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除了死亡
方琰看着秦顧，這個人沐浴完總是不會好好擦頭發，頭發還沒幹，毛巾就丢朝一邊。透明的水珠從發尖滴落，流過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消失在白色浴袍裏，只餘空氣中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秦顧微微低頭注視着他，目光靜谧而溫柔，眼眸中似承載着一池星光。
不管是容顏，還是習慣，亦或是低眸望向他的眼神，都與前世一模一樣。
有什麽東西彌漫上心頭，剎那窒息的感覺讓方琰喘不過氣，卻又在轉瞬一閃而逝，無法捕捉。
“是不是冷？”秦顧握了握他的手，起身，“我去調高溫度。”
“沒有，不冷。”方琰抓住秦顧的衣袖，搖搖頭，然後松開了手。
秦顧坐回來，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溫暖的大掌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在看到他手指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
“你手指怎麽了？”
方琰低頭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剛剛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怎麽這麽不小心？”
秦顧語氣雖有責備，卻快速拿來了醫藥箱。
傷口消了毒，被貼上一個小小的創可貼，秦顧擡起頭看着他，目光變得嚴肅：“下次小心點，指甲都斷了，裏面還有淤血，好在指甲斷得不深，養一個月應該就能長出來。”
“還有，傷口不能碰水，今天就先別洗澡了。”
方琰“嗯”了一聲，目光依然貪戀的看着這個人。
等秦顧放回藥箱折回來，方琰問道：“秦顧，你有沒有得罪過寧白？”
從剛才的那通電話裏，他得知寧白有對付秦顧的動機，那麽，他想知道秦顧是怎麽想的？他想知道秦顧和寧白到底會不會成為敵人？
“我不會去随意得罪人。”秦顧平靜的說着，眸底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不過，別人要是得罪了我，也得做好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說完這句話，秦顧還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有那麽一瞬間，方琰發現他面前的這個人其實比寧白還可怕。
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這個人又恢複往常會粘人會撒嬌的模樣。
“方琰哥哥，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別的男人？”秦顧湊過來，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我吃醋了，不開心，要方琰哥哥哄才能好。”
方琰無語了一下，伸手在秦顧腦袋上揉了揉，算是哄過，才說道：“我只是覺得，寧白這個人有些可怕，他對待他的親人尚且如此，對待別人，恐怕更是不會留情。”
“而且你也說了，寧白這個人報複心理強，萬一……秦顧，我不想你出事。”
秦顧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靠回沙發靠背上，眼睛看着遠處漆黑的角落說着：“人性是很複雜的，有的時候，并不是你得罪了一個人，那個人就一定會來報複你，也不是你沒有得罪過他，他就不會來整你。”
“我有沒有得罪過寧白，跟我跟他會不會成為敵人，其實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
“那麽，你現在跟寧白的關系，是對手？敵人？”方琰問。
“寧白，俞晨，他們兩個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并不想跟他們任何一個人做敵人。但是有的時候，由不得我，從他觊觎你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我朋友。”秦顧頓了頓，偏過頭來看着他，“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其實，寧白已經開始對秦家動手了。”
方琰眼皮一跳，不知是震驚還是印證了心裏的猜測，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
“清河山你為我擋刀那一次，就是個開端。”
“那一次……不是意外？”方琰感覺自己背脊有些發涼。
“不是。”秦顧翹起一條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着，“你肯定疑惑，傷我們的人分明就是找茬的小混混，聽口音還是當地人？确實如此，因為找本地人來下手是最好的掩飾。”
“不過，那把刀出賣了他。傷你的那把刀看起來跟普通的水果刀沒什麽區別，實際上它的刀片是以前專門用來制作軍刀的，如果沒有特殊途徑是購買不到的。”
“還有你當時的助理，那個叫簡欣的小姑娘。出事的那一天，我們遇到了導演他們，我喊他們一起去吃飯他們拒絕了，緊接着，我們又遇到了簡欣，對不對？”
方琰略微點了下頭，神色凝重。
“簡欣就讀于C大，今年剛畢業，她從小父母雙亡，跟着拾荒的奶奶住，生活貧困，這樣的一個人念的大學卻是翰城公認的貴族學校，為什麽？”
“這樣一個小姑娘自然是念不起大學的，她能讀C大是因為她背後有人資助，資助她的人就是寧白。”
“會臉紅，實習生，初入職場，這些特點是她最好的掩飾，而寧白的這局棋，也從很久就開始布了。”
秦顧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手臂一伸将方琰攬進懷裏，下巴枕在他頸窩，說着：“有些事情其實并不想跟你說，但是又覺得你有知道的權利。不過，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相信我，我會處理好。”
方琰想到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噩夢，夢裏，秦顧躺在血泊中朝他微笑，那一句“祝你幸福”，與前世秦顧電話裏說的那同樣的四個字相重疊。
前世發生的事情他沒有辦法再回去驗證，也無法得到答案。
可是，“秦顧跟他分手可能有隐情”這個想法卻在他心底越發的清晰。
“秦顧，如果有一天你迫不得已要跟我分開，你覺得會是什麽原因？”方琰離開秦顧懷裏，他坐直身體，語氣認真的問道。
“我不會跟你分開。”秦顧的神色亦是認真的。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秦顧回答果斷，“方琰哥哥，我不會跟你分開，除了死亡，沒有任何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包括你自己。”
“除了死亡嗎？”
“嗯。”
夜深了，月光在屋頂和樹梢上灑下一層朦胧的銀白，更遠的地方是無盡的夜色。
方琰靜靜看了秦顧一會兒，收回目光，說道：“秦顧，記住你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對我說了分手，那麽，一定是我們其中一個人死了。”
秦顧眉心不安的跳了一下，握着方琰手腕的力氣驀地加大，“你為什麽突然說讓我這麽害怕的話？”
“沒有，是你的錯覺。”
這一晚上兩人看似說了很多的話，但是睡覺前看了看時間，其實還沒有超過十二點。
方琰窩在秦顧懷裏，很快呼吸就均勻了，秦顧卻睡不着。
今晚的方琰哥哥有點奇怪，但具體哪裏奇怪，他又說不上來。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秦夫人問到兩人目前住在哪裏？
方琰住C區公寓，秦顧住潭江別墅，雖然他們兩邊都住，但準确來說其實算是分居，但是在父母面前當然不能這麽說。
秦顧搶先回答道：“我們目前住在潭江邊那處房子。”
“那棟別墅倒是不錯，就是在江邊有海風可能會有些冷。”秦夫人說了一會兒，又拉過方琰的手問道，“小琰，你住得慣嗎？住不慣可以搬來這裏住，反正這裏足夠大，你想住哪棟小房子都行。”
秦顧不滿道：“媽，我們需要私人空間，你看現在的情侶人家哪對還跟父母住？”
秦夫人道：“你又不會做飯。”
這六個字成功把秦顧噎住，他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夫人繼續說着：“小琰這麽瘦，肯定是每天吃的不好。住在這裏的話，媽天天換着花樣做飯給你吃，讓你好好補補，長點肉，好不好？”
秦顧面無表情看着方琰，雖然是面無表情，但是那眼睛裏分明寫着一個大寫的“委屈”。
方琰看了看秦顧，收回目光，微笑着對秦夫人道：“媽，不用了，我住得慣的。我覺得住在潭江邊很好，每天晚上還能看夜景，而且離公司也近。”
“好，既然住得慣，我也不勉強，只是要記得常回家看看。”
方琰點頭說是，一家四口吃了早餐，又寒暄了一回兒，秦顧和方琰驅車離開。
上了車，秦顧說着：“最近公司出了點事情，所以這段時間我可能都得住在潭江別墅這邊，我是送你回C區公寓，還是你要跟我回別墅？”
雖然他們算是兩邊住，但是大部分時間方琰還是喜歡呆在他自己的公寓裏，所以秦顧也大部分時間陪他住在公寓裏，就算有工作也是帶着電腦去方琰家處理。
可是現在公司事情有些複雜，而且涉及到一些機密文件，不方便帶去別的地方處理。
“出了什麽事？”方琰有些擔憂的問，“是……寧白嗎？”
“不是，是公司之前就存在的一些問題，之前整頓不夠徹底，現在又冒出一些麻煩事。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好。”秦顧頓了頓繼續道，“你來星曜已經一個多月了，後面你的通告應該會逐漸變多，別墅這邊離公司比較近，方便一些。”
“當然，雖然我是很想你能陪在我身邊，但是如果你實在不習慣，要回C區公寓也沒關系。這段時間我可能都沒時間過去，我讓司機每天接送你。”
秦顧知道方琰不大喜歡住他家，除非是特殊情況，住個一兩晚可以，長時間住，方琰是絕對不會願意的。
他也做好了方琰哥哥要回C區公寓的心理準備，不過秦顧已經打好小盤算了，一會兒送方琰哥哥回去的路上，他要賣個慘，好讓方琰哥哥多抽空來看看他。
結果方琰卻說：“好，我陪你。”
“那……你明天走？”
“不走。”
“後天走？”
秦顧問這話絕對不是不歡迎或者送客的意思，而是方琰每次來他家住都像住酒店，一晚起步，最多兩晚，緊一緊衣袖，行李都帶走。
“不走，這幾天我準備把行李都搬過來。”方琰頓了頓道，“我後面通告會比較多，你家離公司近，方便。”
這是……答應跟他同居了？
秦顧呆了，一路上都是呆愣的，一直到車子開進潭江別墅院子裏，他都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求個營養液麽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