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膽子很大
“還疼嗎？你臉上的傷。”方琰重複了一遍。
秦顧大概沒有料到他會問他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傾身挺不要臉的将臉湊過來，聲音帶着些撒嬌的奶音。
“疼，好疼的，要方琰哥哥吹一吹才能好。”
“……”
他不應該多嘴問的，真的。
方琰夾了一塊豬蹄到秦顧碗裏，道：“豬蹄更有效。”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飯。
“好，聽方琰哥哥的。”秦顧甜甜的笑着，坐回去啃豬蹄去了。
方琰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人剛才叫自己什麽？
方琰哥哥？
他允許了嗎？
可是看秦顧啃豬蹄啃得這麽開心的樣子，他又不想潑他冷水，便不再說話低頭專心吃飯。
飯吃了七八分飽，方琰放下筷子，目光掃了一遍桌上，問道：“有酒嗎？我想喝點酒。”
秦顧道：“紅酒可以嗎？”
方琰點頭：“好。”
秦顧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服務生上門送了一瓶紅酒過來，問道：“秦少需要倒酒服務嗎？”
“不用。”
秦顧接過開了瓶的紅酒，走過來給兩人面前的高腳杯裏倒上酒。
“好酒都被我小姨拿去招待客人了，目前船艙裏最好的就剩這個了。”秦顧說着坐回椅子上，翹起一條腿，悠悠晃着杯中的紅酒道，“普朗溫勒內雖然比不上羅曼尼，但它口感清甜，味道還是不錯的，你嘗……”
“咳咳咳！”
這邊秦顧話沒說完，那邊方琰已經端起高腳杯豪爽的一口幹了，并嗆得劇烈咳了起來。
“我說，雖然我誇它口感好，你也不用這麽急着把它裝進肚子裏吧？”秦顧一邊說着一邊快速走過去輕輕拍着方琰的後背給他順氣。
方琰咳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又把空了的紅酒杯遞過來，對秦顧道：“再來一杯。”
秦顧給他倒上，然後又被他一口幹了，秦顧眉頭皺了起來，道：“紅酒是用來品的，你喝這麽急，不用多久就會醉了。”
“再來一杯。”
方琰又把空酒杯遞過來。
“……”秦顧猶豫了一下，本來不想給他倒了，但是又擔心方琰哥哥覺得他摳門，連紅酒都舍不得給他喝，所以還是給方琰的空酒杯裏倒上酒，只是比剛剛少了一點。
看方琰又一口幹了，秦顧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口渴啊？渴的話我去給你倒茶水，酒不解渴的。”
方琰這下不喝了，放下紅酒杯起身道：“我去洗澡。”
“這麽早？你就要睡了？”
方琰沒回答，拿了浴袍徑直朝浴室走去。
秦顧坐在餐桌前，聽着從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思緒有些飄。
他放下酒杯開門出去，到甲板上吹了一會兒海風，将腦子裏該有的不該有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吹散。
過了四十分鐘，秦顧才折回來。
方琰已經洗好了，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小，他手裏拿着一塊毛巾，眼睛盯着電視，心不在焉的擦着頭發。
看起來他應該才從浴室出來不久，漆黑的發稍還滴着水，暖色的燈光下，晶瑩的水珠順着臉龐流下，沿着脖頸線條往下……
這人怎麽回事？浴袍也不會好好穿，領子不會拉上去點？帶子不會系緊點？松松垮垮的感覺要掉下來的樣子。
好在這裏沒有別人。
秦顧喉結滾動了一下，移開目光，徑直走到衣帽架旁，說着：“本來說帶你看夜景，既然你困了，那就早點睡吧，我在隔壁，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
說完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
“秦顧。”
後面的人突然喊他，秦顧停下腳步，回頭疑惑道：“怎麽了？”
“我答應你提出的條件。”
“什麽？”
秦顧以為他聽錯了。
方琰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微微垂着腦袋，漆黑的頭發乖順的貼在臉上，顯得皮膚更加白皙。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
“你給我的兩個選擇，我選第二個。”
方琰說着擡起頭朝這邊看過來。目光交接的剎那，“咚”的一聲，秦顧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掉地上。
秦顧徹底愣住。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張了張口，喉嚨發幹問道：“你考慮清楚了？”
“嗯。”
方琰點頭，随後起身朝他走過來，搭在沙發邊沿的毛巾被帶到了地上，沒人管。
“我考慮清楚了。”
方琰在秦顧面前站定，重複了一遍。
一個是長期關系，不知道何時能結束，而另一個只是一夜，從時限上來看，好像第二個更容易接受一些。
然而嘴上答應容易，真正做的時候才發現卻并不容易。
秦顧今晚并沒有喝多少酒，剛才又在甲板上吹了半天冷風，現在整個人腦子很清晰。
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大概是剛剛沐浴完的緣故，方琰皮膚上染上一層薄紅，淺色的眸子也因為喝了紅酒而暈染上醉意。
這個人離自己不過半臂距離，他伸手就可以對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提出條件的是他，對方同意了，愣成木頭的也是他。
兩人面對面站着，誰也沒動，誰也沒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琰突然上前一步，手扶在秦顧肩膀，踮起腳尖，将唇湊了過去。
至此兩人之間沒有了間隙。
前世都是秦顧主動，這一回換他主動，方琰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吻人。
秦顧一直睜着眼睛。
面前的這個人此刻雙眸輕阖，白玉般的臉龐微微仰起，動作略顯得生疏，浴袍本來系得就不穩，伴随着動作更是将散不散。
秦顧是世界上最了解方琰的人。
他知道這個人演戲的時候可以與角色徹底的融入，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能琢磨到透，演繹到完美。
就沒有方影帝駕馭不了的戲。
此刻的方琰就像是将他自己與一個欠了別人偌大恩情要以身相許的角色相融。
卻沒有完全融合。
他讓自己處于一個較為放松的狀态，實際上渾身緊繃得連睫毛都在輕顫。
現在秦顧知道，這個人剛剛為什麽一直灌酒了。
酒後壯膽，他現在膽子确實很大！
在方琰嘗試更進一步的時候，被秦顧一把推開了。
冰冷的空氣環繞在四周，方琰稍稍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睫毛顫了顫，淺色的眸中有些許困惑的光，他不明白秦顧為什麽突然推開他？
是因為自己的靠近，讓秦顧不舒服，所以反悔了嗎？
心底的落寞還沒有醞釀成型，身體突然騰空。
天旋地轉之間，人已經被丢在了床上。
方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腦子由清明變得混沌，再由混沌變得清明，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做什麽，也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麽。
身側的床沉了沉，方琰閉上眼睛，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會後悔。
身上突然一暖。
他的浴袍沒有被扯掉，他整個人被薄被裹個了嚴實僅露出一張臉，而後臉頰被手指輕輕碰了碰，似是安撫，似是貪戀。
秦顧收回手坐在床邊對他說：“好了，跟你開玩笑的，你不願意，我怎麽可能對你做這種事。”
“方琰哥哥，傻瓜一個。”
方琰望着面前的人，真的愣住了，就像是做了一場無比真實的夢，醒來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分不清真實和夢境。
“你……”再次開口，方琰發現自己聲音都是啞的。
秦顧手拄着下巴，歪着腦袋看着他，說着：“你要是真的覺得心裏愧疚，以後就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好。”
“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嗯。”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我可以追你了嗎？”
“……”
方琰翻了個身，背朝秦顧不理人了。
秦顧“噗”的一聲笑了，心情大好，也翻身躺了上來，卻離方琰很遠。
他雙手交疊放在腦袋後，腿翹得老高，睡沒睡相的說着：“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我和我小姨這場交易，看起來我吃了一個很大的虧，其實并沒有。”
“我現在還不是秦家家主，老爺子雖然對我放權，但是是做給外人看的，好讓我樹立威信嘛。實際上，老爺子還是擔心給我的權力太大我會玩翻天。”
“我目前在秦家的真實股份并沒有我小姨想的那麽多，你別看她現在得意，不用多久，她就要哭了。”
“所以，你不用有這麽大壓力，不用覺得欠我很多。”
“實在想補償我的話……嗯，等你有空，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方琰翻過身來看着秦顧，很久很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是的，秦家人都不簡單。
秦情不簡單。
眼前這個人，更不簡單。
在秦情那裏，看起來他吃了一個很大的虧，秦情撿了一個很大的便宜，實際上，他早有算計。
在自己這裏，一招以退為進，雖然不勉強自己，卻讓自己感覺欠他更多。
後面，即便他想躲着秦顧，他的良心也不允許他再躲了。
誰能想到，這個總是嘴裏叼着一顆棒棒糖愛喝牛奶愛吃甜味東西看起來又奶又糯又甜又可愛還會撒嬌的小奶狗，實際上是腹黑到骨子裏精明到骨子裏将一切拿捏在股掌中不動聲色殺伐決斷的百獸之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更新在23點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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