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畫面中的九天玄女、軒轅氏和飛蓬一起研究新型陣形陣法,小一輩都忍不住湊近了仔細觀摩,但不得不承認,這些陣法看似簡單,但其中所蘊含的天地至理卻不是他們能參悟透的。同時,大家也都很感慨的看見了人族聖器軒轅劍的誕生和命名,不過這個過程中,赤霄的臉色明顯不是很好。
九天玄女倒是放下曾經的恩怨,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少年的老黃歷了…”她輕嘆一聲:“其實蚩尤的事情,我們幾個都沒想到…要知道神族本就不敢對神農大神之子真正下殺手,完全是個意外!”
赤霄愣了一下,神色卻是緩和下來,他淡笑一下,“嗯”了一聲,又将眼神投向了影像,這次的主角是重樓。
逐鹿之戰的消息終于傳到這裏,聽見前方的神族守衛閑談時說起在飛蓬獻策之下,獸族已決心和人神聯軍背水一戰之時,這位獸族王子陡然睜開眼睛,原本邋遢的樣子有一瞬間的改變,紅眸掠過淩厲殺意,卻又夾雜無能為力的焦躁,最終化為一片深邃冰冷,重樓再度阖眸恍若未聞,但适才那驚鴻一現的氣勢卻宛如壓抑已久的沉寂火山,只待一個機會就會奔湧而出,将一切燃燒殆盡!
畫面再次閃爍,飛蓬和九天玄女、軒轅氏都眉頭微皺,看着報信的軍士,飛蓬溫和問道:“也就是血覆戰隊一夜之間不見了?”對方面色激動的點頭,語氣有些急促:“是的将軍,守在那裏的族人都未發現他們怎麽消失的,五魔神裏祝融大神親自去了也沒任何發現!”
飛蓬若有所思的笑着讓他退下,再回過頭對着九天玄女、軒轅氏輕輕搖頭,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下,他淡淡一笑:“這怕是赤霄所為,目的大抵是隐匿和保護,所以血覆是肯定不會參戰了…”頓了一下,在身邊一神一人松了口氣的表情下,飛蓬卻收斂笑容:“然這不代表獸族年青一代高手就真能放手不管這場最終決戰,你們最好通知下去,小心善占蔔和陣法且逃命能力極強的赤霄,以及手持毒瘴神匕、愛好暗殺潛行還喜歡随身裝毒蟲的驕蟲!”
在軒轅氏恍然之時,九天玄女有些不解道:“那其他幾個呢?”
飛蓬淡漠一笑:“血覆之主是重樓,其次是赤霄…若我是赤霄,定然不會讓瑤姬、女嬌和女醜三個女孩子舍身犯險!所以,最後若是出來參戰,也最多就他和驕蟲。”
赤霄眨了眨眼睛,他嘆息一聲道:“飛蓬還真是算無遺策。”九天玄女和夕瑤都是一笑,照膽的臉上也帶着些許笑意,赤霄看着畫面,忽然訴說了真相:“當年在聽聞逐鹿之戰消息時,血覆內部蠢蠢欲動,而我們幾個也都心焦氣燥,結果似乎也挺巧合的…我忽然就突破了。”他的語氣帶起些許自豪的笑意:“接下來,我認真想了想此戰可能之後果,幹脆‘暗下毒手’将整個血覆戰隊,包括瑤姬等幾位好友都封印到自己新開啓的亞空間裏,直到九幽大陣開啓,他們才脫困而出…”赤霄淡淡一笑:“我在戰場上幾經生死,但頗有收獲。”
九天玄女和夕瑤的臉色都詭異了一下,她們沒有去看轉移到飛蓬正糾結的在自己房間內踱步的影像,兩位女神忍俊不禁道:“事後你應該被圍毆了?”炎波“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并連連點頭,赤霄則幹咳一聲,但他還是回以一笑,那眼神滿滿都是不悔。
在他們說起當年舊事時,其他人都在看飛蓬,只見他喃喃自語道:“獸族将敗,可蚩尤為神農大神嫡親之子,他絕不能死!”飛蓬凝眉:“可戰場如何留手?”他眼中有着猶疑,然半晌後終化為明朗:“與其留重樓戰後很可能被處死,倒不如讓他去助蚩尤逃脫好了!反正…”飛蓬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大家都知道我心軟,為了不眼睜睜看知己好友身死,一時糊塗也能理解,最差不過被長老團清算而功過相抵罷了。”定計之後,他眉宇間一派輕松,最後一笑道:“不過為了不惹人懷疑,還是要做些掩飾的。”
九天玄女、赤霄和夕瑤等幾位當年的知情者,臉色都瞬息萬變,半晌後,九天玄女“呵呵”了兩聲,咬牙切齒道:“飛蓬啊飛蓬,你可真是…好演技!”夕瑤和赤霄面面相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而照膽則在炎波的眼神下微微一笑,惹來對方一聲嘆息。
再看着飛蓬以‘前方大戰已到最後關頭,涿鹿之戰需要援手’為理由,三言兩語就鼓動守衛小隊熱血沸騰地殺往前線,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比起蒼風單純的佩服,帝炎、蒼炎倒是很想學學飛蓬的口才,可不得不承認他們當真沒有飛蓬那種令人信服的統帥氣質。
只是在看見如今的重樓時,飛蓬的表情是大吃一驚的!當年那個桀骜張狂的血覆之主,現在胡子拉碴、頭發老長、滿面塵灰,正病恹恹地蜷縮在囚籠一角,哪還有半點龍行虎步的雄豪氣象?如果說當初他是一只随時擇人而噬的猛虎,現在就是條邋遢的流浪病貓了。同樣,若不是偶爾閃過的記憶畫面中,可以清楚看見重樓睜眼時的冰寒銳利,記憶外的衆人驟見他如此,只怕也會像飛蓬這時一樣失态。
“重樓?”飛蓬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他輕聲呼喚道。無精打采的囚徒聞聲驀然睜開雙眼,目光灼灼、精光四射的死死盯住飛蓬!
“哈!真的是你。”飛蓬嘴角露出明顯的笑意:“本以為你是病貓,一看這眼神,還是當年那只猛虎。”看着這昔年的好友,飛蓬的藍眸飛快閃過複雜,他口中調侃着重樓,屈起手指在這堅硬的牢籠栅欄上彈了兩彈,死氣沉沉的地牢中頓時回蕩起兩聲清脆悅耳的回音。
“哼!”重樓終于站起身,他眼中寒光四射,渾身勁氣鼓動,終又如一頭猛虎,冷酷地盯視這位現在高高在上的好友。
“生氣了?”飛蓬笑了笑,他不以為意的朝囚籠中張望了兩眼,随口說道:“沒想到一百五十年過去,你的火氣還沒小。”然聽了飛蓬這句話,重樓竟恢複了平靜的重新坐回角落,他合起雙眼,竟是如同睡着。
不過,在九天玄女和夕瑤正緊緊盯着這一幕時,赤霄翻個白眼道:“我敢打賭,重樓馬上就能被飛蓬激的破功!”可對此,其他小輩是沒資格參與,而有資格參與的…溪風全然當做沒聽見,他知曉尊上的黑歷史至今,已經很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九天玄女和夕瑤、紅葵還有照膽、炎波都異口同聲道:“廢話!”
畫面中,飛蓬對重樓這麽快恢複冷靜,眼中露出些許真正的驚訝:“哈,這麽沉得住氣?!”他見重樓不理不睬,藍眸閃過笑意,又道:“你不問問我今天來幹什麽?”可重樓于此的反應卻是直接打起呼嚕。飛蓬挑了挑眉,狀似失望的幽幽嘆道:“本來還想救你出去,沒想到你卻過得很好,吃得香、睡得快,倒是我多慮了。”
說罷他轉身便要離去,然飛蓬才轉過身,便聽到身後囚籠中“嘭!”的一聲巨響,一回頭就見剛才還酣睡的獸族王子,這時卻已全身撲在囚籠栅欄上!目光上移,往重樓臉上一看,卻哪還看得到什麽冷漠和淡然?和很久以前逗弄重樓成功一樣,飛蓬彎起唇角無聲而笑,最終在重樓滿臉怒氣的表情下,他忍不住放聲大笑道:“我以為你真成了貪吃嗜睡的病貓呢,沒想到還是頭雄心不死的猛虎!”
“為什麽放我出去?”重樓沒理他的冷嘲熱諷,直截了當地發問。
“因為你們敗了!”剛才嬉笑怒罵的飛蓬,突然臉色肅然,沉聲說道:“涿鹿之戰,雖然還在僵持,但依我看,你們獸族敗局已定。既然戰争就要結束,留你何用?不如放你出去。”
“我不信!”重樓勃然大怒!他的眼睛裏有着顯而易見的憤懑:“飛蓬,你的本事,我佩服。可是如果要說那些不堪一擊的人族要打贏我的族人,我決不信!”重樓一雙巨缽般的拳頭砸得精金閃牢轟轟作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神族和人族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合!在這種情況下,我族怎麽會敗!”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争論獸族敗不敗。”飛蓬這時候變得比重樓還冰冷:“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假惺惺!”重樓在不大的牢籠內幾近暴走,其長發飛舞如雄獅,雙手不停地砸擊牢籠,絲毫不顧堅固無比的栅欄給自己雙手帶來的反彈疼痛和傷痕,仿佛要将這一百五十年來的憋屈一下子都發洩出來般的瘋狂怒吼:“如果不是你們神族對九泉的分配做出那樣無恥的判決,我們獸族又怎會跟人族翻臉?!如果不是你帶領神軍在我族穩操勝券情形下加入戰團,我們又怎會落入今天境地?!如果我沒聽錯沒猜錯的話,要不是有你這狡猾的渾蛋建言,那些貌合神離的人神聯軍将領,又怎會這麽快下定決心選擇決戰涿鹿之野?!”
他深吸一口氣:“可今天你卻說要來放我!還說我的父神和族人必敗!你這個渾蛋是專門來羞辱我的嗎?!”重樓從來沒像今天這麽憤怒,看他的眼神,如果不是有特制的囚籠羁縻,他簡直就想生吞活剝了飛蓬!
然他這個樣子,只讓記憶外的旁觀者都一個勁想笑,不過不同于小輩們和流光,知情的炎波、照膽、赤霄、九天玄女、夕瑤和溪風的笑容裏又帶着淡淡的苦澀,縱然飛蓬是出于多種考慮才救重樓一命,可這份情卻是無可磨滅的,但最後…他們幾個暗自嘆息,此局無解!
“怎麽這麽多廢話?”重樓吼了這麽多,飛蓬竟只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扔下一句:“廢話這麽多,你到底走還是不走?如果不走就算了,我走了。”說罷他轉身快步離去,頭也不回,竟是真的要走了。
“你別走。”剛才震動四壁的吼嘯,這時卻變得焦急:“我要出去!”
“不罵我了?”飛蓬轉過身來,看着這位老友,臉上恢複了笑意,“還以為你今天只為過過嘴瘾。”說到這裏,他忽然神情一肅,盯着重樓低沉說道,“虎嘯深山,你這頭猛虎,就算要吼嘯罵人,也不該在這方寸之地。”
“這個不須你說。”重樓冷靜下來,看着眼前這個舊友的風采,不禁眼露羨慕。衆人倒是明了他的心思,重樓百來年時光虛度,飛蓬卻恰恰相反,他的辛苦大家歷歷在目,百來年征戰時光的磨砺,讓其一舉一動都有着說不出的神采氣度。鎮定下來後重樓倒覺得有些奇怪,“你真的要放我走?作為神族新秀,你輕易放我這個敵酋出去,擔的責任可不小!”
“這個不用你操心。”飛蓬一擺手,仿佛很不耐煩:“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替別人操這閑心?不過有一件事你得答應我,否則不能放你出來。”
“說!”重樓目光平靜,顯然對此早有準備,可飛蓬緊緊盯着他道:“你今日立個誓,出去之後,不得再介入這場戰局!”
“我……”素來果敢決斷的重樓這時卻猶豫了。見狀,飛蓬轉身又要走:“那我走了。”衆人看着重樓左右為難的樣子,簡直笑得肚子都疼,可憐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發誓!”重樓咬牙切齒,指天發誓,“我重樓今日承飛蓬之情,脫出牢籠之後,決不再參與三族大戰。若違此誓,願蒼天罰我孤獨一世!”發完誓,重樓怒氣沖沖地看向飛蓬:“這下行了吧?”
對此,赤霄臉色大變,九天玄女和夕瑤也是色變,炎波沉默不語,照膽更是表情冰寒、殺意凜然,他直言不諱罵道:“蠢貨!天道誓言怎能如此肆意!”你坑自己就罷了,卻硬生生将我主人折磨到自絕而亡,想到炎波所言之真相,照膽幾乎控制不住內心湧動的殺機,在他動殺心的瞬間,炎波安撫性的用了點力氣握住照膽的手,才勉強消弭了神魔現場開戰的劫難。
投影上,飛蓬挑眉輕笑道:“還湊合。不過,如果說若違此誓,一輩子不能再比武,那更好。”重樓一口氣噎住,他語氣相當不善道:“渾蛋!你到底放不放?”
飛蓬聳了聳肩:“放,放,我放還不行?”盯着囚牢上那把碩大的精鋼密鎖,重樓皺眉:“那你去找鑰匙。”
“哈,還用找鑰匙那麽麻煩?”飛蓬哈哈大笑,他伸手一招便将鋒利無比的照膽神劍握在手中,灌注靈力、手起劍落,眨眼就把神牢斬破了一個大洞,另外飛蓬在重樓鑽出破洞之際,念動密咒消除了他身上的各種附加法陣,最後他鄭重叮囑,絲毫看不出那只是掩飾的道:“重樓,記住你的誓言!”
“喏!”重樓答應一聲,微微行了一禮。不過他并沒有着急離去,而是立住身形,看着飛蓬。飛蓬淡淡一笑:“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重樓深深看了飛蓬一眼:“我雖立誓,但有一事,一定要踉你說分明。”飛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臉時露出洗耳恭聽之色:“請說。”
“當初我并無抵抗,也未試圖逃走,這并非我重樓屈服。”語氣凝重而平靜,一如重樓的眼神。
“那是因為什麽?我一直都覺奇怪,以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縱然是為了吸引我族注意為血覆戰隊的安全隐退去争取時間,也不該一臉漠然看着族人流血而不顧!”飛蓬這時毫不顧忌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态度。
“那是因為茫然。”重樓答道,飛蓬則皺眉:“茫然?此話怎講?”
“你一定懂。”重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解釋的扔下這句話便轉身飛身而去。“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惜字如金?”看着重樓的背影,飛蓬随口調侃了一句,不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不由得整個神都變得有些沉郁甚至悲涼,他在囚牢裏呆立良久才忽地恍然驚醒,最終苦笑搖頭:“茫然?”飛蓬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破損的牢籠,長嘆一聲也飄然離去。
看着這一幕,九天玄女等都感嘆飛蓬此番掩飾當真心細,後來他在長老團清算時拿出了記憶,沒引起絲毫懷疑。而天道之內,伏羲看了看一邊神色複雜但更多是感動的神農,輕輕一笑,和女娲對望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後來私放重樓引用原著,我加了一些符合我私設的人物神态哈哈哈(*^__^*) O(∩_∩)O~求評論收藏熱度(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