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緣系今生

“翠花。”阿牛推門進來,我連忙起身,走過去拿袖子給他擦了擦臉。

“江上霧大,莫出去了。”我轉身端過一碗熱粥,吹吹放在他嘴邊。

“好些天沒打漁了,再不去手要生了。”他笑笑,眉目如畫,接過粥慢慢的喝着。

“又不是缺米缺柴,練那勞什子做什麽,害我心驚膽戰的。”我橫他一眼,慢慢的摸回床邊坐下。

阿牛湊過來,一臉賴皮的貼上我的肚子,“幾個時辰不見,怎麽寶寶好像又大了些?”

我伸出一根指頭把他腦袋撥拉到一邊去。

啐道,“你以為養小豬啊,一天長三兩。”

他一雙妙目轉了轉,蹭啊蹭的蹭到我身邊坐下,伸手攬住我的腰。

“老婆,你猜我出去買什麽好東西了?”看着我,眼睛溫潤的要滴出水來。

雞皮疙瘩往外直冒,我也好奇的眨眨眼睛,“相公啊,你買了什麽寶貝,奴家好想知道。”

“噗”他忠于熬不住笑了,一手伸進懷裏掏出一支翠綠的玉笛。

晶瑩剔透,溫潤可愛。

我兩眼放光的奪過來,仔細看了看,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我一手揪住他的耳朵,指着玉笛上的痕跡問,“說,又出去勾搭哪家姑娘了?明明是支別人用過的笛子。”

“哎呀~”阿牛抵擋不住只好讨饒,“老婆,真的不是什麽姑娘啦~”

“那就是少婦喽?”我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個。。。嗯。。。婆婆給的。”他小聲說。

“我就知道。”我手一揮就把笛子扔了出去。

眼看就要摔得四分五裂之際,阿牛竟一個飛身把它撈了回來。

笑的賊兮兮的湊過來,“老婆,那女人與我頗有些淵源,與我更像是長輩,你就大人大量收下吧,權當我娘留給你的。”

說完,默默的将笛子遞與我手中,默默的挨着我坐下。

犯錯小孩似的。

我知他向來孤苦,心裏一陣發酸,也就不追究了。

古人說,食色性也。

我頗為贊同。

我家阿牛長得也算頗人模狗樣,謙謙君子似的,怎麽一到了晚上就。。。

頭痛啊。

一看到他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欺身過來我就發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幸虧我現在正處于特殊時期。

我是阿牛的妻子,在一次落水後失去了記憶,阿牛把我找回來已經有半年多了吧。

這是阿牛告訴我的,他說,我就信。

我輕拍着肚中的孩子,輕輕的唱着歌謠。

還有兩個月吧,這孩子就要出生了。

除了打漁,阿牛很少出門,也從不讓我出門。

這天,李老頭的兒子娶新媳婦,請我們去吃酒,我求了他半天,才答應同去。

我扯着他的胳膊,路過酒館、茶樓、店鋪,穿過洶湧的人潮。

看着販夫走卒們,忙忙碌碌,紛紛擾擾,忽然覺得,真好。

“咦?那是什麽?”我看到城門一堆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的議論。

我扯了阿牛湊過去看,只見牆上貼着一張布告,“尋天下名醫,愈海澤帝之疾。”

“聽說這個海澤帝啊,就是半年前那場惡戰受的傷,現在整個人都昏迷不醒。”

“哎,說起那場惡戰啊,還真是慘不忍睹,好好的兄弟倆,怎麽就打起來了。”

“是啊,好好的羅莎帝不當,嬌妻美眷不要,偏偏想着逆謀。”

“可嘆,可嘆,竟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我聽得有趣,剛要上去搭話,旁邊的阿牛一扯,“咱們快些走,別耽誤了時辰。”

從李老頭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推門進屋,剛要點蠟燭。

忽然看到屋子裏有個黑影。

“阿牛!”我驚呼。

阿牛立即沖過來,一把将我摟在懷裏。

“閣下深夜來訪,為何貴幹?”阿牛問。

“呵呵,咳~”那人低低的笑了,聲音說不出的辛酸,“我來看看我的孩兒。”

摟着我的手緊了緊,“閣下說笑了,這裏只有我和我的妻子,何來你的孩兒?”

“徹兒,咳。。。人不可太貪心啊~”說完,那人竟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下來。

黑暗中他伸出手,就這樣懸在半空,悠悠的問,“你,過的好嗎?可。。。咳。。。可如意?”

情景尴尬,我轉頭看了看阿牛,又看了看那人,終于明白這話是問我的。

“嗯…雖然我不認識你,可是你好像病的很重的樣子。。。還是不要出來亂跑的好。”我說。

“決。。。咳。。。咳”他又向前一步,一手按在自己胸口,“決,你來告訴我,你來告訴我。。。我的愛人丢了,和別人兩情相悅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我看着他,莫名的感到難受。

掙開阿牛的手,我向人影走過去,遲疑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雖然我不懂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我看到你這樣覺得很難過。”我擡高衣袖給他擦了擦臉,“如果真如你所說的,丢了。。。愛人。。。”我緩緩地說,“那就去找吧,五湖四海,海角天涯,終有那麽個人會等着你,屬于你。”

握着我的手固執的不肯放開,我嘆口氣,“世人皆為求不得而苦,莫妄作了癡人,放自己一馬吧。”

堅決的抽回手,阿牛扶着我退到一旁。

“放下,放下。。。咳”那人喃喃自語,忽然自嘲般的笑了,“若。。。若我毀了你的阿牛,你可放得下?”

我一驚,緊緊的握住阿牛的手。

“呵呵,求不得,終究還是求不得。。。”聲音到最後慢慢融入了夜色裏,“我叫東-方-珞,你。。。咳。。。不要再、忘記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說,“永遠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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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最大的痛,就是丢了寶寶。

出生才三天啊,我還沒來得及聽他奶聲奶氣的叫我娘親,還沒抱着他買年糕逛廟會,還沒為了懲戒他打他粉嫩嫩的小屁股。。。

我哭了好久,阿牛也黯然了很長時間。

直到我們的第二、第三個孩子接連出世,這種難過才緩解了些。

對了,錦兒出生的時候,阿牛的遠方表弟帶着孩子過來了,那孩子長得粉雕玉琢,乍看竟和我有些像。

算算歲數,竟然和我失蹤的孩兒同歲,于是我心裏一酸,幹脆認了他當幹兒子。

他們兄弟倆在隔壁聊天,我就拿糕點逗小家夥。

“你叫什麽呀?”我笑嘻嘻的問。

“東方隐。”他答,字正腔圓,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哦,帶你來的是你爹爹嗎?”我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問。

“不是,那是殷柘叔叔,爹爹的下屬。”他揚起粉嫩的小臉答。

“小隐這麽可愛,做我的兒子好不好?”我問,摸摸他圓乎乎的小胳膊。

“好。”他幹脆的回答,再咬一口糕點。

“叫聲娘親來聽聽。”我循循善誘。

“娘親~”軟軟嫩嫩的聲音。

我頓時心花怒放,抱起他□□的親了一口。

小家夥明顯的不樂意,小眉頭皺了皺。

忽然想起一事,我試探着問小家夥。

“是不是誰讓你叫娘親你都叫?”值得懷疑。。。

小家夥遞給我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爹爹說,今天來見娘親。”他說。

“咦?你娘親不在家嗎?”我問。

小家夥沉默了一會,最後說,“我沒見過娘親。”

我愣了愣,無限愛憐的把他抱進懷裏。

“喜歡吃什麽呀?娘親給你做。”我平白得了大便宜,似乎我的寶寶回來了一樣。

“爹爹不讓我随便吃別人的東西。”他說,皺皺鼻子思考了一下。

“不過他說娘親給的可以吃。”說完給我報了一大串點心的名字。

“這個。。。小隐啊。。。娘親好像。。。不太會做啊”我頭皮一麻,心想,幸虧不是他親娘,不要然小小年紀就這麽會折騰人,以後還了得,同時無比佩服他爹爹的毅力。

我問,“小隐啊,你爹不會是廚師吧?”心裏嚴重不平衡中。

一牆之隔。

“這些年,你們好像過的不錯。”表弟先開口。

“大恩不敢言謝。”阿牛忽然正色道,深深一禮。

對方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手一擺,沒形象的歪在椅子上。

“那件事,我總覺得對不起他。”表弟說,“這些年,他的身體一直不好。”

阿牛的眼神黯了黯,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不過,這樣算是最好的結局吧!”表弟一躍而起,“今天我把他兒子偷帶出來了,現在那邊不要兵荒馬亂才好。”

阿牛了然的一笑,心裏明白,要不是那個人默許,殷柘如何也帶不來的。

那人,是想讓她見見孩子。

“殷柘,我東方徹欠你一個人情。”阿牛說。

殷柘笑笑,忽然想起一事,“當年的事,你可曾後悔過?”

似乎也不等對方回答,殷柘腳步輕快的向後院去了,不久就傳來他的鬼哭狼嚎,“天啊,小隐,快從漁網裏出來。。。不是,那不是你爹捉人用的烈火錦,不怕水的。。。。哎,別游了,等叔叔來撈你吧。。。”

東方徹嘴角勾了勾,轉身也向後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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