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否認
當晚,當寧隐躺在房梁上打瞌睡的時候,屋頂突然響起一陣有規律的風聲跟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伴随着風聲,說明此人的輕功不怎麽樣。
寧隐翻身下房梁,輕手輕腳地走出去,結果卻跟一抹穿着銀灰色的男子迎面碰上,寧隐一怔:“左無……”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雙泛着暖意的寬厚手掌給捂着嘴,左無尋皺眉道:“我在前面攔他,你在屋後攔着他,你武功不高,萬萬不能與賊人硬碰硬。”
說完,行蹤飄忽的左無尋提着劍轉身離開了。
寧隐抿着唇,心情不好,雖然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但卻還是老實的按照左無尋所說的,直接朝着屋後走去。
只聽到屋檐頂上“哐哐當當”的發出幾聲巨響,寧隐心神不寧了一會,直接翻身上屋頂,卻發現一身夜行衣的小賊已經跟左無尋打起來了,一時間內看不出高低。
但是……
寧隐卻隐隐從小賊使出的劍法中看出,那好像是……寧家人的劍法。
诶喲,這賊居然是寧家人?
寧隐大吃一驚,随後,在左無尋稍稍占據上風的時候,卻見那小賊非常聰明地丢出一顆煙霧彈,等煙霧升起遮擋住視線的時候,小賊已經熟練的朝着小路溜走了。
看到這一幕的寧隐不動神色的跟上去。
等差不多追到馬廄的時候,寧隐跟丢了小賊,他左右看,這夜黑風高的,那小賊又極為狡猾,半點蹤跡也沒留下,寧隐只能放棄。
但是,正當寧隐要離去的時候,他身後突然襲來一道掌風。
這掌風狠厲,似乎是要一招奪命。
“寧宿景,你瘋了不成,居然敢偷襲!”寧隐勉強躲開,結果卻扯到了還沒完全愈合的傷口,寧隐疼的一抖,于是吼了一聲。
那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小賊皺着眉,聲音是寧隐極為熟悉:“你認識我?你是誰……不對,你是寧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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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寧隐沒好氣道。
小賊把黑色面罩摘下,露出一張跟寧隐只有三分相似的臉。
寧隐心裏的猜測成為事實。
“小賊”語氣不善道:“時隔半年,我以為你已經死心,不會再與左無尋糾纏,結果你還是沒放下。寧隐啊寧隐,你真不配身為寧家嫡子,更不配姓寧!”
被冤枉的寧隐立即甩臉子了,他心道,左無尋的事暫且不提,你這厮不僅裝梁上君子恐吓旁人,還頂着我的名字在外行兇作惡,到底誰不配身為寧家人?
……
一炷香的功夫後。
寧隐背着藥簍回到主院的時候,追錯方向的左無尋也剛巧回來,兩人面面相觑後,左無尋率先道:“你可看到那小賊長什麽模樣了?”
“看到了,他是……寧家的小厮。”寧隐心力交瘁的坐在石椅上,被人陷害後,他還得給罪魁禍首掩蓋真相,自己真是幾百年來混的最慘的一個寧家人了。
左無尋道:“你怎麽知道的?”
“左三公子看到我的藥簍沒,瞧,就是這個藥簍,”等對方的視線被自己的藥簍吸引過來後,寧隐才故作高深道:“我家與寧家是有淵源的。”
于是,沒心沒肺的寧隐就給對方随口編造了一個故事,因這故事實在太沒意思,一看就是在茶樓說書人那裏改編的,所以左無尋沒信他,并且還暗暗多觀察了一下寧隐。
寧隐随便他看,反正自己這張臉已經易容過了,連聲音也改變了,寧隐自信,只要他自己不主動說明,左無尋是絕對發現不了自己就是寧隐。
左無尋正要說什麽,卻聽到院外傳來了一陣喧嚣的聲音,沒多久,只見高瘦的管家帶着十幾名家丁跑出來,而人群中央卻護着一個膽小如鼠的矮胖子。
矮胖子膽顫心驚的看着四周:“賊人呢賊人呢,捉到了嗎?”
寧隐幹咳一聲,正要回答,卻聽到矮胖子疑惑道:“左三公子,我記得您沒回複我的拜帖啊,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
左無尋從容不迫的收好長劍:“昨晚沒捉到小賊,我回去後仔細想想,料到他還會再來,今晚便自己來了,沒提前跟金老板打聲招呼,是我的不對。對了,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他最後這話是詢問寧隐的。
寧隐嘴巴動了動,正要再說,卻被矮胖子搶先一步道:“他名喚久閑,是我在一個高手雲集的地方找到的。诶,久閑俠士你也沒捉到小賊嗎?”
寧隐神态自然道:“只匆匆看了一眼,沒追上也沒捉到。”他頓了頓,卻道:“但小賊不會再來了,你盡可放心。”
衆人懷疑地看着他。
寧隐瞎編亂造:“我與小賊交過手了,我們武功差不多,一直沒法分出勝負。不過,我也因此發現那小賊其實曾是寧家一個會武功的小厮。我告訴他,他頂着寧隐的名字在外作惡事,會讓寧家的名聲一落千丈,那小厮明白輕重,所以答應了不會再來。”
頓了頓,寧隐繼續道:“你們盡管放心吧。”
矮胖子立即松口氣,直拍着胸口道:“總算是度過這次危機了,祖宗保佑!金家的祖宗顯靈了!”
寧隐撇嘴,你家祖宗可沒顯靈保護你,要感謝也得感謝我。
左無尋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寧隐一眼。
等寧隐拿着三百兩的酬勞離開,剛離開大門,左無尋就從後面追上來了,還喊了兩聲。
寧隐不想與左無尋說話,但是卻不好裝沒聽見,只好道:“有事嗎?”
“在下冒昧問一句……”
寧隐道:“哦,我現在要回家,不想聽。”
“……”
左無尋臉上仍是挂着溫煦的笑意,仿佛沒有聽到寧隐話裏的排斥,步入正題道:“閣下這半年內是否見過寧隐?”
寧隐心下一顫,他一度以為,自己在河歸城失蹤後,感到最欣喜若狂的應該就是左無尋了,但是左無尋現在卻主動問起了自己……
“沒有。”寧隐否認道。
左無尋不置可否:“香囊一事,我已經查出來了,是在下的随從擅自主張,所以這才讓我誤會香囊是別人所贈之物……”
寧隐提了提肩膀背着的藥簍,聞言,他朝着左無尋伸手。
饒是左無尋都沒理解他的意思:“這……”
“既然你誤會了,那就把香囊給我,我替寧隐銷毀了吧。”寧隐語氣硬邦邦道:“我知道,左三公子不喜歡寧隐,既然如此,那東西也不必再留着了。”
左無尋一下就沉了臉:“不勞煩久閑俠士費心,我自己收着。”
“左三公子,恕我直言,你這樣做,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吧。”寧隐卻直接道:“你既已經知道,香囊是寧隐的;你也知道,你會誤會是因為你的随從擅做主張,那你為何還要留着它?”
說到這裏,這些年因為左無尋而受的所有委屈在這一瞬間都湧上心頭,寧隐幹脆繼續道:“左三公子,你當真這麽瞧不起斷袖,看不起寧隐嗎?”
左無尋笑容逐漸斂去。
寧隐吐一口悶氣,道:“我是寧隐的好友,所以我知曉他的為人,也知曉你的絕情。但我本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的,只是,我實在是看不過眼——左三公子,你拍着自己的胸脯問問,寧隐可曾做過一件害你的事情?”
“……沒有。”左無尋道。
寧隐雖不學無術,但卻從未害過人,對左無尋更是千依百順。可是,左無尋卻始終都對寧隐冷冷淡淡的,甚至是無情。
寧隐垂下眼眸,他聽到了左無尋那兩個字的回答,心情終于轉好,但情緒卻還是無法徹底冷靜,好一會後,他才繼續道:“既然三公子心裏清楚,那我也不再多嘴了。但是,寧隐既已經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河歸城,這說明他也存心要與你劃清界限,從此各走各的,所以,三公子你也沒必要繼續留着那個香囊了。”
眼看着背着藥簍的久閑要離開,左無尋脫口而出道:“我現在有些話要當面跟他說,所以閣下,你可否告訴我,寧隐他到底在哪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寧隐背對着左無尋,嘴角勾了勾,自己的易容術高超,而聲音雖然也變了,但只要仔細觀察,卻還是能看出的。
可是左無尋認不出,這也就代表着,左無尋心裏從沒有他。
寧隐心死了。
但下一句,左無尋又道:“或者說……你就是寧隐本人?”
寧隐心一顫,但卻鎮定道:“我先前這些話,都是有感而發罷了。但沒想到,居然會讓左三公子誤會我是寧公子……”
寧隐背着藥簍轉身,他看着左無尋,無辜地伸出手,裝蒜道:“但請你看清楚,不管是我這張臉,還是我這雙粗人才配有的手,都跟那養尊處優的寧公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吧。”
左無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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