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院男妾
吳記茶樓曾經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茶樓,生意一直不溫不火。不過今年掌櫃的想出了新法子,請了一個說書先生在茶樓裏說書,茶樓的生意立刻好了起來,到現在已經是座無虛席,每天一到說書的時間,茶館裏總是圍得人山人海。
今天講的故事格外精彩,衆人從茶館出來的時候,都還在回味着那跌蕩起伏的劇情,甚至相熟的開始讨論起接下來的走向。
人群之中走出一個面容十分俊美的青年,劍眉星目,身姿挺拔,應着他那張俊朗的臉,以及傲人的身高,總會讓人忍不住往他那裏多看上一眼。
就是這人身上的衣裳及其普通,是那種布店裏販賣的最便宜的棉布長衫,這讓很多看上他臉的大娘小姐們略有失望的轉回了頭。
黎霄可不知道因為自己這身衣服,為自己擋了多少不必要的桃花,而是豎着耳朵聽着周圍人的讨論。當聽到大家給的都是好評後,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趙秀才還真是個人材,他只是說了些故事脈絡,他就能妙筆生花,寫出一個個精彩紛呈的故事來。
最重要的事,他出的故事梗,趙書生潤的筆,收益卻還分了他五成。
要知道趙秀才現在也算是普城裏有名的話本寫手了,他的話本不但賣的極好,就連說書先生也喜歡講他的故事,導致他現在的知名度十分的高。
據說他的話本已經流傳到了京城,在那裏賣得甚至比這裏還好,以至于黎霄最近的腰包也鼓了起來。
黎霄穿越到這個朝代已經一年了,吃穿不愁,但是卻沒有任何銀錢進賬,想要買點什麽都十分不方便。
現在好了,有了趙秀才給他的意外收入,他的腰包也鼓了起來,由其這兩個月,據說話本在京城一帶賣的特別好,兩個月的時間收益把他腰包直接翻了一倍不止,可把他高興的不行。路過李記的點心鋪子時還進去了一趟,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油紙包,裏面散發着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
黎霄拐了幾個拐角,進了一個沒什麽人會經過的巷子,左右看了一圈,見沒人以後,他才把油紙包往懷裏一放,然後一撂衣袍,幾個借力間已經跳到了牆頭,再一躍跳到了地下。
他還沒站穩,就發現了站在面前的人影,下意識的一拳揮了過去,那人已經抱起頭尖叫起來,“啊啊!主子不要打我啊!”
黎霄已經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讪讪的收回了手,看到三子還在尖叫,不由的輕踢了他一下,“好了,爺剛只是沒看清,不是要打你。”
聽到他的話,三子從臂膀裏擡起頭瞅他,見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無奈,卻并不是生氣,這才站起身,沖黎霄嘿嘿笑了兩聲,“三子就知道主子最好了!”
黎霄想翻白眼,雖然心裏嘀咕這小子心眼兒多,卻還是從懷裏摸出一個油紙包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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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接到油紙包,眼睛瞬間就亮了,“啊,李記的玫瑰花餅!是給我的嗎?主子你真是太好了!”
“你還知道李記的玫瑰花餅?”黎霄有些意外。
三子忙點了點頭,還往內院那邊努了努嘴,“這不是張姨娘想吃點心,買了又吃不完,就給院子裏都賞賜了一些…主子您是不知道那福來拿着那兩塊糕點顯擺了多久。”
說到張姨娘,就不得不說黎霄所穿越的這個身體的身份了,普城首富洛長富唯一兒子…的小妾。
是的,小妾!
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穿越成了別人後院裏的小妾,不得不說,當黎霄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是十分崩潰的。
當時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離開。只是通過三子的話再結合實際的情況,發現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首先,原身的賣身契還握在原身丈夫,洛家少爺洛來寶手中。是的,原身不但是妾,還是從外面買回來的賤妾,在一衆妾室之中身份是最低的。像他這種賤妾,也就名字好聽些,其實和下人也差不多,生殺予奪全在主子手裏。
要是他逃了,先不說沒有身份的人在這個世界活得何其艱難,由于交通的極度不便,用他的雙腿跑路,估計十天半月都跑不了多遠,被人抓回來可以說是毫無意外的結果。
而這個世界對逃奴的容忍度極低,被抓回來的逃奴幾乎只有死路一條,特別是他這種妾室,浸豬籠的可能簡直十之八/九。
再者他轉彎抹角的詢問過小厮三子,被三子一臉憂傷的告之,少爺已經有三年沒進他的院子了。
鑒于種種考量,黎霄并沒有離開洛家,而是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偏僻角落住了下來,這一住就住了一年多。
說起來,原主曾經也是受過寵的。
據說原主剛進府的時候,長得那叫一個好看,一身布衣穿在身上也愣是把洛少爺的幾個精心裝扮的妻妾都給比了下去,別說洛來寶把他當成了穿男裝的美嬌娘一眼看中買回來,整個洛府都以為他是女的。
雖然當晚洛少爺就發現自己看走了眼,但是原主實在長的太好,哪怕是個男的,也着實讓他疼寵了好幾個月。
只是好景不長,也不知道是洛家夥食太好,還是原主确實到了長身體的年紀,幾個月的時間,身高蹭蹭蹭的長了一大截,原本雌雄莫辯的臉,也變得棱角分明起來。
臉雖然依舊好看,但是已經生生從柔美變成了俊美,洛少爺以前還能看在那張漂亮的臉和柔軟的身姿上忽略性別問題,可是現在看着那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身體,他是徹底下不去口了。
于是,原主就這麽失寵了。
一開始還被其她小妾們奚落了幾次,後來大概是原主那張臉實在長得太好了些,壓根就沒有一個男妾該有的妖嬈妩媚,而且男女有別,去的勤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閑言蜚語。
然後,這個小院就徹底安靜了下來。要不是三子時不時會出入,院子門口大概都起青苔了。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會有侍寝的可能,黎霄才在這裏安心的住了下來。但是,妾這個詞對他來說,依舊是個不能提及的傷疤。
于是他開始轉移話題,“三子,你今兒怎麽站這兒來了?”三子是個閑不住的,平日經常出門唠嗑,在他爬牆出去逛街的時候,他就會在院子門口晃悠。
用他的話來說,守好大門以防有人過來。雖然這一年多了從未守到過誰,卻也沒能打擊他的積極性。當然,黎霄覺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除了守門根本找不到別的事做。
聽到黎霄的話,三子正在啃玫瑰花餅的動作一僵,猛地拍了下腦門,“哎呦我這記憶!主子不好了,少爺落水了,你快去看看吧!”
黎霄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三子。這個府中能被稱為少爺的就只有一人,正是洛長富的獨子洛來寶,也就是這個身子的丈夫。
額,也就是他現在名義上的丈夫。
雖然他對這個身份很糾結,但這一年多來因着這個身份他吃穿不愁,也算是有份香火情,于情于理他都該關心一下,“人怎麽樣了?”
三子連忙回道,“已經撈起來了,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現在還昏迷不醒着。”就是因為這個,他才守在院子裏,本來想着等主子一回來他就告訴他,好讓主子去刷刷存在感。沒想到被主子一吓,他就什麽都給忘記了,又被美食誘惑,就把少爺的事徹底忘光了…
黎霄忍不住伸手在三子額頭上敲了一下,三子吃疼,卻捂着腦袋淚眼汪汪的不敢吭聲。
在這個地方住了一年多了,黎霄平日雖然不亂晃,但府裏的環境他還是打聽清楚了的。詢問過三子之後,他就直接往洛來寶的住所而去。
和黎霄那個只有雜草的院子不同,洛來寶的院子布置的那叫一個富麗堂皇,就連花圃都是用金色的粉末刷過的,先不說格調問題,只要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家主人很有錢!
黎霄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已經莺莺燕燕的站了不少人,遠遠的就聞到了香風陣陣。
看到他進來,不少人都好奇的轉過頭,當看清他樣子的瞬間,不少丫頭都紅了臉頰,紛紛低下頭,然後開始不動聲色的向周圍人詢問這人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很多人一開始都沒想起黎霄到底是誰,只覺得這張臉看着有點眼熟,等想起來之後,一個個的臉色都開始變得奇怪起來,要不是自家少爺還在裏面躺着生死未蔔,估計院子裏已經讨論開了。
看到這一幕,黎霄在心裏嘆了口氣。要不是衣食父母還在裏面躺着生死不知,他實在不想踏入這種紅粉堆裏。
尤其這些紅粉堆還是他“丈夫”的後院,想着這個詞他就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黎霄正準備硬着頭皮上,就聽到房裏傳來女子清脆的驚呼聲,“啊,爺,您終于醒了!真是吓死奴家了,嘤嘤嘤…”
黎霄的身體瞬間僵住,在那女聲之後,又嘤嘤嘤的響起了幾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以及中年女人的呵斥聲,“吵什麽吵,我兒還好好活着呢,哭什麽哭!”
随即是中年男人招呼大夫看診的聲音,“大夫大夫,快來看看我家來寶…”
“公子既已醒來,暫無大礙了,老夫開兩副能溫補驅寒的方子,等公子喝完,想必就無事了…”這次是老者的聲音。
光是聽着各種聲音,就能知道裏面到底是怎麽樣一副兵荒馬亂的話面。
黎霄站在門口看了會兒,知道洛來寶已經清醒了,這裏也沒什麽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然後就轉身走了。
于是,當洛來寶睜開眼,視線在人群裏轉了一圈,并未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倒是看到他爹娘的時候,啞這嗓子喊了一句,“爹…娘…”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喉嚨裏還殘留着死亡時窒息的感覺,幹澀的厲害,腦袋一抽一抽的疼,洛來寶只覺得渾身都難受,偏偏幾個小妾為了刷存在感一個個在那裏嘤嘤嘤的哭着少爺,直把洛來寶吵得腦殼疼,最後他沒忍住,一枕頭砸了過去,“都給我滾!”
都是些棄他而去的人,憑什麽在他死後還來糾纏他!
世界終于清靜了,洛來寶閉上眼想着,沒看到那人,是不是證明他還活着?
那他一定要在奈何橋上多等些日子,等他來了,再一起奔赴黃泉,等待着下一世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