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
“我不許啊。”
陳漾說的聲音很低, 幾乎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
樂芽有些不适，輕輕眨了下眼睛，呼吸都放緩了很多, 生怕碰到他。
這句話說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雖然語調很簡單，但是讓樂芽産生一種如果真的不合他意, 就會死的很慘的感覺。
她皺了皺鼻尖, 剛要說話，面前這人就退了回去, 恢複了淡然的神情。
他身後圍觀的好幾個人都伸長了脖子過來看, 眼裏是興趣濃濃, 甚至還準備起哄。
梁千環胸, 說：“漾哥整天到晚就欺負人家小姑娘, 沒見眼睛都紅了, 哦喲。”
趙明日撞了他一下, “你就這麽幸災樂禍，當心待會紅眼的就變成你自己了。”
那時候, 可沒人同情。
聞言，梁千聳聳肩，沒繼續說話。
幾個人原本在這裏就是看樓下玩的, 因為十七班那邊的走廊欄杆很短, 隔壁又是十八班的地方, 哪裏有來這裏舒服寬闊。
陳漾單手插進口袋裏, 校服的拉鏈斜斜地到了胸膛處, 露出領口那一方黑色的衣服, 皮膚有些病态的蒼白。
他這麽一站，本部這邊來打水的都是女生居多，個個都忍不住會放慢點速度，偷偷看他。
梁千他們就在那吹口哨。
長這麽大以來，樂芽是第一次見到陳漾這種思維奇特又不講理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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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應該買什麽東西，虧她還以為人營養不良，現在看這模樣，活蹦亂跳的，哪裏有營養不良的樣子。
陳漾目不斜視，“怎麽不說話了？”
被陳漾這麽一說，樂芽就想到今天中午的事，臉又紅了點，對着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樂芽別開臉，“反正不是你。”
陳漾站直了一點，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說：“好歹我也是前暗戀對象吧。”
他沒放低聲音，後面瞬間都是起哄聲。
梁千直接想起快遞盒上的那一行字，笑出聲：“前暗戀對象？哈哈哈哈哈哈！”
趙明日靠在他肩頭處，笑得樂不可支，“這麽快就前暗戀對象了，漾哥真慘，真的慘。”
他們是真沒想到這個發展情況。
樂芽壓下心頭的各種想法，胡亂地把學生證往他身上一拍，“給你的。”
一拍過去，就碰到了對方。
學生證要掉下來，被陳漾伸手撈住，微微曲了曲身體，說：“好疼啊。”
樂芽：“……”
她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自己又不是多麽大力氣，怎麽可能會把人打疼，一看就是裝模作樣的，偏偏還挺真。
樂芽抿了抿唇，轉過身就走。
一直到回了自己教室的門前，她還能聽到黃頭發和紅頭發在叫漾哥的聲音。
樂芽不經意側過頭，對上陳漾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進入教室裏。
謝輕語從桌子上起來，詢問道：“怎麽了，還個學生證氣成這樣，又出什麽事了？”
樂芽搖搖頭，“沒事。”
見她不想說，謝輕語也沒追問，說：“快上課了，下節課是物理老師的課。”
樂芽嗯了聲。
話音一落，打鈴聲剛好響起。
上課鈴聲一響，外面的人都加快了速度，準備回教室，除了一些不良少年們。
“看什麽呢？”
李由由拍了拍吳亞蜜的肩膀。
沒聽到回答，她順着吳亞蜜的視線看過去，“陳漾在對面啊，隔得這麽遠都能看出來帥。”
說實話，十七班以有陳漾為榮。
外班人不知道多羨慕，次次考試第一，老師們都非常喜歡陳漾，私底下又是另外一副模樣，每天假裝偶然路過十七班的女生都要超過幾十人。
李由由對陳漾沒什麽男女之情，崇拜居多，每次都是看熱鬧，“快上課了，你還站在這裏，我都好了，我們走吧，可別遲到了。”
吳亞蜜回神，“哦好。”
她所在的位置是水房走廊的正對面，這邊是男女洗手間，她剛好和前桌一起來，先出來就等在外面。
誰知道剛好看到了這麽一幕。
吳亞蜜被前桌挽着胳膊回了教室，坐回自己位置上時清清楚楚地自己看到的。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
屏幕上是遠景拍攝，剛好是陳漾彎下腰湊近樂芽臉的那一刻，動作親密。
吳亞蜜盯着看了半天，深吸一口氣。
她手指戳了戳屏幕，一個從沒用過的新賬號一下子跳了出來，裏面通訊錄很少，只有零星幾個人。
班主任恰好在其中。
吳亞蜜一咬牙，将照片發送過去，然後關閉手機，擡起頭時就看到同桌盯着自己看。
同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長得普通，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怎麽自己就沒坐到最後一排呢。
吳亞蜜沒好氣道：“看什麽看。”
同桌扶了扶眼鏡，“你這樣子挺像心虛的。”
正好前門那裏老師來了，吳亞蜜瞪了他一眼，将手機塞進口袋裏，翻開書本。
她心跳得飛快，感覺非常刺激。
本來她想發給林心喬的，後來還是忍住了，等過段時間再說，讓林心喬吃點虧。
長得漂亮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別人捷足先登。
吳亞蜜想到後面的人，雖然被高高的書本擋住，但她依舊想回頭看，只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如果自己坐在他後面多好。
但是轉念一想，每次陳漾擡頭都會看到自己，那也很好，吳亞蜜忍不住笑。
數學老師剛站上講臺，一眼就看到後面的快遞盒，問：“那是誰的東西，堆了這麽高。”
全班人旳視線都跟着轉過來。
議論紛紛了會兒，梁千舉手叫道：“老師，是陳漾的，買來補身體的。”
聞言，教室裏響起零碎的笑聲。
補身體是什麽鬼。
只是都不敢太大聲，畢竟老師們以為他是好學生，他們可是清楚地知道陳漾的狠的。
沒人敢得罪他。
數學老師一聽，點頭道：“嗯，是要補補……好，大家把昨天晚上的試卷拿出來，我們先講後面的大題……”
講臺上已經轉了話題。
後排這裏梁千和趙明日笑成了一團，一想到陳漾以後要喝那麽多東西，就樂得不行。
梁千甚至都給陳漾規劃好了，“漾哥，你就這樣，一三五喝早餐奶，二四六喝麥片，剩下一天喝奶粉，剛好每個都不落下，哈哈哈。”
這一星期安排得滿滿的，保證不辜負樂芽妹子的期望，把漾哥喂得胖胖的。
趙明日輕輕地拍桌子，捂着嘴狂笑，要抑制住聲音實在是很難過的事情。
陳漾瞥他一眼，“你這麽閑？”
梁千背後一涼，連忙轉過身坐正，“忙忙忙，我很忙，我要好好聽課。”
他才不想聽課，他只想八卦。
轉眼周四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後。
老師臨走前布置了一道單獨的題，樂芽解到了一半，就準備待會再去吃晚飯。
謝輕語就等在後面玩手機。
反正她是寫不出來的，就等着晚上晚自習前來看樂芽的答案了，聽她解說一下。
窗外人來人往，很快安靜了下來。
外面已經暗了下來，每間教室的燈都還開着。
樂芽低着頭，算出來了最後一步，将草稿紙上的正确步驟圈出來，準備吃完回來再重新抄寫上去。
馬尾從一側滑下去，細碎的頭發被工工整整地用發卡別住，将白皙的頸部露在外面，引人去碰。
窗戶突然被推開，冷風一下子就吹了進來。
樂芽不由得縮了縮，側過臉去看，卻看到陳漾手搭在窗臺上，單手撐着看她。
她愣了一下，要把窗戶關上，但是對方的手放在那裏，她又不想說話，又不想傷到他，幹脆轉過頭不去看。
只是這麽一被幹擾，她就做不下去了。
半天，下面也只寫了幾個數字。
陳漾挑了挑眉，抽走她的草稿紙。
樂芽站起來，要伸手去拿，卻沒想到他粗粗地從頭看了一遍，提醒道：“第五步錯了。”
她臉一下子紅了。
錯了就算了，還被人說出來了。
樂芽拽走草稿紙，塞進書裏面夾住，蓋住，“你都不知道題目，又知道我錯了？”
陳漾慢條斯理地說了一串。
和老師臨走前說的一模一樣。
顯然他是知道題目的，一看也是做過的，樂芽抿唇，臉上熱氣直往上湧，每次碰到他都這樣。
陳漾輕笑了聲，“還有問題？”
樂芽經不住逗，假裝淡定，鼻子哼了哼，看了他一眼，問：“你來幹什麽？”
陳漾倚在窗臺處，敲了敲瓷磚，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淡定道：“我要喝奶茶。”
樂芽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的事情。
的确是他說什麽時候想喝了再找她，她當時還應了下來，只是誰知道最近發生這麽多事。
樂芽今天是壓根就不想看見他。
看氣氛突然尴尬起來，一直沒出聲的謝輕語眨眨眼，“樂芽，我們去吃晚飯吧。”
随後，陳漾看了她一眼，“今晚她歸我。”
這話很有歧義。
樂芽瞪他一眼，“你別聽他瞎說。”
謝輕語一被看，就背後發涼。
樂芽嘆了口氣，低聲和她解釋道：“我上次欠他一頓奶茶，今晚你等這麽久……”
謝輕語小聲說：“既然你覺得沒事，我就先去吃晚飯了，要是有什麽就打電話給我。”
樂芽點點頭。
等謝輕語的身影消失在教室裏後，一班就只剩下樂芽還在裏面，燈也關了一邊的。
陳漾盯着她一眨不眨，“不想請我喝了？”
樂芽說：“沒有……你等我收好東西。”
外面走廊安安靜靜的，只有零星經過的一兩個人，每次都要看向這邊。
樂芽轉頭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陳漾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從她的身上轉到側臉上，小臉繃着，一看就知道不開心。
校服有點大，空蕩蕩穿在她身上，好看的同時又像是很瘦弱，白皙的脖頸就對着他，一折就斷。
陳漾喉嚨動了動，他倒是知道，她家裏怕是什麽好東西都想往她身上堆。
這一收拾就收拾了半天。
陳漾也不急，就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磨磨蹭蹭。
樂芽能感覺到那道視線一直沒移開過，後背都緊繃着的，把東西收拾好後，視死如歸道：“我好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學校。
樂芽氣鼓鼓的，也不想說話，就悶頭跟在陳漾的後面，心裏面說了好多聲神經病。
這話她是不敢當面說的。
正想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她一下子就撞了上去，硬邦邦的，額頭一疼。
頭頂有聲音，“走路也不看路。”
樂芽實在是太羞了，感覺這輩子的糗都出在他一個人身上了，她催促道：“你快走。”
陳漾低頭看她額頭。
就這麽輕輕一撞，額頭就發紅了。
他皺眉，怎麽這麽嬌呢。
樂芽見他不動，揉着額頭說：“再不走就沒多少時間了，晚自習不能遲到的。”
陳漾唔了聲，轉過身，放慢了速度。
學校外面的奶茶店不少，這裏又是新校區，馬路兩邊開了足足三四家，競争還挺激烈。
不過常喝的人都知道哪家好。
樂芽被陳漾帶着去了馬路對面的一家奶茶店，裏面是淺綠色的裝修，很小清新，也很漂亮。
做奶茶的基本都是年輕人，這家店店主是個剛畢業的妹子，長得很溫柔。
剛放學沒多久，店裏有其他學生在。
樂芽不認識這裏面的人，但是他們都在陳漾進來的一瞬間盯着陳漾和她看，尤其是看她居多。
她有點局促不安。
店主姑娘剛做完一杯，看了眼陳漾，“今天有空來這裏喝奶茶，稀客啊。”
陳漾嗯了聲。
他側過臉，低頭問樂芽：“你要什麽？”
樂芽啊了一聲，軟綿綿的聲音，很小聲地說：“是你要喝什麽才對，你自己選，選好了我去付賬。”
她偷偷瞄了眼店裏，發現女生都在看。
臨近的一桌是兩個女生，一邊偷看，一邊在議論：“我沒看錯吧，陳漾帶了個女生過來，她誰啊？”
“沒見過啊，不認識。”
“是不是小學妹啊，看着這麽小，陳漾這麽變态的，還招惹高一小學妹？”
“要我我也願意被招惹啊……”
議論聲傳入樂芽的耳朵裏，她剛換沒多久的新助聽器，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臉上還是淡定，但耳垂都紅了。
這些人怎麽只會往這方面想，明明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而且高中談什麽戀愛。
果然人都喜歡長得好看的，樂芽不禁想，陳漾這張臉迷惑了多少女生啊。
陳漾沒等到回答，又問了聲：“想喝什麽，嗯？”
最後一個尾音在放着音樂的店裏不甚清晰。
樂芽回神，含糊道：“我不喝。”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
店主姑娘打量了兩個人一眼，笑着說：“可以一起的，店裏有優惠，第二杯半價。”
她補充道：“專門為情侶準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