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對手(中)

他并沒有留給蔣向岚太多的時間, 直接退出了虛拟空間。下線之後, 他扶着椅子幹嘔了一會兒, 守在旁邊的程岫倒了杯水給他:“很難受?”

曹琋說:“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麽會想出這麽糟糕的會面方式。”他喝了口水,“憤怒的時候,甚至沒辦法拿出一杯茶潑在對方的臉上。”

程岫說:“那你應該慶幸。”

曹琋道:“茶澆不熄蔣向岚的怒火, 他一定更希望手裏有一杯濃硫酸。”

程岫說:“談判的結果呢?”

“他還在垂死掙紮。”

用“垂死掙紮”來形容蔣向岚現在的狀态再貼切不過了。當野心無法實現,仇恨無法宣洩,曹甯曾經給予的溫暖與愛就是他未來人生之路的唯一希望。就如曹琋預料的那樣, 他沒有更多的選擇, 所有的猶豫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困獸之鬥。

曹甯和複活水在他們的手裏,猶如兩軍對戰, 一方兵臨城下,一方彈盡糧絕, 勝負已分,拖得越久, 傷亡越慘重。

蔣向岚很快就送了又一份約見的請求過來,這次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在網絡上留言。

程岫抓着曹琋興致勃勃地讨論:“想想我們這些年受過的傷, 抓住他之後, 要不要嘗試一下古地球傳說中的酷刑。”

“酷刑?什麽酷刑?”

“剁手,剁腳,剁JJ!”

曹琋不自覺地夾擊了雙腿:“會不會太殘忍了?”

“那就只剁JJ!”

“……”曹琋說,“他大概寧可剁手剁腳。”

程岫說:“萬一他又耍花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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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琋說:“這次他不會。”

“你怎麽知道?”

“因為易地而處,我不會, 也不敢。”曹琋想起程岫被萬象系那夥人藏起來的歲月,暗暗咬牙切齒,“投鼠忌器,就是這個道理。”

盡管蔣向岚對曹琋說的“為曹甯解凍”不太相信,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曹琋說的,這個險他不會也不敢冒。第二次談判,幾乎沒有任何争議,對曹琋提出的一切,蔣向岚全盤同意,連手下勢力的資料也表示準備好了,只要他需要,就可以直接發送過來,唯一的條件就是善待他們。

曹琋說:“現在相信我了?”

蔣向岚淡然道:“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曹琋心情大好,有了閑談的雅興:“曹甯醒過來之後,你确定她會原諒你?”

提到充滿希望的未來,蔣向岚臉上的冰霜才稍稍消下去些許:“你和林贏都能在一起,我們夫妻有什麽不可以?”

曹琋說:“那不一樣。我們當初對彼此的印象是很美好的,完全符合‘惺惺相惜’‘同性相吸’。”

蔣向岚說:“做過夫妻之後才知道真正的美好。”

曹琋::“……”

曹琋脫下神經連接儀之後倒是不幹嘔了,就是臉色蒼白地坐着發呆。

程岫遞水杯給他:“你沒事吧?”

曹琋轉頭,幽怨地看着他。

程岫被看得毛骨悚然:“他把你怎麽了?你被怎麽了?”

曹琋看着他,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贊同你的提議。”

程岫莫名其妙:“我提議什麽了?”

“剁他JJ!”

這句話說完的六小時後,下午三點鐘,蔣向岚出現在了利利黨辦公室的門口。開門的人是湯悅然,進來之後還碰到了王震。他只覺得蔣向岚有點眼熟,絲毫沒有認出來,聽說他們來找曹琋,還熱情地邀請他在會客室坐一會兒。

程岫去見他之前,從辦公桌裏翻出了一把裁紙刀和一把剪刀,問曹琋:“根據你的經驗,哪一把更适合?”

曹琋黑着臉說:“這種事我完全沒有經驗。”

“那根據常識,你認為哪一把更加适合?”

“我不認為剁JJ是一種常識。”

程岫問:“或者用‘常态’來形容更合适?”

曹琋從他手中奪下“兇器”,拉着人去了隔壁。

到了現實裏,蔣向岚的沉穩和風度又回來了,在他們推門之前,一直安靜地待在會客室裏喝茶,順便研究了一下窗邊的盆栽。

“終于落入我們的手中,你此時此刻有何感想?”程岫站在門口,不懷好意地問。

蔣向岚說:“比想象中的輕松。”

程岫說:“那你想象力一定不夠豐富。”

蔣向岚顯然覺得和程岫說話非常得浪費精力,有點無奈地說:“你不去吃碗面嗎?”

“可以啊,給錢。”程岫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蔣向岚竟然毫不猶豫地掏出了一張卡,“我三分之一的財産。”

程岫微訝。

曹琋說:“我沒有讓別人養我老婆的習慣。”

……

程岫非常想将那張卡拿過來!

蔣向岚說:“或者當做我對利利黨的政治獻金?”

曹琋說:“你認同我的理念?”

蔣向岚将卡放在茶幾上:“一點也不。我相信你最忠誠的戰友們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完全認同你的想法,但是,總有一些利益關系讓你們不得不捆綁在一起。”

程岫說:“你說的利益,我們通常稱之為理想。”

蔣向岚說:“理想的實現就是利益的給予。确定要将難得的重逢變成無聊的争論嗎?我以為你們見到我之後會争分奪秒地把我關起來。”

程岫說:“想見老婆就直說。”

蔣向岚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可是真的說出來,他又難以啓齒。

曹琋說:“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一大早出發。”

“不,今晚就出發。”

曹琋說:“你老婆年紀大了,我老婆還在長身體。”

程岫:“……”

蔣向岚說:“對一個知根知底的人說這種話,不覺得太無恥了嗎?”

曹琋說:“我保證你見到曹甯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解凍。”

蔣向岚說:“但是我不保證我見到她的時候,你們的秘密還沒有被洩露出去。你們不會以為我會天真地什麽都不準備,就懷着滿腔的信任,單槍匹馬地來了吧。”

“說到這個,華英璋是怎麽回事?”曹琋冷不丁地問。

蔣向岚說:“我和他在爆炸中相逢,我順手把他救了出來,但是很不幸的,葉子河沒有逃過一劫。”

程岫對葉子河的印象不錯,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有些惋惜。

曹琋卻敏銳地将一系列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并且得出了自己的猜測:“曹甯的死和曹家有關?”

說到這個,蔣向岚臉色微沉:“我當時并沒有找錯仇家。”曹家來偷拿他故意設下陷阱的文件,卻被曹甯發現。為了保護文件,雙方大打出手,曹甯被誤傷致死。

曹琋說:“你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一定非常憤怒,恨不得報複所有和曹家有關的人。”

蔣向岚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曹琋問:“以華英璋對葉子河的執着,葉子河的死一定對他打擊很大。”

蔣向岚似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曹琋慢悠悠地抛出自己的問題:“如果你告訴他,這世上有一種叫做複活水的神奇藥物,他一定會對你言聽計從。當然,讓他相信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除非你能給出一項讓他無法懷疑的證據,才能讓他誣陷我,他就誣陷我。證據或許與你不久之前寄給我們的那份文件有關?”

蔣向岚的面色雖然不好看,卻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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