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鳳成記

七年前

姜有簡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世間居然有人敢攔自己的馬車,這車馬邊持旗的侍從分明舉着寫着鴻胪卿的旗幟,就算是阻攔的人也同朝為官,也應該知道自己是姜城一系吧。可是這馬車已在這胡同僵持了快一柱香的時間了。

想着回家後的美嬌妻,姜有簡有點等不急了,于是呼喚家丁道:“怎麽還不走,究竟是誰在馬前放肆。”

“回大人,幾個胡人像是喝醉了酒,睡在地上不走呢。”剛才還在大聲叱責的家丁半個身子拱進車中,恭敬的說道。

“醉鬼?那就讓人把他們擡走。”

“已經讓侍衛們擡了,胡人太沉了,一擡起來還要亂動,這力氣又大。”家丁面色有些為難:“要不咱們繞道走吧?”

“呸!”姜有簡拿起身邊的煙鬥就朝家丁頭上實實的打了一下:“這世間哪有宗室大臣讓醉鬼讓路的道理,不用管他們,驅車壓過去。”

“這....壓死了怎麽辦。”家丁有着膽怯的說道。

看着一臉猶豫的家丁,姜有簡無名火一下就上來了,自己堂堂宗室大臣怎麽養出個如此沒脾氣的家丁,于是一腳把家丁踢下了車,自己也跟着下了車。看着馬夫以及随行的随從都望着自己,姜有簡搶過馬夫手中的缰繩說道:“如此膽小懦弱,以後能成什麽事,這符國都是我們姜家的,還怕壓死個人嗎?”

姜有簡看看四周,此時已經快到酉時,正也是四下無人之際,而地上那三個胡人早已喝的爛醉如泥,于是又惡狠狠的對四周的下人們說道:“看着你們大人是怎麽做的,以後誰再敢我姜有簡的路,就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鞭子狠狠抽在馬屁股上,兩匹拉車的駿馬揚蹄就走,眼看蹄子就要落在胡人身上,所有人都能相像到最後胡人的下場一定是腦漿四溢,可是那幾個胡人卻在一瞬間躍身而起,一個胡人拉住馬頭,只聽他大喝一聲,兩匹馬被生生的拉在了地上,家丁侍衛還沒有來得急反應,另外的兩個胡人已帶着明晃晃的彎刀跳到他們跟前,倒在地上的姜有簡只聽耳邊刀聲與慘叫聲四起,驚慌失措的他使勁往馬車下面爬,可是才進去半個身子又被愣生生的拉了出來,扔在了胡同中間。

“你們要什麽?我是符國的重臣,我是姜城的人,你們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姜有簡已不管自己腳下濕熱一片了,一邊拿着自己的名頭一邊拿着金錢的誘惑,希望眼前的蠻人可以饒他一命。

可是沒人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轉眼間還趾高氣昂的人卻已一命嗚呼。

姜城

“報!鴻胪卿姜有簡昨日死于馬行胡同。”

“報!骁騎将軍姜應可今早自缢營房。”

“報!尚書姜鷗之昨晚溺斃河中。”

随着回報的家兵越來越多,姜延英的眉頭越鎖越緊,直到第七位家兵進入大堂,他終于扔出了手中的書柬,他暴怒着對家兵吼道:“說!又是誰死了!”

家兵看了看身邊先進來的六位同僚,大概也猜出了所以然,于是顫抖着回道:“回長老,是執戟郎姜應書。”

姜延英一聲怒吼,将面前的家兵踢倒在地,又把他們全部叫了出去。

“叔父息怒,小侄馬上命人去查。”一旁的少年看着氣急敗壞的姜延英自己也有些害怕,最後還是鼓起勇氣上前說。

姜延英并沒有接納少年的好意,他将身邊的花瓶又砸在了地上:“查!這還用查嗎?備上馬上,進城找姜鶴之!”

符王宮

“大人,您不能進去,殿下正與鹂姬夫人一起。”面前來勢洶洶的姜延英,內侍堅守着自己的責任,可是對方畢竟是姜城家老,自己只得一邊半跪着央求一邊阻止。可是最後還是抵不住被一腳踢在了地上。

“剛才內侍說了,現在不能進去,還請大人留步。”才開推開門的姜延英,又被攔住。

只見擋在前面的黑衣衛士已長了個頭,一年多不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不說,還強壯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前多了一只紅眼的鳳首。

“又是你這奴才。”

“對,我正是符王殿下的奴才。”紹不韋向前邁了一步,挺直了腰說道。

可是紹不韋的氣勢并不能壓倒面前的這位老人,姜延英也上前一步,四目相對,火光并起。姜延英明白,如果不是保護符王黑鳳不能随意出手,大不了捅上紹不韋一刀,他就不信打了狗主人還能不現身。

“不韋,讓他進來。”姜鶴之的聲音從珠簾後傳出。

“諾!”紹不韋朝珠簾後回道,側身讓出了進門的路。

姜鶴之似乎并沒顧忌姜延英家老的身份,她一手抱着鹂姬的芊芊細腰,而嘴裏正接過鹂姬銜來的西域葡萄。鹂姬畢竟只是後宮女子,看見姜延英進來倒是準備退到側殿去,不過卻又被姜鶴之一把拉回了自己身邊。

“今日何事呀?還勞煩家老親自過來。”姜鶴之若無其事說道,同時手還停留在鹂姬的腰間。

“大王朝中死了七位大臣,還有心情在這裏與女子喝酒,還真是閑情逸趣呢。”

看着面帶怒色的姜延英,姜鶴之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又迅速的回到了若無其事的表情:“寡人已經叫人查了,這七位大人均死于意外,昨日殺死鴻胪卿的三個胡人正在緝拿了,真是天妒我大符啊。”

“那為何死的都是我宗室大臣。”

姜鶴之低頭做思考狀,嘆息了一聲:“那真是天妒我姜氏啊。”

姜延英知道,這位符王就是一個野路子,從小草原的生活就沒有像其它國君一樣接受過教化,她花了一年時間除掉了身邊的細作,而卻用一夜之間殺死了王庭裏近四分之一的宗室。

“說到我姜氏,殿下年紀也不小了,還是不要跟這些娼婦混在一起的好。”姜延英看了看傳說中在軍中當過妓人的鹂姬冷笑道:“還是盡快在各國諸侯或部落間選取如意郎君吧。這樣也是為了我大符的社稷。”

“家老大人難道沒聽見門口的內侍叫稱為夫人嗎?”姜鶴之看看身邊的女子,摸着她嬌好的面旁:“關于我大符的社稷,就不勞姜城方面費心了。”

天下君主無論男女,均是以姻親關系鞏固政權,只是以符國王室禮儀來說,女主并非男君,又無父兄,如要和男子結婚,需要姜城出面做媒,而幾乎歷代女王的後宮關系都被姜城包攬,同時鞏固的卻是姜城的勢力。

“殿下若跟女子在一起,那又放大符社稷在何處?“

“我前幾日也派人向浮西四大部落的可汗首領提了親。我想不日便會有回複。”姜鶴之撿了顆葡萄扔進嘴裏,繼續說:“反正女主不可留嗣,每次後宮入了男妃還要讓姜城費心,寡人想您也老了,不如在姜城裏好好帶帶我們的宗室子孫,為寡人選一二個合适的接班人。”

“你真的覺得他們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女人!“

“昨日栖鵬望族白氏已答應,嫡女成年後便嫁于我。”

姜鶴之直視着姜延英,不再有從前的膽怯。她緩緩站起,姜延英此時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的竟是男主的王袍,她緩緩張開手臂,寬大的袖口如同展翅的鳳凰,她此時的不怒自威更能證明她符國嫡長的不二血脈。她張口,用無比自信的聲音說道:“我會比任何一任符國國君更加優秀,因為未來我還要娶天子之女為後。”

姜鶴之清楚記得,那一年她十五歲,她發誓自己要成為世間最自由的人,讓符國成為世間最自由的國度。這個誓言至今已快有八年,現在符國欣欣向榮,國富民強,老有所依少有所靠,外交多于戰争,謀略強于殺伐。可是依然是踏着敵人和朋友屍體才走到今天。

“常樂,我們從來不能成為自己,而自由,你卻離我越來越遠。”

姜鶴之躺在朝鳳殿的中央,此時的她是多麽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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