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為芝麻糊居然也需要替換衣物，原本就掙紮在貧困線上的葉曦頓時陷入了巨大的經濟危機中。

他試着讓芝麻糊将就一下，穿他的。

結果很糟糕。

芝麻糊比他高大半個頭，肩膀也更寬闊不少。

沒什麽彈性的T恤被強行套在了尺碼不合适的身體上後，芝麻糊曲線畢露。

“沒法動，”他可憐巴巴看着葉曦，“很難受。”

葉曦扶住了額頭。

“沒關系的，我光着好了，”芝麻糊扭着身子努力把T恤脫了下來，“現在也不冷。”

葉曦無視那件被撐得有些變形的T恤，視線不由自主往下飄。

他咽了口唾沫，問道：“那……褲子怎麽辦？”

這莫非是個确認的好機會？

芝麻糊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雙手合十。

“求求你，給我買條內褲吧，”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起來水潤潤的，“我會報答你的。”

葉曦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認命地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包嶄新的內褲。

“是我的碼數，”他說，“你試試看能不能穿。”

這是他僅有的儲備。給了芝麻糊，他正在服役中的那幾條就得再多穿一陣了。未來他必須在清洗的時候更輕手輕腳一些，好延長它們的使用壽命。

芝麻糊接過內褲，一臉感激，轉身往浴室走。

葉曦遲疑了半秒，緊随其後。

走到浴室門口，芝麻糊回過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怎麽啦？”

“沒什麽啊。”葉曦搖頭。

芝麻糊眨了眨眼，想要關門。葉曦趕緊往裏擠。

氣氛有些微妙。

“我要換內褲。”芝麻糊說。

葉曦點了點頭。

芝麻糊的臉，紅了。

“不太好吧。”他說。

葉曦也沒那麽厚的臉皮，尴尬了一會兒，悻悻轉過身，走了出去。

身後的門立刻關緊了。

幾分鐘後，芝麻糊身着長褲走了出來。

他動作別別扭扭：“也緊巴巴的，很勉強。”

“……能将就嗎？”葉曦問。

“唉，”芝麻糊嘆氣，“能吧。”

葉曦鼓起勇氣：“哪、哪裏緊？”

“都緊，”芝麻糊說，“有一種穿久了會不太健康的感覺。”

葉曦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可是……那個……”

“嗯？”芝麻糊歪頭。

“你……不是……已經……”

他說話過于斷斷續續，令芝麻糊非常不安。他走到他跟前，低下頭，一臉關切：“怎麽啦？”

葉曦的視線往下瞄：“……你應該，少了點……東西……”

“啊？”芝麻糊睜大眼睛。

葉曦說不出口。于是他幹脆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小本本，翻開其中一頁，遞給了芝麻糊。

芝麻糊低頭看了幾秒，神色大變。

那是芝麻糊在附近寵物醫院的病歷卡，記錄了一件屬于它的人生大事。

母貓叫絕育，公貓叫去勢。

“……還會緊嗎？”葉曦試探性地問道。

芝麻糊低着頭，沉默不語。

片刻後，他快步沖到垃圾桶前，把這個小本本狠狠地丢了進去。

“緊的，”他小聲卻堅定地強調，“這個沒有影響。”

真的嗎，讓我看看呢？

這句話，葉曦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為了給自家的貓穿上合身的衣服，葉曦主動申請增加打工時間。

緊接着，他就在店長的眼皮底下連續犯了三次錯。

咖啡送錯桌，擦完桌子忘記把髒抹布留在原地，客人示意點單他光顧着走神完全沒留意。

“你今天怎麽回事，”店長很不高興，殺氣騰騰，“這是上班該有的态度嗎？你還想要這份工作嗎？”

葉曦低着頭道歉：“對不起。”

兇兇的店長很快沒轍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葉曦搖頭，斟酌後還是實話實說了：“我的貓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芝麻糊啊？”店長說，“你都養了這麽久了，怎麽現在又突然擔憂起來了？”

葉曦心想，你不懂。我的貓現在真的是一個“人”在家。

“它生病啦？”店長又問。

“……差不多吧，”葉曦說，“總之就是一副……不太對勁的樣子。”

“哦，怪不得要增加打工時間。小動物看醫生還挺貴的吧，”店長說，“但你光顧着打工，還有時間複習嗎？會不會太辛苦？”

葉曦還是低着頭。他也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

店長嘆了口氣：“我盡量幫你安排吧。”

臨下班時，店長給了他一袋面包。

“這個，還沒過售賣期限吧？”葉曦不安。

“我買的，”店長不看他，“買錯口味了。你拿着吧。”

葉曦捧着面包，說不出話。

“對了，還有這個，”店長又丢給他一小鐵盒，“贈品。”

藍莓酸奶無糖薄荷糖，是店裏拿來送給熟客的小禮物。

“沒事早點回去吧，”店長揮手，“回去陪芝麻糊。”

“謝謝店長，”葉曦鞠躬，“店長再見。”

他把車騎得飛快。

早上出門前，芝麻糊說，會自己解決三餐，讓他不用擔心。還說會在他回家前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讓他好好期待。

最後他問葉曦：“那邊桌上擺着的是你的電腦嗎？開機密碼是多少？家裏有WIFI嗎？”

葉曦對他，各種意義的無法放心。

騎車回家比想象中更累一點。終于到家時，用的時間比預料中還長，沒能省下那五毛錢。

葉曦懷着沉重的心情軟這腿抱着面包回到家，打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明亮的燈光。

“歡迎回來！”芝麻糊笑容滿面從屋裏跑了出來，“辛苦啦！”

他又穿上了自己那件半舊T恤，此刻看起來清清爽爽，挺養眼。

多溫馨的畫面。

葉曦沖他笑，接着在心裏偷偷想，完蛋，電費也會增加吧。

“這是今天的晚餐嗎？”芝麻糊看着他懷裏的面包。

“當做明天的早飯也可以。”葉曦把面包遞給他，低頭換鞋。

芝麻糊低頭看了看包裝，突然大聲：“哇，好貴啊！”

這是店裏的熱門商品，葉曦不用看就知道價格，每袋十七塊八毛。是他自己消費不起的高貴面包。

“別人送的，”葉曦沖芝麻糊笑笑，又從口袋裏掏出薄荷糖，“還有這個，給你吃。”

芝麻糊伸手接過，低頭看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甕聲甕氣問道：“……誰啊？那麽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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