜戟最後還是放了他一馬，晚上只抱着他好好睡了一覺。
清早的天還是烏蒙蒙一片，呆瓜卻習慣地睜開了眼。
他側頭望着姜戟，半爬起身，正想用手指戳戳姜戟的臉頰，不想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壓在了姜戟身上。
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姜戟悶悶地叫了一聲，睡眼惺忪對上了呆瓜的視線，不由失笑，“呆子，你又在做什麽？”
“我，我要出去了。”呆瓜立刻坐起身，作惡的手也高高舉起，表情很是無辜，“你，你繼續睡覺。”
說完，他就想要從姜戟身上爬過去，沒想到卻被姜戟緊緊抓住了腰。
“我不是說我今天陪你去嗎？”姜戟捏捏呆瓜腰側的軟肉，跟着坐起了身，又問呆瓜，“你每天都起這麽早去做包子？”
呆瓜點點頭，做包子當然得趁早，不然錯過了別人吃早餐的時候，哪還有人買包子。
姜戟不再說話，拿過呆瓜的衣服幫他穿好。
不知是不是兩人之間的默契，明明這些小事呆瓜都能自己做好，但只要在姜戟面前，他就完全喪失了自理能力，由着姜戟擺弄。而姜戟也是樂得替呆瓜打點好一切，若是感覺呆瓜不需要自己，反倒還會生一陣子的悶氣。
從這點看來，兩人還是極其的般配。
在家裏吃了簡單的早餐，呆瓜就領着姜戟朝包子鋪走去。
這時候的街道上人流不多，只零丁有幾個人，看起來冷清得可怕。
“以前一個人走的時候，會不會害怕？”姜戟牽着呆瓜的手，感受他這一年來走過的路，驀地問道。
“不會呀。”呆瓜搖搖頭，笑眼彎彎，“我，我給女鬼放了天燈，她會保佑我。”
姜戟嘴角泛着淺淺的笑意，伸手捏捏呆瓜的鼻尖，“怎麽傻成這樣。”倒也是種福氣。
半個月前，虎子開了第三家包子鋪，長生不得不過去幫忙，而這家店也就只留呆瓜一個人看管。
起初他還有些手忙腳亂，但重複做多了以後變成了習慣。
姜戟看呆瓜已經換了衣服打算和面，他便拿着桌椅出去擺好，倒像是個合格的打雜小工。
随着天色漸亮，包子鋪也迎來了熟客。
客人見姜戟把包子端上桌，不禁好奇地看向店裏的呆瓜，“咦，這是你們新招來的雜工嗎？倒是挺結實的嘛。”
呆瓜聞言擡頭，回答道，“不，不是打雜，是幫忙的。”
客人不過是随口一問，聽着呆瓜的答話也沒有再問，就開始享用冒着熱氣的包子。
就在這時，附近突然鬧鬧嚷嚷一片，乍一看竟然是五個官兵打扮的男人。
“哎！今天我請哥幾個吃早餐啊，想吃什麽？去醉仙樓如何？”走在前頭的男人嚷嚷道，一臉慷慨的樣子。
“副将軍您就甭客氣了，咱們都吃慣了粗食，不必浪費。”他身後的男人回答，瞥見熱鬧的包子鋪，便道，“不如就吃包子吧！”
他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附和，于是一行人便大搖大擺地在包子鋪門前的桌椅上坐下。
帶頭的男人拍拍桌子，大聲叫道，“小二，先來三籠包子。”
“等會兒。”姜戟應道，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
話音落下，副将動作一頓，僵硬地扭頭看向姜戟，聲音也變得哆哆嗦嗦，“将軍，您，您怎麽會在這兒？”
他正是姜戟手下的副将，雖然有聽聞姜戟要辭官，卻沒想到姜戟竟然會跑來賣包子，最倒黴的是他們好死不死就撞上了他所在的包子鋪。
剩下幾人也将視線投向姜戟，心想這好好的将軍不做，賣什麽包子，怕不是瘋了吧！
姜戟不理他，等到包子蒸熟，這才将包子端上桌。
“好好吃包子，別亂說話。”
副将忙不疊點頭，然後便也沒敢再多看姜戟一眼。
可他剛才那聲将軍還是清楚地落在其他客人耳裏，現在細細打量起姜戟，發覺他和那鎮關将軍有幾分相像，頓時也不禁緊張起來。
他們不過是一介平民，哪敢吃這大将軍做出來的包子，這麽一想，衆人都怯怯地看了一眼姜戟，然後逃一般地跑開了。
不出片刻，包子鋪前就只剩下副将那一桌人。
呆瓜有些不解，幾步從店裏走出來，叉腰站在門口，仰頭對姜戟道，“我，我的客人呢！”
姜戟抿着嘴，心想呆瓜還真是精明了許多，不僅明白客人是被他的身份震懾，還沒有怪罪到女鬼身上。
“你，你把我的客人吓跑了！”呆瓜伸手錘了錘姜戟的胸口，“你賠！”
姜戟哭笑不得，連連答應幾聲，又恨恨地瞪了遠處的副将一眼，然後巴巴地才跟着呆瓜進店裏繼續哄，哪裏還有半點戰場上的兇狠。
副将欲哭無淚，心想将軍家裏那位還真是兇啊，今天他們不吃夠包子，恐怕是不可能離開了，以後還是千萬不要在早上路過這裏！
最後副将不僅在姜戟威脅的眼神下吃了足足十籠包子，最後還打包帶走了許多。
傍晚時，呆瓜清算賬目，發現今天意外地比平時多了些錢，又反複算了幾遍，這才笑彎了眼。
姜戟坐在他對面，看他這得意的模樣，不禁曲起手指在他額頭輕敲兩下，“小財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