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玉凝靠在君夜的肩膀上躺了一會兒, 君夜道:“困了就睡,別強撐着, 等下本王幫你将需要帶走的東西都裝好。”
她“嗯”了一聲:“君夜,你真好。”
君夜捏了捏她的手,玉凝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她熟睡之後,君夜才在她眉心輕吻了一下。
......
玉沅那邊回去後一直很惶恐, 她畢竟是普通人,冥王法身在冥界都不能随便看, 冥界惡鬼無不恐懼冥王,會被壓得擡不起頭, 普通人見到冥王法身,自然更難承受。
當天晚上她就發了高燒, 身上忽冷忽熱,她想說話,嗓子就像是啞了一般, 什麽都說不出來。
丫鬟們自然發現了異常, 連夜告訴了柳夫人。
這麽晚了也不好再請大夫,柳夫人過來看了看玉沅, 玉沅的臉被燒得通紅, 她摸了摸, 滾燙滾燙的:“快去請大夫。”
丫鬟們去了, 過了不久她們都回來了:“張大夫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能來,李大夫去了陸府。”
張大夫就是被玉沅惡言傷過的那個, 他本來就厭惡玉沅,找理由不來也在預料之中。
柳夫人道:“拿帕子給她冰一冰額頭,降降溫先,好端端的,她怎麽又病了?”
丫鬟們也不知道原因,她們道:“小姐可能踢了被子,受了涼。”
“胡說八道。”柳夫人心中也有些不滿,“現在還是七月,不蓋被子也不至于受涼。”
燒了一晚上,玉沅第二天也沒有醒來,一直在昏迷狀态,她意識昏沉的時候,腦海中仍舊浮現着惡鬼的樣貌,那種威嚴又猙獰的面貌,龐大如高山的體态讓她渾身顫抖,發自內心的恐懼。
第二天白天,柳夫人才請到了大夫。大夫們都說玉沅高燒太嚴重,恐怕醒不來了,就算勉強醒來,将她給治好,這麽燙的體溫,恐怕也要把她給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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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又氣又恨又心疼。
她也不知道該氣誰恨誰,雖然前段時間和玉沅有了一些争執,玉沅說的話語薄情寡義,讓柳夫人的心都傷透了,但玉沅到底是她肚子裏出來的,眼睜睜的看着玉沅去死,柳夫人也不情願。
這個時候,柳夫人見到了嚴晴岚。
嚴晴岚聽說柳夫人滿京城請太醫神醫來醫治她得了高燒的女兒,恰好她有心調查南陽侯府,就讓人從中牽引了一下。
柳夫人其實也聽說過嚴晴岚,國師神通廣大,嚴晴岚是國師的師妹,也是小有名氣。而且嚴晴岚社交廣,長得又美,旁人都稱嚴晴岚是京城裏的第一美人。她倒是沒有機會結交嚴晴岚,如今聽說嚴晴岚大發善心要救玉沅,柳夫人心裏也高興,趕緊請了嚴晴岚來。
嚴晴岚當天就來了南陽侯府。
她四下看了看,南陽侯府确實比旁的地方更為陰森一點,彌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詭氣息。
她笑着道:“那日我去了定王府上,和定王妃見面,也碰上了貴府的四小姐,她和平西侯夫人是一起的。四小姐看起來貴不可言,我了解這方面的,侯夫人,你可知道四小姐的生辰八字,我也好給她掐算一下姻緣。”
柳夫人自然知曉玉凝的生辰八字。
玉凝出生時辰不好,當時白氏正得寵,柳夫人還撺掇着南陽侯将玉凝給殺了。只是白氏不同意。後來,因為玉凝的出生,白氏和南陽侯的情分也淡了,柳夫人也不用再忌憚白氏。
柳夫人也想知曉,她說了一下玉凝的生辰八字,然後道:“她從小就命苦,也不知怎麽,今年運勢一下子變好了。”
嚴晴岚心中掐算了一下。
玉凝确實應該是命苦的,她甚至都不該活這麽久,是早夭的命。
嚴晴岚道:“這麽多年,四小姐應該經常磕磕絆絆,大病小病不斷吧?”
柳夫人點了點頭:“确實是這樣,不過今年倒也沒有生什麽病。”
那這就對了。
今年府上來了最少有千年道行惡鬼,而且還是冥王座下的冥兵,有這麽重要的一位給護着,玉凝在凡間自然一切順暢。
嚴晴岚道:“三小姐和四小姐關系如何?”
柳夫人搖了搖頭道:“玉凝看着默不作聲的,實際上是個心底惡毒的,我女兒知書達理,不怎麽理會她。兩人關系也比較生疏。”
她帶着嚴晴岚去看了玉沅。
嚴晴岚摸了摸玉沅的額頭,滾燙滾燙,一般人燒成這樣,早就死了,偏偏她還有一口氣。倒是像可以吊着她這條命,讓她多受一點苦似的。
玉沅眼下一片青黑,嚴晴岚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絲絲黑氣缭繞,看來,玉沅是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三魂七魄受了觸動,需要招魂給招回來。
嚴晴岚也不願給玉沅招魂,玉沅這樣,八成是得罪了玉凝身邊的那個惡鬼,她給招回來。自己再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不過——她還要再利用柳夫人,不讓玉沅醒來也不行。
嚴晴岚面上露出了難色。
柳夫人看嚴晴岚這般,趕緊去問:“嚴姑娘,我女兒怎麽了?”
嚴晴岚道:“三小姐是撞邪了,受了一些驚吓。我雖能讓三小姐止高燒,但能不能醒來,全看三小姐的造化。”
柳夫人聽了嚴晴岚的話,心裏雖然難過,還是信賴嚴晴岚:“好,看看她的造化如何。”
嚴晴岚從随身攜帶的箱子裏拿出一些咒符,柳夫人也看不懂這些,只見嚴晴岚指使這些咒符飛起來,然後半空化成冰,冰屑落到了玉沅的身上。
過了兩刻鐘,柳夫人去摸玉沅的額頭,發覺玉沅的體溫一點一點的降下來了。
她大喜:“沅兒的體溫降下來了。”
嚴晴岚并不會醫,她喜歡走捷徑,最愛一些速成的法子。醫治人不過是她左右逢源往上爬的手段,上次醫治敏姐兒,實際上是耗了敏姐兒一年陽壽換的,定王妃惹了她不滿,她讓敏姐兒的病又回去,又耗了敏姐兒兩年壽命。
這一次,嚴晴岚給玉沅降溫,實際上,玉沅的體溫并沒有降下來,只是外表轉涼,實際上身體裏面會受更大的煎熬。
她道:“能不能醒來,全看三小姐的造化。夫人,三小姐如果還有什麽事情,你盡管來國師府找我。”
柳夫人對嚴晴岚感激不盡:“嚴姑娘,多謝你,你今天一定要留下來吃飯。”
這個時候,一名丫鬟過來道:“華陽郡主那邊已經來了車馬和人手,四小姐那邊已經往外搬東西了。”
嚴晴岚道:“這是怎麽回事?”
柳夫人面色難看了一點:“華陽郡主生産在即,要玉凝和她的母親白氏去照顧一段時間,侯府出入麻煩,就在外給她們兩個置辦了一個宅子,讓她們去住。”
嚴晴岚道:“是麽?”
柳夫人點了點頭:“她會奉承人,沒辦法,人各有命。”
嚴晴岚道:“我也去看看,畢竟那天在定王府和四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柳夫人帶着嚴晴岚過去了。
玉凝的東西全都裝點好了,正讓人往馬車上送,白氏也在一邊幫忙照應着。
看到嚴晴岚和柳夫人過來,玉凝也吃了一驚。
她道:“娘,嚴姑娘。”
柳夫人道:“嚴姑娘說你們在定王府見過,所以過來看看你。”
嚴晴岚看了玉凝一番。
玉凝和她是截然不同的美人,但也不是不能比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玉凝長得更精致。
嚴晴岚最看不上玉凝這般柔弱又良善的女人,但看到玉凝的容貌,心裏還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妒意。
陽光之下,玉凝的肌膚更顯得晶瑩剔透,白得幾乎會發光,眉眼柔情似水,妩媚的往外翹,唇瓣如清晨玫瑰花瓣一般,柔軟芳香又濕潤。
嚴晴岚道:“四小姐,好久不見。聽說你前段時間和平西侯夫人一起去避暑了。”
玉凝點了點頭。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嚴晴岚連這件事情都刻意記住,玉凝心裏也有警惕。
她曉得嚴晴岚是國師的師妹,這些人都有幾分本事,玉凝也擔心他們平日裏愛捉鬼,發現她有什麽異常,來日将君夜給捉去。
加上嚴晴岚眉眼裏帶着幾分戾氣,不像溫柔慈善之人,所以玉凝不願多和嚴晴岚來往。
她道:“本來想着收拾完了,趕緊去娘那邊請安,沒想到您已經過來了。”
柳夫人看着玉凝将所有華陽郡主和鄭夫人贈送的東西都帶走了,心裏也有幾分不滿。收拾這麽幹淨出去,難道将東西留下來,別人還會給她偷走不成?
柳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平日裏都不怎麽愛請安,如今要走了,也省了這個禮。”
玉凝道:“時候也不早了,過去之後我們也要收拾一下屋子,娘,嚴姑娘,我們就先走了。”
玉凝扶着白氏進了馬車,兩人進去之後,車夫就載着一起離開了。
嚴晴岚自然覺出柳夫人對待玉凝的态度,這也是一對水火不容的。
玉凝既然搬出去了,嚴晴岚也不想再多和柳夫人有牽扯,至于玉沅是死是活,她也不在乎。
不過,柳夫人說不定能當個棋子,嚴晴岚還是應付了一番才離開南陽侯府。
馬車上,白氏對玉凝道:“那位嚴姑娘不像是個好的,凝兒,你和她有什麽交集?”
玉凝簡單說了一番,才握住白氏的手:“娘,您別多想,以後我不會和她有太多來往。”
很快就到了住處,玉凝讓人将東西都搬進去了,一些用的東西放在各自房間,其餘都放在了庫房裏。
舊的衣服都沒有帶,只帶了最近穿的一些,日常要用的一些東西也都沒有帶,玉凝想着等下出去置辦。
天氣仍舊熱,玉凝出了一身汗,鄭夫人給她置辦的幾個丫鬟和小厮也到了。
玉凝向來待人溫柔,但她不清楚這些人的性情,所以臉上也沒有露出笑意,想着觀察一段時間,讓人覺出她怯懦好欺負,很容易就讓這些下人欺負主子。
她馬車上就和白氏說了說。因而,白氏也是冷着一張臉,和這些下人說了一下規矩。
家裏的婆子李嬷嬷也帶了出來,李嬷嬷年紀大一點,看着也兇一點,李嬷嬷也和這些下人說了說,各自安排了一下。
玉凝又坐馬車去了東市裏,一些必要的東西還是要置辦一下。
她在店裏買了幾床被褥,都是上好的料子,她和白氏用,花了上百兩銀子,又讓裁縫給白氏再做幾件新的衣服。
逛的時候,玉凝發現一家店裏賣了籠子,有金的有銀的,她養的那兩只大白兔都帶來了,玉凝又給白兔買了一只漂亮的籠子。
零零碎碎買了不少東西,玉凝花出去了一千兩,回去之後,白氏還在吩咐丫鬟将家裏再打掃一遍。
雖然原本就是幹淨的,白氏卻想更幹淨一些。
晚上,玉凝睡在了新的床上。
西廂房裏安靜又寬敞,比她之前的住處要好幾百倍,這張床上鋪着絲綢,蓋的也是上好的錦緞,比之前粗糙的棉布要好許多,君夜給她的那顆夜明珠,她垂挂在了床帳正中,晚上床帳裏光線柔和,她也不會害怕,能夠睡得更香。
想了想,她把墨玉拿了出來,将君夜叫來了。
君夜身高腿長,之前玉凝那張小床壓根就不夠他伸腿的,而且經常吱吱呀呀,這張床大多了,睡五六個君夜都不成問題。
君夜來了之後,玉凝帶着他在房間裏看了看,她的閨房裏有很大一張床,還有很大的梳妝臺,很大的衣櫃,雖然比不上王府侯府那些郡主們的閨房,不過幹淨整潔又寬敞,玉凝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道:“這個府中還有一個小花園,你如果想看,我明天帶你去看看。”
君夜很少看到玉凝這麽開心,她要求真的很少,不過是一個算不上華麗的屋子,就讓她如此開心。
外面大白兔住的籠子忘了關,一只兔子沒有睡覺,跑到了玉凝的腳下,玉凝把兔子抱了起來,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君夜,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我們以後住在這裏。”
她完完全全将君夜當成夫君,唯一可惜的就是外人不知,兩人也不能拜堂成親,玉凝也做不了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