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修煉之人體質非常人可比。

放在尋常人身上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傷,放在沐錦年身上,不過一日休整,已不影響行動。

墨染收回靈力:“你的傷已無礙,我們明日動身。”

沐錦年不為自己內傷得愈高興,反倒是看着屋裏冒出來的黑衣人,問:“他是怎麽回事?”

“他同我們一起。”

沐錦年不贊同:“可他是沐家的影衛,會礙事。”他想起山上被墨染帶回來的那些人,“你不會又心軟,想放他一馬?”

這也是沐錦年對墨染頗有微詞的地方。

沒有絕頂高手的傲氣也就算了,還心軟至此。

修行一途,與天相争。

這麽優柔寡斷的性子,怎麽能在修煉一途上走得長遠......

哦,他忘了。

這人已經是九天一頂一的高手,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沐錦年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墨染不知沐錦年為何忽地變了态度,只當他是少年心性:“并非是心軟。我以攝魂之術攝他心魄,可令他言聽計從。”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沐錦年眼神閃了閃,大聲駁道:“沐家影衛訓練嚴苛,對攝魂奪魄的法術早有防備。誰知道這影衛何時會從你的法術中掙脫出來!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墨染耐心解釋:“攝魂奪魄說到底就是神識比拼。影衛經受非人的鍛煉,故而他們的識海神識确實比一般低階修士穩固些,但也遠不是我的對手,除非他自曝神識自尋死路,沒可能從我的術中掙脫。”

不說墨染修為遠高于這個影衛,就是修為相同,墨染自覺,這影衛的神識強度也遠選比不上自己。

他看了眼角落裏呆愣的如同木頭人的影衛,黝黑的眸中掠過一絲詭異的光,繼續道:“更何況,當初施術之時他未能自曝,現在再想這麽幹,已經晚了。”

此時天色已晚,墨染伸手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

沐錦年瞳孔驟縮,眼睛死死盯着墨染伸過來的那只手,脊背僵緊,身體失去控制,直挺挺僵立着一動也不能動。

方才一剎那,他感覺到墨染身上的氣息突然陰森的可怕,彷若墜入無望深淵。

墨染察覺到少年的反常,這才意識到剛剛的作為實在有些草率:“抱歉。”

他将所有威壓內斂,退到距沐錦年稍遠一點的地方:“是我的疏忽。”

阿明他們未曾修煉,故而只會覺得有些冷。因此墨染在動用靈力時并未多避諱,時間長了也就養成習慣。

是以一時間忽略了沐錦年與他們的不同:“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們一早就動身。”

說罷,墨染帶着沐家影衛離開。

墨染離開良久,沐錦年終于從驚懼中緩過氣來。

這就是強者,不過是一點氣息,自己就如同蝼蟻一般只能束手就擒。

他憤憤地一拍床。

仙凡之別如雲泥,那他和墨染的差距算什麽!

聽到墨染來敲門,一夜都沒怎麽休息好的沐錦年蹦起來,沖到門邊把門拉開,不管不顧地吼出他反反複複想了一整晚的話:“墨染,我一定會變得比你還強!”

吼完,他才看清門外的人是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實男子,整個人都呆愣了一下,迅速提起戒備:“你是誰?”

“墨染。”來人言簡意赅。

沐錦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墨染?”

墨染小心收束起威壓,靈力一放即收。

這也足夠沐錦年确認他的身份。

“你用靈力該換了容貌?”

随即沐錦年搖頭否認:“不可能。若真是如此,必然會有靈力波動……”

沐錦年眼神一暗,也或許,是他實力太低,察覺不到。

“我并未動用靈力,不過是些僞裝術。”墨染拿出準備好的東西,“沐家追兵在這一帶游蕩,做些僞裝能免去不少麻煩。你現在無法動用靈力,這僞裝術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負擔。”

墨染拿起深色的粉底,仔細在沐錦年臉上塗抹均勻。

再拿起黑色的炭筆,俯身湊近了,沿着少年鋒利的眉型細細勾勒。

沐錦年閉上眼,任由那人在自己臉上塗抹。

失去視覺,其餘的感官被放大。

近在咫尺的鼻息一下一下打在耳上,有些癢,耳朵莫名有些熱,有些難受。

沐錦年忍不住偏了偏頭。

墨染落下的炭筆頓時畫歪了一道,他輕喝一聲:“莫動。”

沐錦年将腦袋擺回原來的位置,為了分散些注意,随口問道:“墨染,這僞裝術似是凡間的把戲,你怎麽會這些?”

墨染手下不停:“偶然救了一名影衛,為了報恩,他教我的。”

“那影衛呢?”

“他的傷勢痊愈後,離開了。”

“你沒有去找過他?”

“……找過。我尾随他下山,沒過多久,他就死了。”

以墨染為自己定下的規矩,有人自行離山,他就不再插手。

但,或許是那影衛讓他想起自己的過往,竟讓他一路尾随影衛,也親眼看着影衛被主人遺棄,當做死士死在了任務裏。

這是影衛的選擇,墨染沒再插手,只是在阿明叫嚷着想見黑衣服大哥哥的時候略有些悵惘。

“死了?那你豈不是白救了這人?”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只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

只救向生之人,因為一心求死的人,不是他救得了的。

“說的也對。不過影衛都只是兵器而已,沒有情感,只知道服從命令。你救他們,本就是白費力氣……嘶,你輕點兒。”

墨染呼吸一滞,手上沒收住力,将炭筆捏做兩段:“抱歉……”他收回手,把捏斷的炭筆丢在一邊,重新拿了一支,繼續描眉。

“影衛……是兵器,你這麽想?”

理所當然的事,沐錦年不懂這有什麽可問的:“難道不是這樣嗎?九天修真門派家族衆多,蓄養影衛死士的不少。相較正常子弟,他們培養迅速,補充方便,折損了也損失不大,還能、”說到這兒,沐錦年自嘲一笑,“還能幹些陰私的勾當,實在方便的很。”

“是嗎……”這一聲輕得連近在咫尺的沐錦年都沒聽到。

房間裏就這麽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墨染收回筆,道:“好了。”

沐錦年滿不在乎地抱怨:“這僞裝術居然要花費這麽多時間……”

墨染幻化出一面水鏡,推到沐錦年面前。

“凡間的伎倆,到底比…不…上……靈……”沐錦年看着水鏡裏的人,一時失語。

他側着頭,鏡中的人也側着頭。

沐錦年又擡擡眉毛,與鏡中之人視線相對。

這居然是……他?

沐錦年伸出手,想摸摸自己的練,又唯恐弄壞了妝。

靈力護養肉身,修仙之人大多貌美。

沐錦年本身的長相偏向母親,長相周正,卻偏柔了些。

鏡中的人劍眉星目,英氣十足,正是沐錦年最滿意的模樣。

“準備走吧。”随墨染話落,水鏡散于無形。

沐錦年擡手去攔,只攔了個空:“這、”剛想說什麽,突然聽到墨染的話,這才想起正事,他咳嗽一聲,“也不過如此。走吧。哦對了,那個沐家的影衛呢?”

“我已讓他先一步在山腳等着。”

沐錦年無法禦物,兩人徒步而行。

剛走至半山腰,墨染忽然停下腳步。

沐錦年同墨染一起,扭頭看向樹林:“什麽人?出來!”

“……小哥哥,染大人……”阿明一步一蹭走出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麽是你!”沐錦年不滿。

此行危險重重,這個小傻子又想幹什麽?

凡人就該有凡人的樣子。總是不自量力,賠上自己不說,還會連累別人!

“阿明,回去吧。”

“染大人,我也想一起下山,帶我去吧……”

阿明滿心以為可以一起走,誰知一向縱容他的染大人卻搖頭拒絕了他:“阿明,這次下山是出遠門,實在不便帶你。”

“可之前您下山就帶了我一起,這次為什麽不行?”阿明不解。

“阿明,回來,別去打擾染大人。”趕來的江秋白喝止到。

阿明跑過去拉住江秋白的胳膊:“江伯伯。”

江秋白朝着墨染告了聲罪:“染大人,是我沒看好他,打擾到您了。”

“沒什麽。”墨染叮囑道,“我不在時,萬事小心。”

“染大人放心吧。”

“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阿明還不願放棄,被江秋白一把按着他的頭,不讓他搗亂。

“那我就在此祝染大人一路順風。”

“江伯伯你放開我~染大人這是怎麽了?”

看着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越走越遠,阿明拉拉江秋白的衣擺:“您這次也是,為什麽不讓我跟着?”

“阿明,染大人要去的地方對我們來說很危險,你跟去,只會讓染大人分心照顧你。”

“那等我變厲害了,就能和染大人一起出去玩了?”

“也不行。”江秋白搖頭嘆息。

“為什麽?”阿明不依不饒。

“阿明,仙凡永別。染大人的世界,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觸及的。”

談話間,墨染和那個小少年已經走遠,連背影都看不真切。

“走吧,阿明”江秋白拉起阿明的手,“今天的字還沒認,這次你可別想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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