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姿綽約的紫衣美人與俊朗挺拔的青衣男子靠在一起,般配奪目,惹人豔羨。
這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衆目睽睽之下,林潇硯有點害臊,他握拳咳嗽一聲說:“惜音別鬧,柳兒姑娘也不必回報什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柳兒笑得愈發艱難了:“柳兒實在無以為報,所以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算了?那怎麽行!
林潇硯眉頭一皺:“為什麽,不怕你爹屍身腐朽嗎,現在天熱,屍體很快就會腐爛,就算你和你爹不在意,也得為別人想想啊。這大街上的,屍體爛了得多臭?而且你不知道,腐爛的屍體會傳播瘟疫,很多人災便由此而來!”
聽到這話,衆人嘩然,爛掉的屍體确實有傳播瘟疫的危險,但大家之前只顧着看熱鬧,都沒關心這一點。
現在好了,大家全都後退開來,讓出了更大的空地。
柳兒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這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會這麽難對付,且林潇硯一皺眉顯得人更加兇狠不好惹,柳兒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柳兒,柳兒只是……”
“行了,還是快些讓老人家入土為安吧。”林潇硯直接上前,打算幫忙扛起來柳老爹的屍體。
莫惜音像是一片飛花落葉,輕飄飄地黏在林潇硯胳膊上就是不撒手。
“硯哥,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這個沉,還是我來吧。”
柳兒連忙跳起身道:“慢着!”
林潇硯:“嗯?”
柳兒:“……我可以自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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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硯同情地看着她:“柳兒姑娘,你的臉色這麽白,還是休息吧。”
柳兒攪着衣角,眼睛咕嚕嚕轉了兩圈,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咬了咬牙說:“既然這樣,奴家就不與公子客氣了,公子怎麽稱呼?”
“我姓林,這位姓莫。”
事情說定,林潇硯便回頭對莫惜音道:“惜音,不如你先找家客棧歇息,我随後便去找你。”
莫惜音搖搖頭,擡臉看向林潇硯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悲憫,他說:“遇見此事,不僅硯哥心生憐憫,我也心痛不已,就讓我和硯哥同去吧,畢竟柳兒姑娘實在是太可憐了!”
莫惜音這麽心軟善良,林潇硯也就不反對了。
他溫聲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生者總要向前看,惜音想開些。”
莫惜音嘤咛一聲,又靠到了林潇硯肩頭。
柳兒:“……”被安慰的到底該是誰啊!
她越看這兩人作态越想翻白眼,忽然那靠在林公子肩頭蒙着面紗的神秘美人側首對她彎了彎眸子,眼裏卻是一片冷意,柳兒被吓了一跳。
再細看去,卻發現那神秘美人并沒有注意自己,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
柳兒堅持自己親手處理父親的屍身,她把老人放到了馬背上,然後三人牽着馬往鎮外走。
走出鎮外,林潇硯開始尋找墳地所在,柳兒微微垂眸,道:
“林公子,如果可以,請将我爹爹葬入伏虎山,喏,就是那座山,我爹死前想去山上拜山神廟,只可惜他無法活着去拜,我這個做女兒的,希望能完成他的遺願。”
柳兒伸手一指,那山不算太遠,林潇硯沒有意見。
又走了一段路,莫惜音忽然哎呀了一聲。
林潇硯以為他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了?”
莫惜音慢吞吞道:“我忽然想起來,那伏虎山上似乎鬧鬼。”
林潇硯詫異道:“鬧鬼?”
莫惜音黛眉颦蹙,悠悠看向柳兒:“是啊,剛才在鎮上的時候,我聽到有人說伏虎山的山神廟早已廢棄,正是因為其內鬧鬼。柳兒姑娘,怎麽你不知道嗎?”
柳兒冷汗直流:“我、我沒聽說。”
“你一個逃難而來的外地人,打聽到伏虎山有山神廟,卻沒打聽到裏面鬧鬼?”
柳兒面色蒼白,一時間無法狡辯。
林潇硯皺眉,也察覺到這賣身葬父的柳兒姑娘似乎沒有那麽簡單:“柳兒姑娘,你當真想讓父親入土為安?”
柳兒嘴唇翕張:“我當然想,只是……”
“只是什麽?”
林潇硯極具壓迫性的看向她,柳兒渾身顫抖,恐懼不已,她咬了咬牙,心一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林潇硯被吓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
柳兒閉上眼睛哭泣,雙膝往前,一把抱住了一條修長的腿:“公子,柳兒是有苦衷的,其實柳兒的娘被廟裏的鬼抓走了,爹爹死前挂念娘親,柳兒只想讓他們葬的近一些,怕說出實情公子不肯幫柳兒,萬般無奈這才撒謊,林公子……”
理由找好了,說唱俱佳,柳兒哭的滿臉是淚。
随後,她哽咽着仰頭,打算用自己的柔弱迷惑這男人。
她擡頭一睜眼,看到了莫惜音嬌弱中帶着嘲諷的眼神,莫惜音擋在林潇硯前頭。
柳兒抱的是莫惜音的腿。
“柳兒姑娘還請放心,硯哥很厲害的,區區小鬼不成問題……哎呀,腿麻了!”
說着,莫惜音向後一靠,跌進了林潇硯的懷裏。
柳兒:“……”
“惜音,你沒事吧!”
莫惜音風姿綽約地一倒,正好被林潇硯接住,他對着林潇硯飛了個眼波。
林潇硯把他放到馬上,去看他的褲子,上邊被柳兒姑娘哭濕了一片。
這褲子本來就長的拖沓,現在更顯泥濘,林潇硯伸出手,準備幫他把褲子弄幹淨——用法術。
“我來弄吧。”
很多人對修士有一種誤解,覺得修士無所不能——當然,修到一定境界後,确實無所不能。
但這世間向來是普通修士占多數,每上一層樓便會刷掉一大批人。
對修士來說,不管是多麽小的法術,也都需要勤學苦練才能做到運用自如,他們的精力是有限的,若專精一個方向了自然會在別的方面有薄弱。
像那種掐一個法決,全身上下都幹淨了的事情,大能當然可以做到,但對于小修士來說,還是老老實實慢慢來吧。
不過,還不等林潇硯在莫惜音面前表現一下,便見莫惜音忽然彎下腰,自己握住了自己的褲腿。
林潇硯以為他準備自己來。
結果,刺啦——
莫惜音一把撕掉了自己的褲腿。
光潔修長的小腿就在眼前,林潇硯目瞪口呆,一時回不過神來。
莫惜音擡手丢掉褲腿布料,嬌羞一笑:“多麻煩呀,還是這樣好了,反正褲子也長。”
林潇硯:“這撕的也太多了!”小腿肚都露出來了。
顯然莫惜音并不這麽想,他又彎下腰,抓住了參差不齊的褲腿,試圖再刺啦一次,同時向林潇硯丢個媚眼:“這樣涼快。”
林潇硯趕緊抓住他的手:“別別,山裏蚊子多!”
好說歹說,莫惜音總算放棄了把自己的褲子兩邊撕成高開叉的念頭,他略顯遺憾地收回手,林潇硯抹了把冷汗。
萬萬沒想到,莫惜音人看着嬌弱,行動起來倒格外豪邁。
只是這裏還有姑娘呢,該吓到人家了。
旁邊的柳兒捏着鼻子看這對狗男男秀恩愛,恨不能立刻就帶着自己老爹跑路。
看看他們都幹了什麽,一共兩匹馬,一匹馬馱老爹,一匹馬馱莫惜音,一個真正柔柔弱弱的普通姑娘在地上走!
可是她不敢,她後知後覺這兩人竟然是修士,心裏懊悔不已,卻是絕不敢輕易跑路的。
修士與凡人天壤之別,在一些修士眼裏,凡人的命根本不算命。
這兩人也真是,明明是修士卻多管閑事,還喜歡裝凡人。
不是說修士不能與凡人有過多牽扯,免得沾了因果嗎?
柳兒焦慮不安地握着手,只希望他們不要太厲害,入了山神廟和那女鬼兩敗俱傷,她才好和老爹一塊逃跑。
……
林潇硯對柳兒起了疑心,但不管怎麽說她确實是個凡人。他希望她這一次沒有撒謊。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碰見的大都是好人,古人淳樸這個印象就留在了心裏,這一次出遠門,要是想幫別人反被騙,未免太叫人傷心了。
伏虎山名字威風,實際上只是小鎮外頭一個不高的小山,他們沒多久就上到山頂,前頭漸漸出現一個髒舊的破廟。
看起來許久沒人來過了,廟前院裏滿布一人高的雜草,門窗破破爛爛,牆角倒塌露出黃泥,蜘蛛網和枯葉青苔到處都是。
林潇硯站在廟前,遲遲沒有動彈。
他這人,膽子不算太小,但也沒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還真有點怵女鬼。
主要是因為上輩子影視作品裏的女鬼大多都有一副慘不忍睹的可怕形象,以及神出鬼沒兇殘陰森的技能。
“硯哥可要現在就進去?”莫惜音問。
林潇硯輕咳一聲,說:“進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柳姑娘的娘。”
旋即他又看向柳兒和趴在馬上的柳老爹:“柳姑娘可要進去?”
柳兒讪笑:“奴家不敢。”
這要找娘的不敢進去,莫惜音卻無比積極,他一下子就從馬上跳下來,突然握住了林潇硯的手腕。
“硯哥,我陪你進去!”
那手冰涼,激的林潇硯打了個寒顫。
“不必,我自己即可。”
莫惜音憂愁皺眉,身子忽然往前探了探離林潇硯極近,這麽近的距離,林潇硯不由得屏住呼吸怕噴到他。眼前的人兒放大了,他發現莫惜音的睫毛纖長卷翹,撲閃撲閃地仿佛黑色的蝶翼。
“可我擔心。”他言辭切切,“風雨無阻,我心依舊,就讓我陪硯哥一同面對危險吧!”
林潇硯驟然回神,十分納悶:“可是你那麽弱,離得近不會更危險嗎?”
莫惜音一頓,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