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結婚是一件大事
轉眼就到了八月初六, 徐煜和秦卿結婚的日子。
明珠在娘家待了一晚上,這一晚上誰也沒有睡,都在徐煜的新樓上準備裝飾, 本來徐煜是要把舊巷的小院退租的,但是徐窈不讓, 她還要繼續做豆腐, 賣豆腐。
天亮了以後, 迎親的轎夫們到了。
徐煜穿上了喜服,平時沉穩的他也難得有些緊張,明珠直笑他。街坊鄰居來了不少, 家裏熱熱鬧鬧的, 放過了鞭炮, 趁着吉時未到,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新家家門。
樓下的唢吶開始吹了起來, 這個喜慶。
徐煜騎在馬上,轎夫們擡起了花轎去迎親, 明珠怕中間出什麽差錯, 一直随行, 八月初六這天是個好日子, 走在路上遇見兩個結婚的, 都相互通了氣, 順順當當過去了。
到了秦家,親家等在門口, 徐煜下了馬,司儀扯着嗓子喊道:“鳳冠霞帔閨中等, 八擡大轎輕叩門,吉時已到!”
喜樂震天響, 徐煜跟着司儀往裏走。
明珠在門口遇見了秦正,兩個人都站住了。
秦正和金明珠都互相打量着彼此,明珠今日穿着旗袍,應着喜慶還是件紅色暗花的,她膚色白,身上的暗花配着紅色真是越襯越華貴。
這樣的日子,秦正依舊是一襲青布衫子。
眼見着徐煜去迎秦卿了,秦正看着明珠:“沒想到徐煜母子,在格格心裏分量這麽重,為了顧及他顏面,還那麽上心。”
明珠笑:“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這麽沒有人情味的秦老板,為了個不是嫡親的妹子,也這麽上心,家具也花了不少錢吧,你們感情真好。”
秦正回眸:“你覺得她們以後能過得好?”
金明珠挑着眉:“誰知道呢,這世上的人和事大體如此,誰能知道明天的事,多半就是靠賭。”
話是這麽說,不過她眉眼間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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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看着她這副模樣差點失笑:“金格格那天來我錢莊游說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明珠狡黠地沖他眨着眼:“秦老板要是那麽輕易就被勸動,那還是秦老板嗎?你選擇相信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對徐煜的判斷,別說是秦卿的明天我不能保證,就是我自己,誰又能知道明天是好還是壞呢。”
他平時不茍言笑,此時也是笑了:“牙尖嘴利,真不知道格格是跟誰學的,精明得很。”
耳邊都是噼裏啪啦的鞭炮聲,明珠等了一會兒,才攤手:“再說我就是花言巧語保證秦卿能過得比誰都幸福,也得您相信不是?”
秦正當然也有自己的判斷,他點着頭,趁鞭炮聲音小時候才坦然道:“徐煜是個很有擔當的人,也沒有秦卿想的那麽不在意她,我聽說他買了套首飾,花了不少錢,足以證明對這場婚禮的重視。”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不多一會兒,迎了親的徐煜從院子裏面出來了。
他抱着秦卿,在一片鼓掌和歡呼聲中把秦卿放進了花轎裏。
秦卿穿着大紅的嫁衣,頭頂遮着紅蓋頭,好多人都在一旁起哄,徐煜給了些賞錢才放過,明珠跟在花轎旁,看着這對新人的排場,不由感慨萬分。
她結婚的那天,聽說謝鳳西被他爹捆了起來所以沒有來迎親。
原來蓋頭外面是這樣的喜慶,跟着花轎走一趟,也覺得挺有意思的,喜慶的唢吶吹起來,滿世界都是要結婚了的祝福聲。
從錢莊到新樓其實只隔着一條街,沒有多遠。
花轎從秦家出來,走得很慢。
才從街角轉過來,迎面也是一隊人,打頭的是一輛老爺車,車上戴着大紅花,後面跟着一隊洋人樂隊,一看就是結婚禮隊。
兩隊都站住了,老爺車上的司機按着喇叭,示意花轎讓行,
若是平常,讓也就讓了。
結婚的大喜日子,轎夫自然看向了馬上的新郎官。
明珠在轎邊随行,立即反應過來了,對面的是出嫁的金書瑤,她最喜歡這樣的排場,也最喜歡洋人的那番做派。徐煜在馬上低頭看了她一眼:“他們什麽意思?”
不等明珠開口,老爺車裏的司機已經從窗口探出頭來了:“讓讓,你們讓讓!”
兩隊人都在路中央,明珠看向徐煜:“是陸明書和金書瑤。”
一聽是陸明書,徐煜更不可能相讓了,他還在馬上,一拍馬這就奔了老爺車前面來:“一條大道在中央,我們各走兩邊吧。”
到了車前,他就看見了車裏後面的陸明書。
陸明書立即下車,一人在馬上,一人在馬下。
車上的金書瑤也看清楚了,來人正是徐煜和秦卿,秦卿下嫁給徐煜,本來就讓她瞧不起,這時候讓她讓路,她自然不願意。
陸明書站在車旁,跟她商量了下:“讓樂隊并成一排,兩隊人馬各走一邊吧。”
金書瑤一臉不快:“你這性格真是軟弱,他說走一邊就走一邊啊?我們是車,他們是人,他們得走多久才能把轎子擡過去?叫他們讓一讓,我們過去不就完了。”
為了這場婚禮,特意讓金書玉借了車和司機來,本來就想着繞着北城走一圈,沒想到剛出來就遇見秦卿花轎,眼見着金明珠就在花轎旁邊,金書瑤心裏很是不痛快。
陸明書開始接觸金書瑤,就是因為她潑辣的脾氣吸引了他。
結婚了,接觸了,但是卻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到底是個讀書人,想得比較周全:“算了吧,咱們結婚,人家也結婚……”
不等他說完,金書瑤已經打開了車門:“你上來,你先上來。”
陸明書依着她上了車,金書瑤立即拍了拍前面司機的肩膀:“開車,你就往前開,那些個轎夫哪個能不怕,等他們一躲,咱們就過去了。”
司機笑了,這就朝着花轎開了過去:“說的也是。”
徐煜見車動,以為是要走另外一邊,可他一調轉馬頭,卻不想這老爺車是奔着花轎去的,吓得不輕。
幾乎是本能的,他扯着缰繩就沖了上去。
金書瑤穿着白色婚裙,頭頂是白色的頭紗,端端坐在老爺車後面,揚着臉看着花轎前的金明珠,司機的本意也是沖一沖人群,把轎夫吓得躲開了,他就能占住大道中間了。
可惜轎夫是被他吓着了,有兩個人直接放下了花轎,八擡大轎站立不穩立即栽倒下來,與此同時老爺車上的司機扶着方向盤,也是大驚失色。
金明珠定定站在原處是動也未動,她一身旗袍,就站在大道中央。
喇叭也按了,可人不動,司機哪裏真敢撞上去,趕緊打方向盤錯開了去,可街上人多,他沒看見後面沖過來的徐煜,等看見了驚慌失措飛快轉動方向盤,一腳油門撞在了街邊的石墩子上。
“完了完了……”
“……”
金書瑤和陸明書在車裏撞成一團,好不容易停下來了,才扶着車門坐穩。
新娘子的頭紗滾掉了,金書瑤剛要去撿,陸明書一腳踩過,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氣得不輕,伸手把頭紗撿起來了,發現上面一個大腳印子,沒法再戴了。
司機已經下車去查看車身毀壞情況了,金書瑤往外面看了一眼:“陸明書!”
陸明書沒有回頭,花轎栽倒後,秦卿從花轎裏面下來了,徐煜扶着她一邊胳膊,她一手拿着紅蓋頭,看着越走越近的陸明書,頓時惱怒。
秦卿真是氣得不輕:“陸明書,你們幹什麽,想殺人嗎?”
陸明書看了看她,看了看才走過來的明珠,直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沒事吧?”
金明珠四下看了眼,淡然瞥着他:“有事沒事,自己不會看嗎?結婚是個大喜的日子,非要鬧出人命來,才能順你們的意?”
從前的明珠都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從來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陸明書心中更加的愧疚:“實在對不起……”
正道着歉,金書瑤從後面過來了,她兩手提着長長的裙擺,走得很是艱難:“明書,車頭好像撞壞了,怎麽辦啊!”
秦卿看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金書瑤,你是故意的吧?是你叫司機開車的吧?”
金書瑤多少有些心虛,她剛要反駁,一擡眼看見了秦卿的發飾,那是之前她看的那款同心系列,有戒指還有耳環,價值不菲。
她讓陸明書買,陸明書沒有買。
此時看着秦卿戴着,心裏說不清個什麽滋味,一開口腔調都變了:“喲,新娘子紅蓋頭怎麽還掉下來了,這不吉利的吧,要我說你堂堂錢莊大小姐,什麽人找不到,這嫁人了,連首飾都得自己買,結婚有什麽意思……”
秦卿把紅蓋頭塞了徐煜的手裏,這就往前來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這首飾是我男人給我買的,我紅蓋頭掉下來怎麽了,你連蓋都沒蓋呢,豈不是不吉利到家了!”
她一邊走,還一邊挽袖子,一看就是氣極了要打架,徐煜和明珠連忙把她架住了。
可架住了是架住了,秦卿火爆的小脾氣上來了,撲着要抽金書瑤,真是拉也拉不住:“金書瑤!今天這梁子我們算結定了,我就看着你,一肚子彎彎腸子能有什麽好日子,咱們走着瞧!”
陸明書雖然是攔在金書瑤前面了,但一直在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你們別往心裏去……”
金書瑤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複雜。
徐煜都能給秦卿買那麽貴的首飾,她結一次婚,陸明書為什麽不能給她買?
可她來不及氣憤,一低頭才發現陸明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踩到了她的裙子,她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啊!”
時候不早了,明珠拉住秦卿:“上轎了,咱們該走了,別理她們。”
花轎擺在一旁,有一個轎夫剛才摔了一下傷得不輕,徐煜大步走過去頂替了他的位置,一旁叫着秦卿:“秦卿!”
秦卿下意識回頭,看見他要扛轎子,頓時紅了眼。
她再不理會金書瑤,快步走了過去。
徐煜把紅蓋頭再給她蓋上,扶着她坐進了轎子裏,随後,他跟着轎夫腳步,擡起了轎子。
“起轎!”
明珠一手牽馬,跟在了轎子旁側。
金書瑤正和陸明書發着脾氣,花轎從他們身邊走過,明珠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就此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