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節課課間,兩個女孩靠在走廊的圍欄上閑聊

“瑩瑩,放學陪我去買一下筆芯吧?”

吳瑩瑩伸手從垂過來的樹枝上揪下一片樹葉:“你不是前幾天才說筆芯用不完嗎?”

應綿解釋:“那是普通的中性筆替芯,我要買的是走珠筆替芯啦。”

“走珠筆?”吳瑩瑩稀奇地看她,“我可沒見過你用走珠筆啊,買給誰的?”

應綿也不瞞她:“俞珩。”

“你給人家買筆芯幹什麽?”吳瑩瑩不太能理解,“你要真想送禮物,送一支鋼筆都比送筆芯好。”

“不是送禮物,”應綿很坦誠,“我把俞珩的一只走珠筆用完了。”

“而且……走珠筆本身貴,替芯也貴。”

吳瑩瑩:……

懂了,怕欠人情呢。

可是。

“綿綿,你不覺得你最近一段時間……”吳瑩瑩頓了頓,試探着開口:“說俞珩的事說的有點多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一點端倪了。

應綿很短暫的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抿出一個淺淡的笑。

“……是嗎?”

可是那又怎麽樣?

——

很不湊巧,這一天是周五。

在經過班主任拖時間、收拾書包、買筆芯等一系列事情之後,補習班的晚自習輔導不可避免地遲到了。

那一支替芯在應綿的筆袋裏躺了兩天也沒有機會見天日。

應綿自小忘性大,又遲鈍,到現在也改不了這不大不小的毛病,等到周三才想起來這回事。

俞珩沒有收。

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吧。

應綿猜。

就這麽時不時拿人家的筆,有點像個欺負同學的混蛋。

應綿不想做混蛋,于是自己網購了二十支走珠筆。

沒過多久,應綿知道了——

俞珩之所以沒有收下替芯,只是因為他知道這種替芯不一定适配他筆的規格而已。

她把那支替芯放回筆袋。

規格不對而已。

如果要套進筆殼子裏,其實也就是多出來一截的事。

總不至于就這麽丢掉。

應綿決定做一個混蛋。

俞珩倒也無所謂,跟看小孩子鬧脾氣似的,他那副模樣,倒像是覺得挺有意思。

應綿終于認清自己目前不可能折騰得了俞珩,不太甘心地偃旗息鼓。

她在事後遲鈍地反省了一下,發現自己确實是在無理取鬧。

應綿:……

看來她之前的冷處理戰術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風平浪靜的,實在是找不出可以讓人有情緒波動的事情。

若果非要說的話,就是何女士見縫插針地說一堆沒有意義的話,然後就是補習班居然意外成全了一對,還有一對女追男還沒追上的。

應綿沒什麽想法,坐在旁邊看着,也算是打發時間。

這本來就是難免的事。

一群并不愛學習的小孩一起學習,哪來的你追我趕?

一個在玩,其他的也就都玩起來了。

根本不可能有家長們想象中的學習氛圍。

應綿沒有過多地打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也就跟吳瑩瑩和莊言言兩個女孩子玩得好一點。

莊言言對畫畫感興趣。

最近挺火的一個游戲炒了很多對CP,也有不少畫手畫了同人圖。

莊言言把圖片打印下來臨摹,畫得也挺像那麽回事。

莊言言見應綿喜歡,就送了一張給她。

應綿對莊言言的印象從一開始就很好,後來得知莊言言上頭有一個哥哥之後,更是羨慕得不行。

要知道,應綿當年可是死纏爛打、無理取鬧地希望何女士能給她生個哥哥。

這當然不可能。

于是應綿有了一個比她小六歲的弟弟。

更讓應綿憋屈的是,不管這小混蛋做什麽,何女士都把他當個寶似的。

等到再大一點,這小混蛋一天到晚要手機要電視遙控器,不給就惡龍咆哮滿地打滾的時候,何女士就開始數落應綿帶壞弟弟。

本來應綿覺得日子還過得去,結果這熊孩子就跟生錯了性別似的,跟何女士撒嬌比吃飯喝水都要自然,還動不動就哭。

從小幾乎不哭不鬧,嬰兒時期就能自己一個人躺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半天的呆從不折騰大人的應綿:……

何女士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這種折騰大人的小孩,對待兩孩子的态度語氣差別明顯得光明正大。

不過也就僅限于态度語氣了,也不至于重男輕女。

人有偏好,這無可非議。

好歹是被百依百順了六年的前獨生女,不哭不鬧不撒嬌也養出一副犟上天的脾氣。

應綿誰也不慣着,該反駁反駁該動手動手,半點不客氣。

終于暫時把這小混蛋整服氣了。

和不和睦什麽的應綿不是很在乎,只要不煩她就都好說。

對于這個一直看不順眼的弟弟,應綿也沒打算跟他打好關系。

就算真的跟何女士說的氣話一樣——“你現在欺負他,他只是反抗不了,等他長大了,萬一他要殺了你呢?”

也不過是殺了她,而已。

應綿當然不覺得能在停電的時候哭的稀裏嘩啦的小混蛋能有那個膽子殺人。

在心裏想想,又不犯法。

随他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每晚八點。

綿綿的性格就是對內對外不一樣的,跟不同的人相處有對應的态度這樣子。

俗稱窩裏橫。

☆、熟能生巧

俞珩可能是跟應綿學壞了,也開始做混蛋了。

時不時上着課,少年就湊過來低聲說:“拿你手機給我玩玩。”

應綿當然無所謂。

反正她那個老年機上能玩的就一個金字塔祖瑪,一個數獨。

當初應綿用金字塔祖瑪打發時間,總共二十關,她卡在了第十九關。

後來實在過不了,就不玩了。

數獨她更是碰都不去碰。

她只願意玩家裏枕頭下藏着的觸屏手機。

應綿從書包裏翻出手機遞給他,“給我留點電打電話。”

俞珩随意應了一聲,用書擋着老師的視線。

應綿沒再管他,把臨摹紙夾好,拿出網購的走珠筆開始描字。

一眼看去,班上松松散散,就沒幾個正經聽課的。

——

在第二次段考之後,八班同學大概都明白自己以後能上什麽高中,只有幾個在重高和普通高中邊緣線徘徊的學生還在垂死掙紮。

好巧不巧,應綿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她倒是沒想掙紮,而是何女士在着急。

有時候應綿真不知道何女士在想什麽。

明明天天把小兒子應澄誇得像朵花兒似的,對他的任性視而不見,覺得他就是絕無僅有的機靈孩子。

卻偏偏要回過頭來拉扯她。

就憑應澄在何女士面前那幾句哄人開心的話,就認定他日後處事圓滑。

應綿至今也沒有提過,應澄哪怕是再被她吓唬到了,遇到了有關電視手機的事,整個就是一把硬骨頭了。

半點妥協也沒有。

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傲骨嗎?

應綿只覺得啼笑皆非。

她半點也不想走到他們的路上去,只希望自己以後哪怕是吊着一口氣的茍活,也會比現在更能像個人。

身為家長的拉踩,居然比小說裏的反面角色更能拉仇恨。

何女士跟應澄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會這麽不遺餘力地刻意用他貶低他姐姐?

應綿不怎麽想知道。

她也不覺得應澄有什麽無辜。

盡管這小孩兒今年才上三年級。

應綿不應該覺得自己跟這個親弟弟能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

小孩子鬧鬧脾氣,過分了點。

讓她這個姐姐受點委屈也正常。

是吧?

——

有時候應綿并不清楚,哭到底算不算悲哀的表現。

所以在何女士得知第二次段考成績之後,質問她為什麽不會哭的時候,她其實是不明所以的。

如果說情緒變動是在意的表現,不那麽在意就是不對的嗎?

應綿并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在中游水平徘徊的學生。

一直到初一上學期,她還在年級前一兩百。

但是那個時候的何女士不知道一中是尖子生聚集地,見到小學在班上數一數二的女兒居然掉到了十幾名,只覺得落差很大。

應綿從那時候開始覺得自己大概确實是退步了,此後一退再退,居然漸漸稀松平常。

等到兩個沒有經驗的人好不容易摸清了一點底細,應綿已經在邊緣線上掙紮了。

對于這件事,應綿沒什麽抱怨或遷怒的情緒。

按理說,她也該清楚何女士咋咋乎乎的性格才對。

可是她還是沒能避免,對親生母親保留那麽一點信任。

這是應綿順風順水的路上第一個坑。

她沒爬起來。

何女士也沒有什麽大錯。

她也一直想把應綿往正道上拉,但她不僅力道過激,連方向也偏了。

其實應綿想過,如果何女士沒有摻和後來的事,會不會有轉機。

可沒發生過的事,沒有誰能給出答案。

更何況應綿自己也清楚,她本身的問題也不小。

何女士供她吃穿,應綿不是很多的良心,理應分一點給自己的親生母親。

把錯誤推到別人身上是本能,但也不過是減輕一部分的負擔而已。

對于應綿來說,壓不壓抑,壓抑到什麽程度,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大不了心裏留一個角落指責別人,讓自己好過一點。

——

這一周應綿的座位剛好輪到偏一點的位置。

她上課要看黑板的話,就不得不往右邊偏頭。

俞珩就坐在應綿右手邊。

過了幾天,應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俞珩好像總有那麽一小段時間,臉是對着她這邊的。

這還是應綿偶然一次發呆的時候,在餘光裏看到的。

要命。

別說講臺了,黑板也不在這邊啊。

不是應綿不願意往別的方面想,實在是俞珩一直以來的直男行徑讓她壓根沒那個膽子想。

十幾歲的女孩總會遇到那麽幾回尴尬的自作多情,這不稀奇。

好吧。

就算她猜到了一點,那又怎麽樣?

不該回應的感情,也不稀奇。

應綿平靜地把字帖收起來,拿出課本記筆記。

裝聾作啞這種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幹。

熟能生巧。

——

周末,補習班放學以後,應綿和吳瑩瑩待在教室裏等家長來接。

按照慣例,何女士至少會讓她等二十分鐘。

吳瑩瑩跟應綿說過,她小學的時候不受班主任待見,同學也都欺負她。

但這到底是別人的故事,應綿只是聽着,也擺不出一副同情的嘴臉。

吳瑩瑩說起她有一天中午吃完午飯回教室,聽見班上幾個男生圍在一起議論女生的長相。

他們說吳瑩瑩長得不好看,也說應綿眼睛小。

應綿理智上可以理解這種行為,因為她也經常跟小姐妹聊八卦。

但是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來說,就算知道自己确實沒能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難免心情低落。

應綿沒精打采地上車,“媽媽,我是不是真的長得不行?”

何女士随口說:“誰說的,我女兒哪裏不好看?”

應綿伸手環着前座的椅背,“他們說的。”

何女士明白過來,問:“誰說的?”

應綿把事情說了一遍。

何女士原本對吳瑩瑩的印象就不好,她皺眉:“肯定是她亂說的,她自己長得不好,就不盼着你好。”

應綿本來也沒覺得何女士能說出什麽好話來,也不再說什麽。

她又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哪怕真的跟何女士說的一樣,吳瑩瑩也不算是亂說。

應綿兩邊都不打算信。

——

應綿花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把漫展要穿的服裝定下。

但是她不會化妝。

上一次是班上的同學徐穎找的化妝品店,請店裏的老板娘幫忙的。

應綿這一次是要出角色的,總不能畫日常的妝容。

徐穎長相是偏小姑娘的類型,皮膚又好,但身高比應綿長一截。

在應綿看來,其實徐穎有點像一只大號的娃娃。

“化妝?”徐穎聽到這個問題,也沒覺得難辦,“這個你到時候找妝娘好了。漫展會有接妝的妝娘的。”

徐穎頓了頓,補充:“你可以進群裏看看,肯定有妝娘在裏面的。”

這個問題解決了,應綿也暫時不去管漫展的事了。

期末考試沒考好,可是會被念上一個寒假的。

——

應綿最近不太好。

倒不是她終于扛不住何女士的語言攻擊。

而是補習班那對情侶實在是太膩歪了。

那女生成績跟應綿差不多,在補習班就算是拔尖的了。

而男生是北大附中的,學美術,家裏條件挺好,每天來混日子。

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也就不說考不考慮長久這種話了。

至少人家看起來好好的,也不需要他們這群單身的去多說什麽。

他們什麽都不說,安安靜靜看着也就算了。

可是。

大概熱戀中的情侶,哪怕只是十五歲的小孩兒,也黏糊得不像話。

今天牽牽手,明天女生的位置多出一大袋零食這種場面,應綿還真是沒見過。

來到補習班之後,收獲了來自男朋友的禮物的女生在高興勁兒過後開始分享零食。

應綿也伸手拿了一片薯片丢進口中。

算了。

怪她見識少。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率又是個小短篇。

應綿,負責旁觀戀愛的女主。

沒誰了。

☆、禮物

期末考試的成績在意料之中,并沒有什麽波動。

應綿照例聽了一耳朵何女士苦口婆心的人生指導,倒不至于挨罵。

然後就開始着手準備去漫展的事了。

漫展當天,應綿和吳瑩瑩跟補習班老師請好假,約好在肯爺爺那裏會和。

在二樓的洗手間換好衣服,又找了妝娘化妝。

因為趕不上找票代買票,所以幹脆買了現場票。

其實如果說應綿眼睛小吧,其實也不算小,只能說不大而已。

上了妝以後,五官在原本的基礎上精致了不少,加上皮膚偏白,上妝時不需要抹很重的色彩。

也不能說是脫胎換骨那麽誇張吧,頂多就是好看了一點。

女孩子對臉總是很重視的,能更好看,怎麽會不高興呢?

除開應綿對二次元的喜歡之外,她來漫展還有一個原因——看臉。

這種場合總是有不少漂亮的不知道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就算不要聯系方式,只看着也賞心悅目了。

雖然是冬季,但還是有些coser的衣服很薄。

好在主辦方在場地裏開得暖氣夠足,應綿裏面穿着何女士硬給套上的毛衣,過了一會兒居然有點熱。

靴子是高跟的,應綿第一次穿這麽高的跟,很不習慣,站了兩個小時,實在受不了。

後來就坐在一邊打游戲了。

吳瑩瑩出的角色就是這個游戲裏的,園丁艾瑪·伍茲。

她也沒事可做,就跟應綿組隊一起玩。

很難得,遇到了一個把應綿出的角色當本命的小哥哥。

他長相跟徐穎有些相似,都是很嫩的類型。

到最後,兩個網瘾少女捧着手機,打了半小時的游戲。

這對于畢業年級的學生來說,也算得上是難得的放松了。

——

當天晚上,應綿在商場五樓的茶餐廳點了一杯熱牛奶。

因為何女士在這裏也有幾個要管的店鋪,所以等她處理好事情就帶應綿回家。

應綿深知何女士極有可能一待就到晚上十點,于是拿出手機給吳瑩瑩打電話。

“出來玩嗎?就上次五樓那家店。”

吳瑩瑩答應了。

應綿拉着吳瑩瑩組隊開了幾盤游戲後,漫展上那個長相很嫩的小哥哥給她發信息來了。

這男孩子可以說是非常心大了。

加了她QQ不到三小時,就把照片和手機號全給出來了。

并附贈了以及今年高一,就讀第十一中學,美術生等個人信息。

好歹沒把真名抖出來,只是用圈子裏的名字交流。

當應綿不經意觸及到了相關話題,小哥哥開玩笑似的提出網戀的時候,應綿拒絕了。

應綿冷漠地說:“我還小。”

其實是你還小。

應綿在心裏補充。

——

漫展之後沒過幾天,應綿就得到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應先生回來了。

其實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畢竟應先生逢年過節都會回來。

這對應綿的生活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只是會讓她心情不怎麽好而已。

對自己親生父親的漠然,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

哪怕現在的何女士一再規勸,也改變不了什麽。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應綿大概能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裏。

這裏面至少有一半是何女士的手筆,她時常怨天尤人的抱怨讓人聽得提不起勁來,在歇斯底裏的時候,總也會帶上幾句對丈夫的排斥。

自小,應綿一旦做錯了什麽事,或者說是做了什麽讓何女士不喜歡的事,就會被劈頭蓋臉一句“你怎麽那麽像你爸”,接下來就是長篇大論的數落應先生有多混日子和不思進取。

可應綿卻覺得這種理由拿出來都可笑。

單獨每一次的責問拎出來,誰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只會認為這個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差,被說幾句就遷怒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長達十幾年的滲透呢?

應綿當然也用這個理由質問過何女士,可是何女士說什麽呢?

“你爸爸在外面工作也不容易啊,你怎麽能這麽想他?”

“兒不嫌母醜,我說的話都是氣話,你不要往心裏去不就好了?”

“他年紀大了,生活習慣就是這樣,我現在已經不計較這些了,就說幾句而已,但是你怎麽能這樣呢?”

應綿深知自家父母的無藥可救,從一開始的懷疑自己到後來質疑他們之間,是一段漫長而可怕的歷程。

她清楚自己性格上無可避免的怪異,因此在何女士喊着“你這麽古怪的小孩誰會喜歡你?外面的人沒一個說你好的”的時候,她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反駁了幾句,然後就徹底免疫。

打落牙齒混血吞,是應綿從何女士身上吸取的教訓。

大人跟小孩是時不時對立的陣營,在前者不占理的時候,随手搬出“你還不懂事”就企圖搪塞過去。

十五歲這一年,應綿已經認清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應先生本人一年中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家,如果說他無辜,其實也沒錯。

真正有突破口,是在小學四五年級時候的一個暑假。

在物質上,父母還算是一視同仁。那年暑假,應先生帶了兩個平板電腦給兩個孩子。

一人一個電腦,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意外時常到來。

那是一個大中午,太陽卻難得的不是很毒,何女士出門工作去了。

一開始應先生沒有參與進這件事,是應綿的弟弟應澄自己走進來。

他的平板電腦開不了機了,要拿應綿的玩。

應綿也在玩,當然不肯給。

小孩子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麽?

是眼淚,和讓人心煩意亂的哭聲。

應澄開始放聲大哭,但應綿從小面對何女士的撒潑打滾,早已心性堅定。

她不為所動,打算就讓這熊孩子哭累了自己走。

但世界上有的是心性不堅定的人。

比如應先生。

盡管跟何女士結婚幾十年,但因為總是不着家,抗壓能力退化不少的應先生受不了來自熊孩子的哭聲,走進來看看情況。

當時應先生情緒暴躁,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順理成章。

這位與世無争的中年男人,并不打算細問過程,在知道了小兒子的訴求之後,很幹脆地上前搶應綿手上的平板。

應綿當時有那麽一瞬間的震驚,沒料到他會這麽做,但還是下意識的護着平板不松手。

于是她就被扇了一巴掌。

并被粗暴地搶走了手裏來自親生父親的禮物。

物歸原主。

達成了目的,兩人很快離開了應綿的卧室。

女孩獨自伏在桌面上哭,但或許是因為女孩子的哭泣并不吵鬧,因此并沒有再引起應先生的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玩夠了的熊孩子走進來。

“姐姐,還給你。”

應綿隔着模糊不清的視野,聽見了這麽一句令人無法回應的話。

她伸手接過來。

本來該是她的,就算已經被人搶走過,最後回來了,她也沒理由拒之門外。

拒絕并不能讓那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難過,只會讓她顯得尤為可笑。

當時的應綿還小,只記得這件事的過程,以及當時哭得呼吸不過來的難受感,事後也忘記告訴何女士。

也許不是忘記,而是知道——

這件事,最終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年,那兩個平板電腦都已經不能用了。

但應綿忽然想起來,這件事就變得可利用。

大人們講究有理有據,那她就給個理由。

也并不是有多記恨這一件事,而是該記恨的事和人都多的數不清了,勉勉強強挑出一個能過得去的,撐撐場面。

錯的人是誰呢?

這已經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完全寫明白,但可以大概搭建出綿綿的成長環境了。

我仿佛一個後媽(不是)

☆、稻草

應先生按照他以往的習慣,白天開着電腦安安靜靜看小說,幾天下來嗑完了一袋瓜子,垃圾桶裏滿滿的瓜子殼。

到最後幾天的晚上才開始工作,時常吵得應綿睡不着覺。

寒假雖然是放假,但補習班那邊的課又沒停。

應綿捂着耳朵翻了個身,想着明天找何女士說一下這件事。

盡管大概率只會讓何女士多一個責罵的理由。

不過應綿無所謂。

家裏安不安生,就好像老天爺下不下雨一樣,不是她能摻和的。

只要這雨淋不到她頭上,就算是把整個城市淹沒她也不會說一句話。

這對夫妻并不苦命,也不是什麽鴛鴦。

只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日子勉強過得下去。

寒假很快就過去,應綿又一次奮筆疾書熬夜趕完假期作業。

這個時候應綿會覺得何女士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在某些方面,她确實該死的像極了應先生。

——

一中實在是一所很有儀式感的學校,百年校慶提前了好幾年開始準備,它的初中部也深受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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