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瘋狂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讷住。
似乎點點溏心的甜蜜感在心頭蕩漾出,又像是水波紋的觸感,一圈一圈,似是入水流無聲,又仿佛裹挾着波濤洶湧的浪潮。
微小,卻又似乎是咆哮。
有什麽感覺如呼之欲出一般。
而電視機裏随之傳出來了女式播音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寧蛐反應回來,抿了抿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臉悄悄發燙起來,感覺耳根都發燙。
明明是近乎于成年人的感覺。
卻又帶着近乎于幼稚的浪漫。
最後禮物還是被寧蛐如願以償地拿回來拆開,裏頭是一雙很精致秀小的舞鞋。寧蛐的瞳仁慢慢收斂,漆黑的瞳色漸漸加深。
是一雙舞鞋。
她一直都在跳舞,從專業選擇後都一直在練習。簽約公司後有了更大的舞臺去跳舞。她穿着高跟鞋跳、穿手工設計的鞋跳。
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穿一雙白色的簡單的芭蕾舞鞋。
芭蕾舞姿不屬于她,就像這只白色舞鞋,她也不能擁有。
“之前逛了會兒商場。”見寧蛐拿出來的一瞬,段宴的視線飄到了她那邊,似乎遲疑了片刻,抿了抿唇。
見芭蕾舞鞋拿出後,上面簡單的花紋是最普通的樣式,沒有精雕細琢的模樣。但卻又帶着吸引人的光芒,些許別致。
引得寧蛐的視線無法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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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宴喉嚨滾動了兩下,猶豫片刻,“這雙鞋一眼看中了。”
說完,他擡起眼,開始觀察寧蛐的表情。
沒有任何繼續形容這雙鞋的詞彙。
他盯着寧蛐的一切動态,看着她拿起這雙鞋,視線移動,垂下的眼睫随着她翻轉的動作而微顫動,幽深的眸子如古井一樣漆黑。
寧蛐彎起唇,“好看。”
似乎停了幾秒,段宴目光一停,“是麽?”
“真的好看。”
寧蛐抓了下頭,似乎這近乎貧瘠的詞彙有點兒讓她煩,琢磨了會兒該用什麽話語來形容,又不會太突兀,她沉默了起來。
結果,下一秒,段宴唇角就彎了起來。
“這是你第一部 劇順利開播的禮物,”他貌态不驚地似乎嗓音緩和起來,“好看就好。”
似乎心情和脾氣一瞬間好極了。
達到了一定高度。
這讓寧蛐微微怔住,她的情緒有了片刻的停頓,眼神從這雙鞋慢慢移動到了段宴身上,瞳仁由淺色收斂成了深褐。
這就滿足了?
段宴好像,還挺好哄。
好像,相處起來,也沒她想的那麽難。
寧蛐想起來,心裏由茫然變得有絲絲雀躍,她抓了抓臉,竟然有一種陌生的甜蜜傳到了心扉。讓她難以形容又無力掙脫。
心底像被帆船的帆栉裹住一般,耳邊是嘈雜的噪音。
捧着手上的舞鞋。
她盯着自己的小時候的夢想,語氣也緩慢了幾分,“謝謝你,段宴。”
寧蛐瞳仁似乎泛着光,“其實後來是真的喜歡跳舞,唱跳也算和跳舞有點關系。我就很滿足,其實我這個人,也一直不是很貪心。”
段宴的背似乎微微僵住。
寧蛐繼續說:“我覺得沒辦法跳芭蕾也沒什麽事,我演電視劇也沒什麽,其實跳舞能作為我生活中有的一個元素,就已經是一件很滿足的事了。”
段宴盯着她說這一句句話。
“我覺得我就是,”寧蛐停頓片刻,思考了下道:“我就是一個善于生存的人,熱愛不會占據我的所有。”
所以唱跳、演戲都沒太大的關系。
她不是藝術家,她只認為自己是個俗人。
或許說,沒遇到足夠大的熱愛的事,能激起她奮不顧身的欲望。
“那我呢?”
忽然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寧蛐不解:“什麽?”
段宴盯着她,手倏然搭上了鼻尖,他停頓片刻,又放了下來。語氣似乎帶着不是很有底氣的把握感,他遲疑幾秒,“我。”
“——也是一個微小的元素麽?”
不至于抵達到那麽足夠的熱愛。
不夠達到你足夠的重視。
不足以,讓你有一股奮不顧身的欲望。
他的內心升騰起了一種渴求,這種無處竄出的迷幻四處擦躲。段宴眼皮似乎重重一跳,他垂起眼,盯着寧蛐問。
寧蛐沉默了會兒。
這個問題就像一槍□□,把她狙地無處可躲。如果她現在在一處荒島,她一定是第一個四處逃竄的人。
“……”寧蛐不知道怎麽說,空氣就這樣冷了會兒,“物是靜的。”
“人是栩栩如生的。”寧蛐掀起眼皮,彎起眼角道:“不是麽?”帶着反問,直接地,把這個問題直接抛給了對方。
段宴盯着她看了兩秒,彎起唇。
“嗯。”
接下來幾個月。
寧蛐沒有過和段宴比之更深入的談話,關系卻徹底幡然不同起來。兩個人就像是商量過一樣的,徹底地化解了一些從古至今的矛盾,只是寧蛐比較忙。
在拍了兩部劇的女配後,寧蛐播出的角色都紛紛收到了好評。
而在劇組之外的休息時間,寧蛐也在趕通告,陸續接了幾個唱跳的活動,新得出圈火速吸粉如潮。
之後,還發布了新得專輯,瞬間被粉絲大量購入,直接打破銷售記錄。
寧蛐拿到了這筆八百萬,第一時間寧蛐就到了段宴的辦公室,就把錢打在卡上還給了段宴。
段宴冷淡地笑說:“這麽客氣。”
“這是當初你借我的錢,”寧蛐堅持給他,“不過,沒有在你面前提過,還有一些利息,我也會給你。”
“想和我兩清?”
“……”沒料到男人會這麽想,寧蛐笑道:“我只接受勢均力敵的戀愛,如果你想我因為虧欠,那你直接來當我金主?”
段宴聽到這話,反而唇角勾起幾分,意味深長地噢了聲。
然後,關注點就像錯了般。
他把寧蛐遞來的卡收進了後,直接抓住了對方的手。
“當你金主什麽都能幹?”他嗓音清冽,卻莫名蠱人,“舉兩個例子聽聽?”
“你要不要臉。”寧蛐紅了臉,把手拉開。
“嗯,”他輕笑兩聲,盯着她的眉眼,分明地上下滾動着喉嚨,眼底的眸光不言分說,“我說什麽了?”
這下寧蛐只能正襟的劃開距離,“我還沒同意和你在一起。”她認真說:“所以,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似乎停留了幾秒,但段宴還是衣冠楚楚地松開了手。
還沒放松下來幾秒,段宴就一下子湊近了幾分,垂下臉,薄唇停在了離寧蛐還剩幾分的耳邊,似乎是故意似的。
他聲音緩慢而低沉——“行,那你快點,行行好行麽?”
說完,幽深的瞳仁又恢複了冷靜。
就只剩下了一個寧蛐在辦公桌前愣在原處。
與此同時。
寧蛐又開始進組,經歷了幾次擔任配角的經歷,已經有很多大熱劇本找上了她,有一些女主的角色讓她挑選。
寧蛐看了些這部分角色,選中了一個飾演仙俠劇女主的角色。
主要女主的性格是鹹魚。
骨子裏有堅韌的力量。
和她有部分還挺貼切,比如……鹹魚。
這個劇本已經讓許多對家都拒絕了,無非是這個女主角的性格市場上還沒有。大部分都是可愛、機靈、霸氣的角色。
而鹹魚的性格……聽上去就佛系而且廢柴。
主要是廢柴。
一聽上去,就不像大女主劇,不像能獲獎的電視劇。
同期的花旦基本上都拒絕了這個劇本,這個劇本的導演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找上了寧蛐,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寧蛐有了眼緣給喜歡上了。
然而寧蛐的新經紀人也不太同意這個本。
“這個人設,”經紀人遲疑道:“首先,不可否認,如果演好了自然有讨喜的地方,但是這個性格相對于可愛聰明的人設,在仙俠劇還是少見的。”
“市場上這種角色也很少,”經紀人不太确定,“大概有一定的風險。”
寧蛐猶豫幾分,“那我再就思考思考。”
經紀人點頭道:“嗯,接下來你主要還是重點練習國際舞蹈比賽的事。”
“好。”
下個月是國際舞。段宴發了微信,說周六要一起回段爺爺家。
寧蛐同意了。
發完短信後,盯着國際舞發怔,寧蛐新編了一曲舞蹈,曲名是broken mirror,混合了芭蕾等元素的原創舞,這次比賽高手雲集,她也沒想太多。
只是想完成一支屬于她的作品。
而這個作品,靈感來源就是她和段宴的愛情,至少……等這首舞結束,破鏡才算結束。
這首舞,注定是她靈感的來源,也是一種告別。
告別破鏡。
迎接重圓。
大概她骨子裏又是個喜歡藝術的人。
人就是這麽的複雜而矛盾,這一刻,紀念感和藝術感就像黑暗中明晃晃的燈束帶領着她穿梭溶洞。
告訴她,完成了,就開始,認真去愛你該愛的人。
然後,遵從本心。
這個舞蹈分為三個部分,一個是緣起,中間是破鏡,最後是重逢。設計的高潮巅峰是破鏡的部分,歌曲伴随着撕裂般舞蹈的動作如蝴蝶開始飛揚。
徜徉着樂感和音潮。
樂符引領着波濤般的情緒,更疊至高潮。
寧蛐一遍遍修改這個動作,開始回憶她和段宴的初遇,被冷落的時候,重逢的感受,揭開過往原因的迷茫和懊悔,對繼續一段感情的遲疑。
還有憧憬。
然後再次相信。
好像一切都很神奇。
她說熱愛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但好像對喜歡段宴這件事,又超過了這一部分。那股讓她澎湃而脫離束縛的渴求。
不僅僅沒有從芭蕾上感受過,這一刻,她停住了筆。
寧蛐似乎意識到,她必須清醒或者是清晰住,她在物理、身體狀态方面從沒有過的感受。
好像脫離了不一般的感受。
是她對段宴的感受。
她想起段宴的那句‘那我呢。’
也只是一個微小的生活元素麽。
寧蛐保住膝蓋,捧着正在記錄的紙,垂着的睫毛緩緩地抖落。
那股從沒有真正放棄和想丢棄的感受,就像滋生出來的暗潮,早已密布在了她的心上。因為害怕受到傷害,她小心翼翼地蜷縮起來。
把一切都包裹和隐藏住。
但隐藏,不代表着消失。
她對段宴的堅持,就像她在生命的渴求,沒消失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不太準時……
猛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