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是不是智障?

九月初一,正是十二年一屆的升山大典,也是陽朔峰最熱鬧的日子。

這些學子從普通凡人進入下門學習文字道理,再從學會文字進入中門修行道法,再從修行道法進入學習劍法、煉丹、符紋、術法、陣法的上門,确定自己的發展方向後,去自己喜歡的內峰,正式成為昆萊弟子。

而也是同一天,內峰各大支脈也會來挑選新的弟子,雙向選擇,最大限度的讓人才充分利用。

太陽還未升起,一身白袍、英氣逼人的學子們為示尊敬,徒步走上萬丈天階上峰頂校場。

而雲端之上,也有一隊修士正在遙遙審視他們。

“也只有今天他們才會如此安靜如此平和,”那位頭發有些稀疏,面容嚴肅的執事冷笑道,“嘿,換成平日,哪個不是上竄下跳,攀岩走壁的。”

旁邊的青年導師微笑道:“誰當年不是如此,嚴師兄你當年不也愛好翻窗不走正門麽?”

“要我說,就該把山下的護雲網去掉,”一名華冠青衣的嚴厲女子冷冷道,“若非知曉墜崖不死,他們又哪裏會如此嚣張。”

“那師姐你手裏要添多少血債啊,”青年導師苦笑搖頭,“挂在你手裏的學生哪年不尋死幾個,踏雲崖下有護雲網便罷了,往九曲河裏跳的那是真沒辦法。”

“道心不堅,入派也是浪費。”女子毫不留情地道。

“好了好了,”旁邊的女子安慰他,“這次我看中的不少好苗子,師姐你的直選名額要不要,不要給我吧。”

他們都有直接向內峰推薦的名額,大家都有親朋好友,偶爾也會夾帶一個。

“直選不如大選,你若有子侄優秀,何必舍進求遠?”嚴厲女子皺眉問。

直選其實是和走後門沒有區別,雖然會有一點方便,但各內峰支脈并不會去選直選推薦上來的弟子,通常都只能被選剩下,拉去做些雜事苦差,還不如進入外三門後多多調教,在大選中得個名次,如此活動一下,更有前途。

“我是幫明玉仙子要的,她想要這次所有直選名額。”另一女子低聲傳音道,“雖然掌門閉關多年對她不理,但明玉仙子到底是他的女兒,我們也不必拂她面子。”

“罷了,你拿去就是。”嚴厲女子拿出一枚白色玉扣,遞給她。

女子又去旁邊一一說明,得到其他人的名額,然後趁着校場上人沒到齊的時間,給明玉仙子送過去。

青年導師看着她離去的背景,微微皺眉,道:“明玉仙子之前帶回一名少年,想要送入內門,被執法長老拒絕,想來還是不死心?”

“不由三門而入內峰者,不記入玉碟,這是掌門定下的規矩,連我等的子侄都不能例外,何況她只是推薦的呢?”頭發稀少的中年男人神色倒是緩和了很多,要知道編制內和編制外,完全是兩個世界,“資源法寶倒也算了,若無網玦,在修習法門上太過勢弱。”

再說三門是穩固基礎,交流人脈之地,可以說是入內峰的篩網,不入內峰,就得不到入網允許,交流學習、派發任務、結算戰績都太吃虧。

“可是她讓那少年直接來了升山大典。”嚴厲女子厭惡地皺眉,“那少年只是一名馬奴,并無修為,怎能直接來此?”

不是她看不起對方身份,出身貧賤的修士不勝繁數,只是沒有修為而來大典,不過徒留笑話,如果有修為,那就更可笑,帶藝修行者從來就是修仙大忌,不被審查背景是絕對不可收入山門的,否則若是他派奸細,後患無窮。

“好了好了,內峰主事來了,我們迎接吧。”青年導師主動結束了這個讓人不開心的話題。

明玉仙子畢竟長年修仙,不知人情事故,他們沒有必要去和她交惡,畢竟掌門是她爹,再說……他想到之前在學子風青秀那看到的人,悄悄抹了一把汗。

說不定掌門就在附近呢,那位天尊可是能聽九天看十地的,萬一惹他不開心,他們這小身板,別說挨掌門的太上九天渡厄劍了,就是打個響指,也夠他們粉身碎骨了。

當時自己的表現應該還好吧,掌門讓自己一人看到他,就是讓他知趣一點不要追根究底,否則他不覺得自己這點金丹修為能看到掌門,再說風小子也真是走了大運了,居然就這樣入了掌門的眼。

沒準就是昆萊數百年門派裏的第一位大師兄了。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啊。

掌門其實我也很不錯了,您也看看我啊……

……

而山頂上,升山大典開始了。

雲海之上,緩緩飄來數十座仙山,仙山之上有雲層缭繞,靈禽盤旋,無數仙居隐于層林之中,看似緩慢,卻又瞬息接近,以拱月之勢将山峰圍繞。

而各峰山門皆不相同,有長劍為門的問劍峰,有丹鼎為山的長生峰,有仙草為徽的神農峰,符術為憑的太易峰……各峰腳下皆有巨大的圓形陣圖,萬米之外,一眼可見。

而陽朔峰上,一名男子從空中拾階而下,落衆生之上。

他到來時,不止學子們,山頂狂風也瞬息安靜下來。

他外表很年輕俊朗,但修仙之人,外貌年輕,只能代表得道更早,潛力更強。

他一身玄衣,袖口上有三道銀紋,顯示了他的身份是最高階的大長老。

執法大長老嚴昭,掌門之下的第二人,掌管昆萊刑罰,門派中如定海神針般的存在,有他在,無論哪山哪峰,皆依法依規,不敢造次,他不用說任何話來表示自己的态度,他本身就是态度。

冷淡地看了一眼或激動或畏懼的學子們,這位大長老并沒有任何勉勵之語,只是對身邊導師們淡淡一句:“開始吧。”

青年導師點點頭,伸手在空中一敲。

“咚!”巨大的鐘聲憑空響起,鐘聲幾乎響徹整個昆萊,沒有任何延減,無論何處何地,皆是相同巨大,相同的深入人心。

得到允許,漂浮在周圍的各座仙山從山門之中遞出無數符紋,組成一座座仙橋,彩虹一般搭在陽朔峰修好的青石臺階上,從天空正中開去,仿佛一朵巨大的絲菊盛開。

然後,學子們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沖上仙橋。

十二年了,有資質的,早就夠他們選喜歡的仙道,沒有資質的,或者說都很平庸不出彩的,那就選最容易去或者最容易出風頭的仙道好了。

所以去的最多的是劍道和丹道,馭獸藥宗次之,五行再次之,符文陣法的人一如即往是最少的。

仙橋很長,加上測試評比時間,一位學子一天最多過三次仙橋,三次都沒被內峰選上的話,就算落選,只能服從安排調劑,各內峰修士不怎麽喜歡的麻煩差事。

風青秀不徐不急地走向符紋一脈的仙橋,此道易學難精,所以人并不多。

只是就在他踏上仙橋的瞬間,一名十七八歲,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擋住他面前去路。

“勞駕讓讓。”風青秀禮貌地說,“挑戰請改日。”

作為首席,他被擋住已經很多次了,不過這次的人……看着對方那兇狠陰鸷的眼神,他微微皺眉,不記得和誰有過深仇。

“風青秀?”那陰鸷少年低聲問。

“是我,你是?”風青秀突然想了想,但表弟卻沒說過那個人的名字,“那個誰……”

“風少爺當然記不得小小奴仆的名字,”少年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右手猛然捅出,“但你記住,要你命的人,叫葉寒!”

風青秀早有防備,本能就擡起手并指成劍,劍絲如菊,驟然盛放。

然而,幾乎是同時,那少年眼眸中紫光一閃。

一種奇異的力量順着目光對接的瞬間,蔓延到他眼中,他腦中仿佛被針刺中,猛然一痛。

而少年的右手,已經捅入他丹田。

按理他是築基期修士,對方傷不了他,但他手上有一種古怪的力量,破開護體罡氣,太過出乎意料。

但風青秀的劍氣已搭上對方脖頸,只要再一遞真氣,就能切斷那肉眼可見的血管。

然而他終是沒有遞上去,只是氣勁猛然一吐,将對方遠遠震開。

“你……”風青秀努力抑制住從丹田中亂竄的真氣,點穴止住血,眼中有止不住的驚愕,“天賦神通?”

神洲之大,無奇不有,人和人總是不同的,天賦神通者就是其中之最,他們天生元神強大,不修任何道術便可突破肉身限制,得到神通,這種人,也是天生的修道種子,各大門派争奪的最愛。

“若不是阿蘿死在我懷裏,我還無法蘇醒這神通……”少年陰冷地看着他,宛如毒蛇,“但和她比起來,我寧願不要這神……”

“好了!”風青秀打斷他,他發現兩人的交流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你天賦很好我知道了,我要去升山了勞駕讓讓。”

“你丹田已廢,還想和我争?”少年嘲諷地扯起唇角,“讓你?好啊,從我胯下爬過去就可以。”

風青秀嘆息一聲,長袖甩出,巨力轟然,将他撞下仙橋。

“你敢殺我——”那少年一聲怒嘯,消失在雲海裏。

真是白癡,修真界這點小傷也就一貼膏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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