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此時顧宣朗的內心是崩潰的,他這剛剛完成任務,本來就可以回去了,可這書中的原身魂魄卻出現了。

憑借他對原身的了解,原身的到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冷着眉眼看着面前與自己長相極其相似的男人,聲音冷得快要掉下冰碴子似的,“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應該在書裏嗎?”

“我一直都是靈體,哪裏都可以去,這一次更是托你的福來到了這裏,我這才知道我是一本書上的人物,而且還是個蠢到不可描述的舔狗渣男。”原身像是很好奇顧宣朗似的,在顧宣朗的身邊飄來飄去。

顧宣朗不耐煩的躲掉原身的打量,徑自坐在家中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還想繼續說話的原身,“我的時間有限,我想你來和我見面應該也是有事情要做吧?既然如此就不要說些有的沒的,直接說!”

“我……其實……”原身愣了愣,沒有将自己貪婪的目的說出來,他目光游移了好一陣,再度看向顧宣朗的時候便開始轉移話題,“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你和我不光長得像,就連名字都一模一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呵,別想太多,咱們也就這兩樣相似,除了這兩樣,咱們沒有一個地方是一樣的。”顧宣朗真的不想和一個人渣畫等號,他沒好氣的諷刺着原身。

可向來以暴脾氣著稱的原身居然沒有生氣,他反而很是失落的低下了頭,他此時此刻也覺得顧宣朗說的很對,他這一生太失敗了,在他成為魂魄的這一段時間,他四處漂泊,看着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漸漸才發現他的父母并不是天生就愛絮絮叨叨,也不是生來就愁眉苦臉,他們也可以露出慈父慈母的笑容,他們也可以很溫柔也可以因為有一個出色的兒子而驕傲的和任何人炫耀。

還有那個一直對每個人都沒有感情的朗青鶴,也可以擁有那麽多靈動的表情和笑容,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他現在很嫉妒顧宣朗,很想就着顧宣朗為自己打下的基礎重新來過。

顧宣朗敏銳的察覺到原身那悵然若失的表情,他心中一緊,他平時也沒少看穿越小說,原身回來奪舍的例子也不在少數,他警惕性十足的與原身對視,試探性的來了一句,“你不會是想要回去吧?”

“不,他不可能了。”一個與大汪穿着一樣的墨鏡男從虛空中走了出來,他拿着文件夾,淡淡的打量着面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兩人,随後對着顧宣朗繼續說道:“他做了太多錯事,而且現在還沒有反思完畢,我們穿越者協會已經将他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妥當。”

原身被突然到來的墨鏡男吓得混身一緊,最近他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被這個墨鏡男抓回去寫反思,簡直太可怕了,他向後退了退,想和顧宣朗互換的想法越發強烈。

奈何又被墨鏡男識破,墨鏡男攤開手掌,手裏多出了一根小皮鞭,笑着說道:“那位顧先生已經為您消除了所有的怨恨,您在那裏應該無牽無挂了,而且您仍然沒有反思清楚自己的錯究竟在哪裏,您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原身沉默了下來,他仔細的想了想顧宣朗的現狀,在想到劇中的關鍵人物朗青鶴以後,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居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了,只聽他語速極快的回應道:“不回去就不回去,我才想到他現在已經和朗青鶴在一起了,朗青鶴不是我喜歡的人,而且我作為旁觀者了解了劇情以後,就覺得他才是最可怕的人,我可不想再回去什麽都要僞裝成別人的樣子,憋憋屈屈的過完一生。”

“噗——”顧宣朗好笑的看着原身因提及朗青鶴而越來越慘白的臉色,他想為自家朗青鶴解釋幾句,不料被墨鏡男打斷了。

“你有這個想法就是好的,現在跟我回去,明天我就安排你投胎,組織說你冥頑不靈,決定讓你投胎為古代命運坎坷的小和尚,讓你悟透人生,重新做人。”墨鏡男說完就與顧宣朗點了點頭,直接就要将原身帶走。

哪知道原身就在自己快要離開的時候,對着顧宣朗大喊道:“你別以為你現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知道我為什麽又不願意回去了嗎?主要是因為那個朗青鶴,你喜歡的朗青鶴其實并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他其實一直都将心裏的陰暗掩藏着,他是一顆随時都會爆炸的□□,你其實不應該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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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又該喜歡誰?”顧宣朗沒有因原身的話而感到驚慌和害怕,他反而一副他早就知道了的神情笑道:“我又何嘗不是沒看出來?但他能為我一直變好,就值得我去愛,炸就炸,我就不信他真的舍得把我炸死。”

“你也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招惹瘋子……”原身本來還要說話,卻被墨鏡男直接薅着脖領子一同離開了。

沒過多久大汪就回來了,他在路上就遇到了自己的同事和原身,一邊啓動穿越模式一邊笑着和顧宣朗說話,“那個和你長得一樣的書中角色是我見過爛的最徹底的人,他作為魂魄看了很多人的故事,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思,仍舊想着投機取巧活該他受罪。”

顧宣朗笑着點點頭,“嗯,他還說我愛人不好來着,如果不是你們工作人員在,我肯定會和他理論的,不行就打一架,把他打服了再也不敢說我家青鶴的壞話。”

大汪微微一愣,心想顧宣朗現在的腦子裏大概只有朗青鶴了,不然怎麽像個腦殘粉一樣那麽極端?他聳聳肩随後啓動了穿越模式。

**

顧宣朗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意識下穿越,他作為魂魄穿梭于時空當中,周圍是各種他曾經在現實世界中所經歷的片段,緊接着就是他所要穿越的那個世界,一切猶如走馬燈一樣,在他的眼前轉來轉去。

不知不覺間,他的目光因為朗青鶴的景象而定住,他放慢了穿越的腳步,認真的看着朗青鶴從小到大的光景,神情中帶着自己不曾察覺的溫柔和愛意。

他早已知道朗青鶴的一切,可是聽過和自己親眼見過還是不一樣的,他心疼的看着朗青鶴遭遇的一切,很想上前将朗青鶴從一個個苦難當中拽出來,但他只是個魂魄無法幹預一切,最後只能加快回去的腳步,盡快見到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想念的人。

“阿嚏——”守在病房中的朗青鶴不知什麽原因,竟打了個噴嚏,他緊張的擡頭看向病房裏的空調,發現空調的溫度和醫生要求的溫度是一樣的,他這才放心下來,随後還是偷偷替顧宣朗蓋嚴了被子,順便掖了掖被角,将仍然沒有清醒過來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

一同和朗青鶴守着病人的顧母将朗青鶴的一切動作全部看在眼裏,眼淚又像是沒有節制的流了出來,她還記得那天晚上朗青鶴顫抖着聲音告訴她自己的兒子忽然昏迷不醒的情景,她當時就愣在了原地,直到她和自家丈夫一同從外地趕了回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她才漸漸反應過來。

醫生也不知道她兒子患了什麽病,她們一家已經将整個華國乃至世界最有權威的醫生教授請了過來,可仍然沒有人能治療她的兒子,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難不成自家兒子真的要像醫生所說的那樣變成植物人,一輩子都躺在病床上?

顧父在一旁将顧母摟在懷裏輕聲安慰了幾句,随即走向一直不肯離開病床邊的朗青鶴,關切的問道:“青鶴,你這自從宣朗昏倒,都已經三天三夜了,你快回去睡一覺吧,不然你的身體真的吃不消的。”

“爸,我不累,我在這看着宣朗哥,心裏……能舒服點,起碼他醒來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朗青鶴在這三天裏不吃不喝不睡,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失去顧宣朗,而且他在心裏也是有些後怕的,他擔心這一次醒來的是原來的顧宣朗,他時刻警惕着,如果他真的從此失去了他最愛的人,那麽他會将原來的顧宣朗殺掉,然後再帶着他和顧宣朗所有的記憶離開這個世界。

人不怕一無所有,最怕的是得到了又要失去。

顧父嘆息的搖搖頭,低頭看着在這短短三天,瘦得和當初一樣的朗青鶴,心裏暗道朗青鶴的命怎麽就那麽苦?他的兒子剛剛變好,生活有了一定,他們兩個也互相愛上了對方,怎麽就突然得了這種怪病?

他不是不了解朗青鶴,那孩子倔得像頭驢,認定的人和事從來沒有主動放棄過的,如果自家兒子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敢斷定朗青鶴會守着他的兒子一輩子,那這兩個孩子也太讓人心疼了。

顧父站在床邊将眼角的淚水盡數擦去,沒有死心的繼續勸說着,“青鶴,人是鐵飯是鋼,你這個樣子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聽爸爸的,回去休息一晚上,這裏有爸爸和媽媽。”

很顯然,朗青鶴并沒有将顧父的話聽進去,他怔怔的盯着床上的人良久,想要開口回絕,病房外就再度傳來一陣腳步聲,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走入病房的是唐柯樂與範二,唐柯樂一看朗青鶴那倔強的神色,就不再去勸朗青鶴回家休息了,這三天他勸了也得有幾十次了,哪次不都是被朗青鶴回絕了?他将保鮮食盒放在病床邊的小桌子上,用手拍了一下朗青鶴,“你不知道你現在瘦成什麽樣子了,都快皮包骨了,我敢保證我們老板醒來後看見你保準會吓得再暈過去,你把我媽熬的湯喝了,起碼肚子裏有點東西,別等到你的宣朗哥醒了,你自己再餓死了,那可真的成笑話了。”

“……”現在的朗青鶴真的沒有力氣再和唐柯樂鬥嘴,他僅是撩起眼皮看了看已經被自己看得閉上嘴的唐柯樂,像是認輸了一樣,點了點頭,“我會吃的,你就少說點話吧,咱們這病房雖然是獨立VIP病房,但隔壁又不是沒有病人,吵到別人就不好了。”

範二見狀松了一口氣的與唐柯樂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後走向顧父顧母,“叔叔嬸嬸,你們也在這守了一天了,今晚換我和柯樂來守,你們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青鶴這裏我們倆也會幫忙照顧的。”

“對呀,叔你和嬸子趕快去休息吧,岳書海說他已經聯系到能夠治療老板的專家,正在過來的路上,不出意外他們明天早上就能到了。”唐柯樂也在一旁勸着兩位老人。

這幾天他們都是換班守着顧宣朗的,如今經過範二這麽一說,顧父顧母也沒再說別的,他們點點頭就走出了病房,準備晚上幫忙處理處理農場的工作順便養足精神,明天早上再來守着。

顧父顧母離開後,病房再度陷入岑寂,朗青鶴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顧宣朗,就好像自己這樣看,就能将人看醒一樣。

看得一旁的唐柯樂和範二都忍不住心裏跟着泛起了酸,當然也包括剛剛趕到這的顧宣朗,顧宣朗做為魂魄飄蕩在病房中。

他飄到朗青鶴的身旁,認真的看着僅僅三天沒見,就讓他異常思念的人,他這才發現,朗青鶴已經瘦得快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而且他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就好像被灰塵蒙住了的鏡子,灰突突的沒有任何神采,那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雙眼連渣都不眨的盯着前方,就好像當初他讀小說時大腦生成關于朗青鶴的形象。

毫無生氣死氣沉沉就好像主動與這個世界隔開了一道牆,別人進不來他自己又出不去。

顧宣朗終于知道大汪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并不是誇張了,他敢确定如果他再晚回來幾天,朗青鶴恐怕又要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想到這裏他有些焦急的呼叫大汪。

卻得來系統的回應,【親愛的宿主,我終于又出來了,我差點以為咱們就要就此別過了,還好還好。】

“我現在并不想跟你說這些,我問你大汪現在在哪?他讓我在這裏等着,他自己怎麽不見了。”顧宣朗真的不想再耽誤一分一秒,以至于他說話的時候都很急切。

系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着急的顧宣朗,他主動忽略顧宣朗對自己的冷漠,非常配合的解釋起來,【宿主請您不要着急,大汪先生正在為您申請靈肉合一特權,這樣您以後就不用害怕一不小心就靈魂脫殼了,以後您就是那具身體的正經主人了,這個特權可不是那麽好批下來的,您應該感謝您遇到的是大汪先生,如果是別的員工,他們就直接把您塞進去了,連售後都沒有的。】

不得不說系統所說的那些話,對于顧宣朗來說誘惑還挺大的,顧宣朗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而是靜靜的坐在床邊看着椅子上沒有任何動作的朗青鶴,他想上前抱抱那個明顯瘦了許多的人,告訴他自己就在他的身邊,可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只好與朗青鶴大眼瞪小眼的過了一夜。

“顧先生,您久等了,我上司昨晚喝了酒,差點把你弄錯丢進外太空,好在被我阻止了。”大汪并沒有出現,而是用意識和顧宣朗進行交流。

顧宣朗則伸了個懶腰,笑着看了眼如今已經趴在自己并床上睡着的朗青鶴,随後才回答大汪的話,“沒事兒,沒事兒,只要我還在就成,汪汪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啊?”

“那就現在吧。”大汪已經懶得再去問顧宣朗是否确定穿入書中與朗青鶴過一輩子的問題了,因為他但從顧宣朗的眼神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他揮了揮手,就幫住顧宣朗和病床上的身體合二為一,嘴上笑着說道:“祝你們永遠幸福,這才不枉你的付出。”

“謝謝,我們一定會幸福的。”顧宣朗用意識與大汪說了一句話,便看着大汪消失在房間裏,自己則一點一點的适應着此時的身體,漸漸的他能夠挪動自己的手指了。

可還沒等到顧宣朗高興一下,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指被人死死的攥住,那力道就好像是要把他的手指拽下來似的,他被迫睜開了雙眼,就對上病床邊朗青鶴那雙寫滿驚訝和喜悅的眸子,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開口告訴朗青鶴別那麽拽他,再拽他有可能要變成殘廢了,可是他的嗓子因許久沒有喝水而沙啞幹燥異常疼痛,“青……”

“什麽?宣朗哥你說什麽?啊!不對,你先等一等,我要找醫生!”朗青鶴擡起腳步就要出去喊醫生,卻又後知後覺的想到病房裏就有通訊按鈴,他傻笑着又轉了回來,按響了通訊按鈴,才再度伏在顧宣朗的床邊,在顧宣朗錯愕的注視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感覺到痛感之後,他笑得更加燦爛了,并撲進了顧宣朗的懷裏,“宣朗哥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嗯,對不起青鶴,我吓到你了。”顧宣朗忍着嗓子傳來的劇痛抱住了朗青鶴,并伸出手如同往常那樣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朗青鶴的後背,“我也不知道這一次竟然這麽突然,好在我将一切都處理好了。”

“那是不是就不走了?”朗青鶴蒼白的臉終于有了一絲紅暈,他像是害怕顧宣朗消失一樣,死死的摟着顧宣朗。

顧宣朗感受着懷中人的力道,心裏無限酸澀,他沙啞着嗓子溫聲安慰道:“不走了以後都不走了!”

“嗯。”朗青鶴的聲音裏帶着顫抖,他笑着将頭埋進了顧宣朗的懷裏,眼中的熱淚暈濕了顧宣朗的衣襟。

一個可怕又貪婪的想法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

作者有話要說:朗青鶴:終于回來了,我決定以後要對你好一點。

顧宣朗:???(總覺得有點害怕,但還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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