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百态人生的美麗

按理說,有了撞了車交情的三句臺詞龍套和顏控投資方金主爸爸怎麽着也該一拍即合就混熟了,偏偏柳周不會套近乎,李少交流廢,一到劇組,柳周就蹿到了一個小角落貓着,李少則是一臉懵逼得被全劇組的大佬們激情洋溢地圍着。

柳周全沒有抓緊撞車事件熱潮抱大腿的心思,反而慶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要講那麽多客套話得累死,無怪乎他那麽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俊臉長了也和沒長一樣。

李少繃着臉,從小接受的禮儀熏陶,讓他做不出甩手就走的不禮貌行為,更何況柳周還在這劇組待着呢,無論怎樣都要抓緊機會多偷拍兩張!瞧瞧着遠大的志向,也是可憐到沒法說了。

其實柳周這場三句臺詞的戲真不用花多少時間,但架不住導演是個會來事的,見李少說三句話要不露痕跡地看柳周一眼,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愣是把柳周那三句臺詞的戲放到了最後,還默默多加了兩句臺詞,助理就這樣和柳周說的:“導演看你眼神不錯,做主給你又加了兩句臺詞,你可要好好把握。”

喲吼!五句臺詞的戲份!史上第一!柳周成功地被感動到了,然後認認真真琢磨起了這五句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個字的臺詞,那一股子認真勁愣是沒發現後來被導演安排坐到他身邊的李少。

所幸李少能夠坐到柳周邊上都開心壞了,更何況因為柳周夠認真可以一直盯着柳周看簡直不能更開心!圍觀了一下的導演不由心下感慨,果然勾着不如吊着啊,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很機智的啊。

這場戲是诙諧向歷史劇,是以喜劇的方式演繹歷史小故事,有正史有野史,是單元劇的形式,柳周能有這五句臺詞也是不容易,因為這五句臺詞來自于三個不同的單元劇。

第一句臺詞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一句群衆臺詞,是英明的皇帝晚年聽信讒言下令殺死一批老臣時,老臣們齊齊跪下,一齊說道的。

第二句和第三句臺詞分別是“小人該死”和“吾命休矣”,是一個大奸臣的随從,随從是牆頭草的慫貨之輩,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奸臣頂頂小鍋了。

第四句和第五句臺詞分別是“納命來!”和“啊!”,這是一場關于某次戰争小故事的單元劇,柳周演的是戰争中死去的一名小兵,出場快,也死得快。

就這麽五句臺詞,柳周看到的時候眼前就浮現了一閃而過的種種畫面,滿臉褶子的老臣在毅然赴死的瞬間肯定想到過他的老妻想到過他可能剛滿月的孫子,最後他想到了這個他親眼看着成長起來的國家又一點點地暴露出弊端,他的無奈,他的心痛,他的死可能微不足道,至高無上的君王不會把他的死放在眼裏,但是他的家族會,他的子孫後代會,他的學生會,他們會因為他的死亡而減緩這個國家的滅亡,這就足夠了。

大奸臣的随從相貌猥瑣,最常卑躬屈膝,說話總是谄媚,一邊拿着他人錢財,一邊看人一腳踏入絕境毫不出手,盡顯小人風範,做盡萬般作奸犯科之事,是大奸臣手裏最讓人放心的一把彎刀,他不是不曾愧疚,少年時也曾天真地幫助他人并希望自己能被幫助,父親因病去世,母親身體每況愈下,家財盡數被姑舅分割,是大奸臣随手扔出的一塊碎銀讓母親能安心離世,讓父親和母親能合葬在一處,他總是壞事做盡,一生卻也只忠于大奸臣一人。

小兵家鄉幹旱顆粒無收,正逢征兵,餐餐管飽,小兵懵懂地在父母的淚水中進了軍營,戰争一觸即發,小兵飽食了幾日,他不懂什麽是國家,不懂什麽是兵法,只聽聞将領說打完這一波就可以一人帶五鬥米回家,小兵第一次用劍,只想着那五鬥米出口兩句話,劍還沒揮出去,屬于他的戰争已經結束。

……

李少是個單純而有小野心的顏控,在他看來柳周擁有了盛世美顏完全就不需要有演技了,當他拿出一個微單開始看柳周工作時,他已經開始調整角度怎樣留住柳周最美的模樣。

而當劇組開拍的時候,李少眼睛都沒敢眨一下,他按快門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麽快過,他的鏡頭之下是滿臉褶皺的赴死忠臣,是下巴貼了一顆長毛大痣的奸佞小人,是熱血沸騰卻又被一箭穿心的青澀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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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從來都喜歡拍靜物,對于動态的景象也喜歡捕捉其中的某個瞬間,除了家庭聚會就沒錄過影,而在面對柳周,當他發現自己的快門抓不住那個融于時光的赴死忠臣時,李少頭一次對着外人按下了錄像,眼神一寸不離鏡頭的李少,呼吸有些急促,鼻頭微酸,心跳得很快。

這就是他尋尋覓覓了很久的活的美麗。

這是一種讓李少無法招架的美麗,無關打扮,無關相貌,不需要任何打光,不需要任何背景音樂,一舉一動都能輕易讓李少魂牽夢萦。

當一聲“卡!收工!”響起時,李少看着臉上粘着黃泥,身上還留着劣質假血,頭發淩亂的柳周向他走來時,李少不可遏制地紅了臉,他硬了,乖巧了二十年的李少像一只發情的大忠犬一般,紅着臉想撲上去幹翻柳周,最終卻收起了微單,狀似不經意地擋住□□,對着柳周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你演得真好!真的!特別好!”李少眨着眼,默不作聲地深呼吸了一下企圖壓下冒上來的火。

柳周之所以情商不高是因為自身自帶野獸直覺,對人的善意和惡意分得很清楚,在聽到李少真心實意的誇獎以後,心裏不禁感嘆,這個小夥除了中二了一點,還真是一個喜歡說大實話的好小夥。

這麽想着,柳周就對着李少粲然一笑:“謝謝誇獎,不過我現在還不行,還有很多玩磨練的地方。”

柳周這幾乎散發着光芒的笑容,讓李少的深呼吸全打了水漂,卻舍不得離開柳周幾分鐘去廁所解決一下,硬深深憋着,臉瞬間紅得不像話。

李少天生乖巧娃娃臉,這一耳朵尖都紅透的臉紅更顯得李少多了幾分少年的味道,柳周野獸的直覺愣是沒感覺出李少的顏控色心,大大咧咧地打開了話匣子:“你知道麽?當演員一直是我的夢想……”

……

柳周在校時,曾跑去編劇系傻不愣登地問:“像我這模樣戲路寬麽?”

編劇系當時還呆在教室的有三人,上下看了一下柳周堪稱無死角的相貌,其中一人說:“可以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其實不多,但要是你火了,就憑這看臉的時代,角色就多了。”

另外兩人哈哈大笑,點頭稱是,一人笑完還調侃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可能适合你的都死得早。”

柳周的确長得太好,無論放在哪個人群裏都很紮眼,而如此紮眼的長相實在不适合當一個演員,若是有後臺一入圈就當主角還好,可剛開始哪個不是從配角做起,又有多少劇本裏會有風華絕代的配角,就算成了主角,精致的長相有時候還會讓人忽略演技,少不得多一個花瓶的稱呼。

……

柳周卻因為那簡簡單單的一言一語加倍堅定了自己選定的道路,那就是成為一個演什麽是什麽的演員。

不是演什麽像什麽,而是演什麽是什麽,這個夢想是在柳周初中的時候形成的,初中時候的柳周白白嫩嫩得像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在平常人家初中不過是只該擔心考試的年紀,身為柳家人的柳周會被安排起人生的道路,在還不懂人生的時候,柳周就一眼看盡了自己的人生。

或當一個畫家,或當一個音樂家,或學着金融投資讓家族企業壯大,或進軍校日後好當官,之後便是結婚生子,自己的孩子又重複着自己的人生,

人的一生太短,十幾歲的少年掐着指頭想自己就算活成了百歲老頭,終究能體會的生活也是有限的,能飾演的生活也是有限的。

柳周想要是他有無數個一百年就好了,這樣他可以挑這一百年當畫家,挑那一百年當老師,再挑個一百年當軍人。

可是他沒有那麽多的百年,甚至他可能連一個百年都不一定能擁有,所以柳周在各行各業躊躇時,選擇竭盡全力去成為一個演員,一個演什麽是什麽的演員,認真成為各式各樣的人。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當一名演員。”

柳周說着這話,眼睛裏仿佛有星星,不善言辭的李少被美色打通了任督二脈,停下了腳步,帶着點鼻音,渾身猶如害怕般有點發抖:“所以我的演員,現在你能扮演一個戀人親我一下麽?”

空氣瞬間有點沉默,柳周看着眼前這個一米九左右,即使穿着西裝革履也滿是稚氣的青年漸漸紅了眼眶,仿佛是被人抛棄的小奶狗,柳周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第一個粉絲呢。”

柳周想輕輕地親一下青年的額頭,讓青年往下蹲一點,不料青年在最後的瞬間站直了一點,吻最後落在了青年的唇上。

在柳周的訝異中,青年紅着臉說:“謝謝。這是我初吻。”

出乎意料的可愛,柳周釋然地笑了笑,踮起腳尖拍了下青年的腦袋:“乖,我也是。”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他們的春天比起別人早來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并沒有開始談戀愛啊,柳周後面就不自覺自動入戲了,小乖乖李少還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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