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會面

六日後的午間,游弋慢吞吞地将手裏的碗筷放下,抹了抹嘴。今個兒就是領莫明幾人去禁區的日子了。他瞅了瞅外邊,季仲卿正提着長劍揮動,淩厲的劍氣隔着一堵牆都能隐約感覺到。

游弋啪嗒一聲雙腳落地,把房門給推開了。季仲卿手中的長劍氣勢一滞,而後被劍修一個收勢,歸入鞘中。

“又要下山?”季仲卿的額間有一層薄汗,皺着眉滿是不樂意的模樣。小師弟總愛往山下跑——倒也不像是出去玩樂,畢竟歸來時總能有些長進。這些日子雖然依舊是一副懶懶的模樣,好歹上了煉氣四重天了。

但某種心思勒着季仲卿心情不悅,又不想做那等窺視之事,只能自己郁郁地獨自一人在院子裏揮劍。

游弋倒是沒想那麽多。他擡頭看着自家大師兄的模樣,笑着一扯對方的寬袖。季仲卿下意識彎下腰來,就見少年微微踮腳,帶着那一身沾染來桃花香氣湊近了,吧唧一口親在劍修的側臉上。

恩,簡直湊不要臉。

季仲卿微微一怔,一只手揉了揉游弋的腦袋,臉色好歹緩和了些許:“早點回來。”

游弋點點頭,踏着歡快的小步子就往外走。

——至于方才那一幕究竟為何看起來如此的和諧,還得從四天前的夜晚說起。

那是一個幽黑的傍晚,戌時,夜色方濃。游弋褪了外衫,踢開鞋襪,便後躺滾到床側。大抵是這麽些日子來沒羞沒臊慣了,游弋對于同眠這種事兒也格外積極——內心總算有點吃人豆腐的同時也該被吃回來的自覺。季仲卿一手用深色的布帛将夜明珠的光輝蓋緊,而後來到床沿,掃了眼看上去格外乖巧的小師弟。褪了外衫也擠了上去。

游弋這具身子生來就長勢緩慢,如今還是一副稚氣未消的模樣,自然是擠得下了。不過再過幾年——季仲卿微微出神——再過幾年,又該如何?

換張大一些的,亦或是小師弟會搬回自己的院子……

好在劍修的思緒走到一半,便被懷中的動靜給打斷了。少年打了個哈欠,蜷着身子蹭了過來。季仲卿便将少年的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兩人隔着的那點不算距離的距離,游弋只要再蹭過去些就能挨緊了。但他還算有些規矩,沒再動彈,閉着眼迷迷糊糊地等待睡意降臨。

過了半晌,他卻被驚的醒透了。

游弋是一株植物,雖然換了具人類的身子,但呼吸的習慣本就與人類不同。僞裝了這麽多年,該換檔的時候毫不含糊。季仲卿大抵是聽見少年的呼吸平穩,以為小師弟睡着了——于是略微有些波瀾的心又熱鬧了起來。

他擡起另一只手,遲疑地劃過少年的前額和鬓角——将一縷亂發撩到了少年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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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仲卿盯着少年精致的面孔發了會兒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游弋帶着肉感的下巴——殊不知對方的內心已經開始狂風海嘯了。借着月色,劍修看了眼少年微微張開的唇,最終輕輕低頭——吻在少年的額間。

他打定了主意,将這些紛擾留到小師弟長大了之後再說。還有那麽五六年,不算太久,對他而言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兒。

……然後這種潇灑的氣息倏忽就僵住了。

因為游弋的呼吸亂了一瞬。

在內心刷屏的游弋遲疑了不過半秒,便裝作被驚醒的模樣調節呼吸迷迷茫茫地睜開眼。季仲卿的唇才剛剛從他額間分開。少年一擡頭就能看清劍修崩得筆直的唇線。甚至向來鎮靜無比的大師兄的身周,出現了那種無法抑制的慌亂尴尬的氣息。

不過季仲卿依舊繃着一張臉,只是垂下眸子與游弋對視。

半晌,游弋才慢吞吞地擡起手,在季仲卿沉默地目光下摸了摸額頭。然後下一秒,少年伸出雙手環住了大師兄的脖頸,雙臂微微用力,湊過去一副“禮尚往來”的模樣地在劍修的臉側落下一吻。

游弋努力裝作非常嚴肅,非常認真,非常自然地模樣縮回雙手。在那個略有些僵硬地懷抱中蹭了蹭……蹭沒了最後一點兒距離,心滿意足地睡過去了。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過程。自那日起,師兄弟兩人間的氛圍似乎又變了一些,那種看起來并不帶暧昧意味的吻也成了家常便飯,簡直就是模範親兄弟的相處模式——當然兩人各自心中是如何想的,另當別論。

插/播完畢,歸入正題。

游弋走在下山的路上,并沒有帶上小石子——那家夥因為暴飲暴食,如今消化不良地跑到那方院子裏進階去了。這幾日他都格外寂寞,只好和肚子裏的兩位扯淡。

魇陌:所以你和那些魔修定了時間沒?

游弋:……

事到如今才反應過來的游弋在山門外的亂石堆裏找到了打坐的兩人。莫明和蟬輕不知從何處偷來了一身青色的裝束,還算是機智。不過看見他時面色多少帶了一些幽怨,沒說出口罷了。游弋也有些尴尬,他望了望四周——這處離扶搖殿還算有點距離,倒沒有什麽人影。

于是他握緊了手掌,将那顆躲在角落裝死的雙珠禦逼至手心,捏了捏。

雙珠禦雖然是個存在感很低的家夥,但好歹是個邪物,自然有幾分厲害。游弋按照文中公孫出現的那幾次的描述,總結出了幾種用法:擴大神識範圍,增強攻擊,防禦,以及簡單的掩蓋氣息。如今這兩位大白天進入殿內,總不能大大咧咧的,于是只好由游弋想辦法。

他将掌心裏蠢蠢欲動的圓珠子捏緊了,沖身後的兩人揮了揮手,往他溜出來的地方走去——扶搖殿裏不知有多少凡間的弟子,偷偷出入之時必然不會從正後門走。這條路是游弋挑出來最偏僻的一條,因為難走。

三人一前兩後走到一處高崖邊。大概三人來高,直坡之中不過幾處突/起,若是攀爬很難上的去。莫明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游弋一擺手,三股結成繩狀的雜草便一面生長一面垂下,十分體貼地停在三人面前。

“——爬上去?”莫明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看起來格外不牢靠得繩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咦,還挺緊的。

游弋沒理他,重重地捏了把雙珠禦,黑色珠子不大情願地微微亮了一瞬,便有一股涼意從莫明和蟬輕的心尖掃過,不帶敵意。兩人皆是一怔,心中對游弋層出不窮的手段越發畏懼,便收斂了小心思,乖乖地拉住了繩子。

……沒等他們往上爬,雜草們便是一扭動,倏忽竄回了土地裏。也不知道這些家夥哪來的力氣,竟直接拉着三人來到了高崖之上。游弋拍了拍手,沖身後神魂未定的兩人打了個手勢,大概意思是:跟緊了。

于是三人一路到了禁區之內,其外的紅繩也靠着雙珠禦的能力躍了過去,半點沒有驚動殿裏的人。穿過樹影綠叢,游弋來到洞穴前,彎腰在地上寫了幾個字。

“不要試圖靠近公孫尊者,內設有樊籠。”游弋本來是不大想操心這些的——不過既然已是打定主意要入鬼谷,自然就得為未來鋪條路。自己是正派裏叛出來的,這個身份就足夠讓魔修們膈應的了。為了免受排擠,他只好早早排下自己的勢力。

莫明雖然是個外門弟子,但過了今日,見了公孫——絕對少不了好處。游弋見他還算清楚,身旁還跟着那看不透身份的蟬輕——一個劇情之外的人物——自然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只怕那個妹子也不算簡單。見兩人進去之後,游弋心中如此思索着。他收起雙珠禦,而後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說起來,這幾日游君臨趁徐洪川下山出行任務,入了關長老門下,正得意的很。最近喬中楠二師兄過來圍觀……啊不對,關心自己與大師兄二人時,總要提上兩句。什麽這個小娃娃又打敗了誰,下山之時又有怎樣驚豔的表現,以及鐘瑗瑗與他是怎般怎般的黏糊雲雲。游弋聽得有些煩了,正巧這幾日魔修的法道也到了瓶頸,他想換換心……下山走上一走。

內門弟子的任務他倒是從未領過,可以去試一試,玩一玩。距離小秘境還有十來天,跑一趟足夠了。

——最好還能把大師兄拐出去。游弋最終如此想着。

最後一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壓不住了。游弋神游地想:該往哪邊去呢?……是了,凡界。再過些日子就是春燈節,游君臨與鐘瑗瑗必然是要回家一趟的——那麽他就拐着大師兄去街市裏看看,好歹是個類似七夕的好日子,感受感受也算不錯。什麽花燈祈願系紅繩,聽起來就很有戀——咳,聽起來就很熱鬧。

畢竟山間的日子太清冷了。

打定了主意,他拍了拍衣袖,淡淡定定地走遠了。

至于莫明與蟬輕出來之後如何是好,自然不在全力思索着“與大師兄約會”這個課題的游弋可以想起範圍之內。

……

…………

于是晚一些時,季仲卿等回了一個格外興奮的小師弟。

游弋拽着季仲卿的袖子坐到床沿,從袖口裏摸出一方木令牌來。上邊刻着扶搖殿堪遠峰的标志,翻到其背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小字。劍修被少年那一雙期待的眸子盯着滿是不自在,便伸手接過,看了一眼。

大抵的意思是:凡界的一水鎮之上,似乎有了什麽異動。任務的內容就是去探查一下,粗略彙報一下就好了。若是小妖作祟,便順手一抓,其餘的,待定。

——扶搖殿內對這則消息的态度也是不太關注的,想來不會是什麽大事。

但是凡界——凡界多紛擾,凡塵氣息格外重。像小師弟這樣剛剛入道的孩童,最容易被那些氣息糾纏上,給未來的道路添上阻礙。季仲卿憂心忡忡地思索了半晌,最終打定了主意:“我同你一道去。”

游弋笑了一下,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捉起劍修的一只手,輕輕地寫了幾個字。少年挨地很近,季仲卿的目光被那些垂下的發絲阻擋了一瞬,只隐約感知到游弋寫下了:逛如何如何……之類的東西。

沒有多想,季劍修點頭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七夕了 中間插/播了一盆子糖 自取_(:зゝ∠)_

然後 什麽春燈節啊……你們懂得啦 最近都是劇情,趕緊插一段糖

單身狗自己沒法出去秀 只好讓自家兒子秀一秀【悲痛臉

今天格外粗長有沒有!

明天就是周四了 我到底是斷更呢還是勤奮一些呢

今天的bgm是……

你們知道小蠻腰嗎?請不要挑/逗我造嗎!

我相信逛音♂樂♂區的各位明白我在說什麽23333

↑這個人好可怕 拖出去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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