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嬌小的蒼白的少年跌在地上,兩個大老爺們伸着手面面相觑,何其冷血無情又無理取鬧!
解決尴尬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尴尬,林潇硯眨眨眼,噌地從溫玉澤身邊滑過,沖向那妖物逃竄的方向。
他對着秦子昊遠遠丢下一句:“照顧好小溫!”
秦子昊沒有他那麽厚的臉皮,僵硬地上前扶起溫玉澤:“溫師弟……”
溫玉澤借力起身,擡手擦了下嘴邊的血跡,掏出一瓶補氣丸吞下:“走,我們跟上去。”
“你受傷了!”秦子昊并不贊同這個提議,便道,“你回去,我去。”
“不行,那妖物擅長隐秘氣息,沒有我你們會跟丢的。”
秦子昊劍眉一皺,忽然伸手将溫玉澤打橫抱進了懷中,溫玉澤驚呼一聲,臉上染上一層羞惱的薄紅。
“你做什麽?放開!”
“你受傷了,速度太慢。”秦子昊抿着唇說出了欠揍的話。
溫玉澤無言以對,只好讓他抱着自己追上去。
前方,林潇硯正追着那不明妖物一路向前,他們逐漸去了城後的群山,雲陽城依山而建,大山便是他另一面的城牆。
那妖一入山林如同回了老家,忽然便消失在重重樹影當中,其氣息于群山中若有若無的草木清氣混在一起,讓人分辨不清。
林潇硯提着劍在林中穿行,一邊警惕一邊側耳細聽。
“師兄,等等我!”
身後傳來溫玉澤的聲音,林潇硯回頭一看,忍不住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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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潇硯彙合之後,溫玉澤就有些忍受不了被秦子昊抱着的姿勢了,他連忙從他懷裏跳下來,略顯窘迫地走上前,小聲道:“師兄,你怎麽這麽看着我們,我是受傷了,秦師兄才這樣的。”
心上人離開懷抱之後,秦子昊眼中閃過一抹落魄之色,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似乎有些迷茫。
林潇硯也有些奇怪:“他為什麽不背着你,這樣不是跑得更快嗎?”
溫玉澤:“…………”師兄,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
秦子昊同樣聽到這話,他先是看了眼溫玉澤,見溫玉澤并沒有理會自己,便顯出幾分狼狽之色來。
“在下只是想着趕緊捉妖,并未多想。”秦子昊抿唇。
林潇硯:“哦——”
秦子昊發現自己果然無法喜歡這個對溫玉澤始亂終棄的家夥,不過讨厭歸讨厭,不能耽誤正事。
秦子昊走到最前面說:“我開路,林道友斷後。”
溫玉澤被夾在他們中間指路。
這是按照修為排的,秦子昊修為高于林潇硯,林潇硯高于溫玉澤。畢竟秦子昊的設定是天劍宗年輕一代裏驚才絕豔第一人,也是這一次的摘星會啓明星主。
林潇硯一個惡毒炮灰攻,是絕不可能比主角團更出彩的,此乃大逆不道!
林潇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沒有争風頭的心思,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一個時辰之後,在溫玉澤敏銳的感知指引下,他們在山林深處拐來拐去,竟又快要出山了。
溫玉澤正要繼續往前,林潇硯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等一下。”
“師兄?”
林潇硯道:“你們覺得那妖物的目的是什麽?”
溫玉澤搖搖頭:“說不定只是被我們碰巧發現的,想要作亂的妖精罷了。”
“那妖精能把你打傷,看來本身的修為就不低。”
秦子昊握着劍道:“我們三人皆為金丹期,無需畏懼。”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何出此言?”
林潇硯招手示意幾人跳到樹上高處,看向腳下的山林與雲陽城的位置,說:“你們看,這妖物分明來到了雲陽城內作亂,被我們發現蹤跡後,先是到山中躲藏,但小溫過來之後,他的行動蹤跡卻忽然産生了變化,竟然拐了個彎向山外的方向而去。就好像他本來有自信甩開我,但發現甩不開之後只能把我們引去不重要的地方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去山裏?”
林潇硯點點頭,說:“這山裏定然藏着什麽秘密,小溫,你能感覺到山中有什麽古怪嗎?”
溫玉澤閉上眼睛迎風而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山林內妖氣雜亂,不僅有那妖孽的氣息,還有別的小妖的氣息,還有一些……太淡了,我說不清楚。”
林潇硯看向秦子昊說:“我要返回之前那妖物拐彎的位置,你呢?要繼續去追他嗎?”
溫玉澤道:“師兄,我和你一起,說不定會發現些什麽。”
秦子昊只好說:“我和你們一起。”
幾人依照着溫玉澤可怕的感知力回到了山林深處,林潇硯思索了一下妖物的路線之後,确定了一個方向。
他伸手指向黑黢黢的深林:“那妖物原本想去那邊,我們過去看看。”
溫玉澤再次閉上眼睛調動全身心的感知力道:“呼——有古怪,妖氣裏面,有一種淡淡的邪氣,還有鬼氣……好亂,好淡。”
三人帶好自己的武器,向着山林深處而去。
……
雲陽城外,一處隐蔽的宅邸外,一個穿着紅衣的男人将一張白色面具帶到了臉上。
他走到宅邸前,擡手輕輕叩了叩門,姿勢優雅十分守禮。
片刻後,門內傳出男人驚疑的聲音:“誰?!”
怎麽會有外人來到此處,明明他們的行動是隐秘的。
紅衣人道:“客人。”
門內男人冷聲道:“這裏不接待客人,還請速速離去!”
“唉。”那紅衣人便嘆息道,“你這樣我可是很難辦的,都說了要低調,罷了,反正是你們逼我的。”
門內男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覺得滿腦袋疑惑,但不等他不耐煩地繼續趕人,忽然便看到一個血紅的影子從自己身邊輕輕走過。
嗡的一聲,男人再也不能思考,緩緩倒了下去。
他到底的那一剎那,宅邸內亮起了黃黃燈火,一個身材高大頗為俊美的男人噬着笑走了出來。
“是哪裏來的客人,家中人招待不周,莫怪莫怪。”
這男人相貌堂堂,但瞧起來并不似中原人相貌,他輪廓頗深,眼眸是灰藍色的,耳朵尖尖戴着黑色的寶石耳環,有異域之美,衣領圍了一圈毛絨絨的滾邊頗為雍容大氣。
此人正是低調前來的北方雪狼王蘇維。
“我是誰不重要。”戴着面具的紅衣人擡手敲了敲自己的面具,“你瞧,我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蘇維雖然笑着,眼中卻滿是冰冷的警覺與敵意:“那看來客人是有備而來的了。”
他沒問這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這人已經摸清了自己的底細,根本無需多問。
紅衣人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然後慢悠悠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上長着黑色的尖銳指甲,仿佛帶着毒,豔麗而危險,他說:“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雪狼王,把麒麟骨給我。”
蘇維:“……你們中原修士,都這麽不客氣?”
站在蘇維身後的,還有另外兩只狼妖,聞言皆是氣氛中夾雜着驚疑,此人怎麽會知道他們帶來了麒麟骨?
知道麒麟骨,那莫非也知道……他們的目的!
不經意間,紅衣面具人站在宅邸庭院中央,四周被狼妖們悄悄包圍。
蘇維忽然感到很可笑:“你一個人,就膽敢來跟我要麒麟骨?勇氣可嘉,我很欣賞你,不過既然你知道了那麽多,就留下來做個客吧!”
抓起來,好好審訊一番,看看他們中原修士到底都知道了多少。
于是蘇維手一揮,十分無恥地說道:“給我一起上!”
紅衣面具人輕嘆一聲:“不給呀,那沒辦法了,我只能做一點自己的身份該做的事了。”
于是,一刻鐘過去了。
蘇維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嘔血,一只手擡起示意身後還沒有倒下的屬下冷靜別動。
院子裏面雜七雜八倒了一地的人一道道血跡将牆壁染的猙獰可怖。
紅衣面具人屈膝半蹲在他面前,頗為自在優雅地翻着蘇維的儲物法寶。
“找到了。”一個閃着微光的東西被他收了起來,剩下的東西,紅衣人又還給了蘇維。
蘇維忍氣吞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拿麒麟骨做什麽?你是怎麽知道麒麟骨在我身上的?”
紅衣面具人找到東西之後心情很好的樣子,他就這麽半蹲在蘇維面前,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伸出去摸蘇維的腦袋。
這近乎羞辱的動作讓蘇維猛地偏了下頭避了開來,紅衣人也不惱,只笑道:“你問了這麽多問題,我一個都不想答。”
高傲的雪狼王今日尊嚴掃地,他咯咯咬着牙,恨聲道:“你搶了麒麟骨,不怕被所有妖族追殺麽?”
紅衣人唔了一聲,忽然掐住他的下巴左右扭了下,似乎在打量他的模樣,口中滿是漫不經心:“這種事情很重要嗎?蘇維,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了你嗎?”
蘇維沒有應聲,只是用陰沉的目光看着他。
紅衣人便輕輕笑了兩聲,他發上的紅色絲縧随着輕輕晃着,底下墜着的金色鈴铛無聲搖擺。
“一個原因,是有個人很欣賞你,而我愛屋及烏,不過你沒有我好看,所以他是不會喜歡你的。另一個原因,是殺了你和你的屬下,接下來的戲就不精彩啦。”
蘇維頗感恥辱,今生還是第一次這樣惱怒道:“你不殺了我,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紅衣人便道:“勇氣可嘉,只可惜任重而道遠。”
蘇維猛地咳出一口血去,紅衣人飛快地收回手,沒有讓血跡沾到自己手上。
“你給我等着,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紅衣人站起身,拍了拍衣角不慎沾上的灰塵,笑道:“看在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最後一個問題的,我便回答你吧。”
“麒麟骨能修補妖帝殘魂的消息,本就是我放出去的,其實它沒有這效用。”
蘇維:“……?!!”
他氣到兩眼發黑,強壓下胸口的氣血翻湧,蘇維恨聲道:“無恥!”
這個詞似乎讓紅衣人聯想到了什麽,他望着月亮低笑一聲:“不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好色下流,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維:“……”救命,這人簡直強到無懈可擊!
紅衣人拍拍手開始慢吞吞向外走,他看起來并不急切,但每一步邁出去,如同飛花飄舞一般攸而越過了長長的距離,平淡而強悍。
蘇維踉跄着站起身,制止了自己尚且清醒的屬下們追上去的想法。
“你們去了也沒用,只會送死,留在這照顧好弟兄們,我去。”
“大王,您身受重傷太危險了!”
蘇維擡封住自己的幾個穴道,并服下幾丸丹藥,眼中帶着狠厲的陰沉:“無妨,我并不打算殺他,但這人膽敢戲辱我等,又豈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來歷!”
……
雲陽城後方深山中,經過一路仔細探查,并與幾只小妖暗鬥一番。
林潇硯、溫玉澤和秦子昊三人終于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就是這裏了,好濃重的邪穢之氣。”
此刻,他們正在一處黑漆漆的地下甬道裏,前方是一條不停發出嘩嘩水聲的地下河,濃重的邪穢之氣幾乎充斥了整個空間。
啪地一聲,林潇硯亮起了電光,向前看去,前方出現了一座吊着的棺材,那石棺被鐵鏈捆着固定在水中,棺椁邊緣卻裂開了些縫隙,水流沖過的時候,将裏面深處的墨綠毒液一點一點帶走。
“這是什麽?”溫玉澤驚道。
林潇硯向前幾步,神色頗為凝重:“這是一種邪術,在陣法的輔助下可煉制毒屍,看這條地下河的流向,是通往城內的,毒屍的毒會順着地下河進入雲陽城的水中,因為毒素微少,一開始不會被發現,等到積累到毒發就來不及了。”
“好惡毒的計謀。”溫玉澤立刻便要去将棺材拉出來。
“慢着!”林潇硯抓住他的肩膀拉回來,“不能輕舉妄動,這種毒屍陣如果被輕易破壞掉,裏面的毒屍就會爆發,棺椁也會炸掉,這條河就被徹底污染了,在河邊的人也逃不掉。我們得找到會破解陣法的人和善解毒的醫師一同過來才行。”
“還是師兄想的周到,就按照師兄說的做。”
“叫前輩!”林潇硯一扭頭,便對上了溫玉澤亮晶晶充滿崇拜的眼睛,以及秦子昊低氣壓的死魚眼。
林潇硯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呢,他之所以知道這麽多,都是因為原著裏有講。
原著裏衆人是在中毒之後才發現水有問題,然後在摘星會擂臺上,林潇硯在羞辱溫玉澤的時候,特別歹毒地告訴大家溫玉澤的血可解百毒,這就導致後來有很多陰險小人盯上了溫玉澤作亂。
此後林潇硯被殺了,溫玉澤卻還是處在了衆矢之至的位置上,還是蘇維不忍心,将毒屍的位置透露出來,有了标本讓醫修來配制解藥,才替溫玉澤解了圍。
“咳咳咳,那我們分頭行動,一隊人在這裏守着,免得那妖精去而複返作亂,另一隊人回城叫人。”
秦子昊悶悶不樂道:“我修為最高,在此處留守。溫師弟,你和林道友回去叫人。”
溫玉澤雖然不喜他糾纏自己,但還是有同門情誼在的,他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可以嗎?”
秦子昊點頭:“有事的話我會逃,溫師弟,你修為不夠身上帶傷,留在這裏會拖累我,一個人回去太危險,還是和林道友一起為好。”
溫玉澤:“……”
林潇硯:“秦道友說的對,走吧小溫,別耽誤了!”
溫玉澤:“…………”
事不宜遲,林潇硯和溫玉澤原路爬出了地下河的洞窟,連身上沾着的泥巴草葉都顧不得清理,便向城內飛奔而去。
“師兄,這次跟我們一同過來的明遠師叔正擅長陣法,只是我們天劍宗裏沒有醫修,也沒有擅長解毒之人。”
林潇硯便道:“這種大事,所有的門派都不會不理睬,回城之後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找天劍宗的師叔,我去陵洲林氏找醫修。”
“師兄認識林氏的人……咦,師兄,你姓林?”
“對,我找到我父親了,是林氏的人。”
“真好。”溫玉澤隐隐有些羨慕,因為他同樣是個孤兒。
之後不再多言,集中精力趕路。
路徑雲陽城內的河流與橋頭時,林潇硯忽然停了下來,糟了,這麽久,也不知道殷惜墨等着急沒有。
卻不料他只是一個走神的功夫,前方,溫玉澤在拐角處與一個突然沖出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兩聲驚呼,他們亂成一團,那突然出現的男人十分矯捷,抱住溫玉澤的腰帶着他旋轉半圈穩了下來。
他們維持在堪堪要摔倒,卻又沒有被摔倒的姿勢上。
春風拂過,櫻樹搖曳,俊美無濤的男人攬着清秀少年的腰肢,他輕輕挑了下眉,似乎也在這少年清亮的眼睛裏迷失了。
林潇硯站在橋上忍不住揉了揉眼,怎麽回事,自己好像看到了某些古裝偶像愛情劇的經典橋段……
一雙柔軟而清涼的手臂環到了林潇硯脖子上,帶着淡淡幽香的美人從背後貼來,在他耳邊發出讓人骨酥肉麻的笑聲:“怎麽樣,好看嗎?”
林潇硯吓了一跳,側臉見到是殷惜墨,這才放松了下來。
不過他有些奇怪:“你怎麽換了一身衣服?”換成紫色的了。
殷惜墨嘟起自己嬌豔欲滴的唇道:“之前的不小心弄髒了。”林潇硯便沒有多想。
他看着那抱在一起互相對視的兩人,眉頭一皺,忽然認出了男人的那身衣服,這不是雪狼王蘇維嗎?即使劇情早已脫離原著十萬八千裏,卻依舊擋不住命運的指引嗎?
殷惜墨也眯着眼睛在看,他可不是故意把蘇維引過來的,甚至之前已經甩掉了。
卻不想繞來繞去的,竟又以這種方式碰面了。
他看向林潇硯,對林潇硯一直盯着雪狼王的姿态有些不滿,雖說他是一個很大度的男人,上輩子都沒有把溫玉澤這大情敵殺掉,天啊,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溫柔大方的情人嗎?
但心上人一直盯着其他男人看,還是會讓他感到有一絲絲不滿。
于是殷惜墨掐住林潇硯的臉,強逼他扭過頭來看自己,他挑了挑眉,眼中帶着若隐若現的哀愁:“潇硯,難道我不比他漂亮嗎,為什麽光看他不看我?哦,我明白了,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得換清粥小菜改改口味是不是?唉——”
林潇硯被擠着嘴頗為無奈,他含糊不清地說道:“叭要鬧了,有正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雙合一,那麽為什麽雙更呢,主要是因為以前鴿掉了一些更新,所以補一下,那麽補哪一天的呢,咕不知道,不要問咕,總之就是補了。
就醬,大家懂的都懂。
感謝在2020-08-28 00:27:35~2020-08-28 22:24: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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