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蔡國雄與陶秀道別後,直接去了季城家,蔡國雄來到他家門口,正準備敲門,可手才放到門上,房門就被推開了。

屋內白小白不在家,季城正在一件一件的疊他穿過的軍裝,眼神留戀,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不想走,為什麽非要申請轉業?”

正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中的季城一驚,轉過頭笑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多大會,剛回來就聽說了你的事。”蔡國雄走進屋內,眼神卻落在床上的軍裝上。

季城加快了收拾的速度,表情比方才随意了許多,“工作還順利吧?”

蔡國雄卻撇開話題道:“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說說,沒想到你是下定決心要走。”

“到了該走的時候自然要走。”

蔡國雄拍了拍季城的肩膀,千言萬語梗在喉中,最後道了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保重,以後常聯系。”

季城一時間感慨萬千,“離走還有一周的時間呢,現在又不走,你這情緒我受不了。“

蔡國雄笑了。

蔡國雄在季城屋內又無所事事的轉悠了好一會,才終于尴尬的開口,“季城,那丫頭是回家了?”

季城看向蔡國雄,或許是眼神太過直接,蔡國雄有些不好意思的東張西望了起來,“你別這樣看我,我也就是問問,當時我心情不好,罵了她,現在回想也有點後悔,那丫頭年紀小不懂事難免做事沒分寸,玩心重,我這麽大歲數了,理應不該和她計較。”

“聽小白說,她母親病危,所以她走的匆忙。”

“啊?”蔡國雄一愣,語氣急切道:“怎麽回事?”

“哦,”季城正色道:“胰腺癌晚期,擴散了,聽小白說她跟小妹挺投緣的,所以小妹也就跟她說了一些家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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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雄愣愣的沒有說話,那表情就跟出事的是他的家裏人似的。

“那弟妹和小妹現在還有聯系嗎?”

“他倆?”季城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而後幹脆的撇清道:“她們怎麽可能有聯系啊,本來就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轉身陌路啊。”蔡國雄心中頗有感觸。

“你還惦記着她?”季城忍不住問道。

蔡國雄又是一愣,而後揮揮手,“大家好歹相識一場,我只是有些擔心那丫頭,那樣不着邊際的性格,怕是往後惹禍上身。”

季城起身找了個茶缸倒了杯水,遞給蔡國雄的同時說道:“有的人注定只是過客,大哥,你想開點。”

蔡國雄不滿的看了眼季城,“我什麽時候想不開了!那丫頭,那丫頭我就當她是我侄女,只不過被她耍了有些氣不過!”

季城不置可否,仍舊笑着應了聲,“那就好,對了,聽隊裏的人說有個女人找你?都待了好幾天了,誰啊?”

“哦,她啊,”蔡國雄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以前認識的人。”

季城笑看着蔡國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哥,碰到合适的就談談看吧,你不能老這樣被動啊。那個來找你的女人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她對你……有意思?”

“胡說什麽啊!”蔡國雄甩開季城的胳膊,“本來以為你要走了心情或許會不好,過來找你聊聊,現在看你都還有精神胡說八道,看來也沒什麽好安慰你的了,走了!”

**

蔡國雄回到宿舍後沒多久,王芳的愛人技術官張軍就找上了門,倆人有的沒的閑聊了許久,直到蔡國雄都有些乏了,張軍才佯裝随意的模樣說了句,“晚上去我那喝幾盅吧?”蔡國雄本不想應,但張軍又客氣了起來,好說歹說非拉他去,蔡國雄實在乏了,便應了。

張軍走後,蔡國雄躺在床上閉了眼,努力睡了好一會,也無法入眠,滿腦子都是關于小妹媽媽癌症晚期的事。

晚飯的時候,蔡國雄一點都未休息到,張軍的電話就打來了,蔡國雄不好拒絕戰友的好意,洗了把臉就直接過去了。

途中碰到金政委,政委同志随口聊到過段時間大軍區的文工團會過來慰問演出,順便玩笑着讓蔡國雄留意着有沒有中意的姑娘,蔡國雄自怨自艾道:“就我這條件,有人看上我就不錯了,我還能挑別人?”

金政委笑看了他一眼,“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啊是年紀越大越有味道。”

蔡國雄憨笑着沒應聲。

金政委偷眼看了他下,裝作不在意的說道:“你心裏沒有藏着什麽人吧?”

蔡國雄心頭一跳。

“你說隊裏和你一般大的,長得比你醜,職位比你低的都結婚了,怎麽就你單下來了?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問題肯定出在你身上,你嫂子也說了,女人會剩下來,大體就是心裏有人或者眼光太挑剔,雖然我一直認為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但你就這麽剩下來,既然不是生理上的問題,那一定是心理上了。住在張軍家的那個女人是你以前的相好?”

若是蔡國雄此時正在喝茶的話一定會噴的金政委滿頭滿臉,他吃驚的看着金政委,大着嗓門吼道:“政委,你腦子被驢踢了?”

金政委始料未及,眼睛瞪的就跟銅鈴似的,吼的更是天崩地裂,“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

蔡國雄之前答應張軍去他家吃飯,壓根就忘了陶秀還在他家這茬,後來聽了金政委那麽一說才恍然想起,可眼看着也到了家屬大院,張軍媳婦在二樓都看到他了,蔡國雄再想走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張軍家裏,陶秀忙的熱火朝天,飯菜上桌後,蔡國雄等人都圍着桌子坐下了,陶秀仍舊廚房客廳裏裏外外的跑,王芳有意無意的沖着蔡國雄直誇陶秀的好。蔡國雄尴尬的應着,也沒有多餘的話,好容易四人都落了座,陶秀含羞帶怯的看了蔡國雄幾眼,張軍與王芳夫妻二人會心一笑,蔡國雄本就是粗犷的男人,被這麽一整,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好好的一頓飯,氣氛弄得頗為微妙,蔡國雄心中懊惱,暗怨自己不該答應張軍來他家吃飯。

“唉,想想我們陶秀,多好的一個人,以前讀書的時候,追她的人都有一個加強排了,後來實習工作後更不得了,只要是被她紮過針的單身小夥就沒有不對她有印象的。我們那一屆的護士都說陶秀這麽優秀的人往後一定能嫁個愛她的男人,過的好,可沒想到卻被吳清源那混蛋給害了,吳清源當時說的多動聽啊,腿腳多勤快啊。當時那勁頭,只要是個姑娘都會被他拿下啊,也虧得是陶秀了,還拒絕了他很多次,說考慮考慮,可小姑娘畢竟沒經驗啊。陶秀到了他們吳家真是本本分分,孝敬公婆,又給他生了兒子,但姓吳的太沒良心了,竟然背着陶秀在外面搞小三,唉,這男人太不是東西,女人為他吃苦受累,都快成黃臉婆了,他卻在外面風花雪月,你們說,陶秀怎麽命這麽苦,竟嫁了這樣的男人……”

王芳抑揚頓挫,一番話說完,見蔡國雄沒說話,只是鎖着眉頭似乎在想心事,心底暗道蔡國雄一定是聽了陶秀的事,心生同情,遂加把勁道:“蔡隊長,聽說您以前和我們陶秀是老相識?”

“啊?”蔡國雄恍然回神。

王芳卻是自作聰明的會心一笑,沖着陶秀擠了擠眼,“蔡隊長,我們陶秀這手藝不錯吧?”

陶秀與此同時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到了蔡國雄的碗裏,蔡國雄反應過大,筷子擋了擋,好好的一塊糖醋排骨就從桌子上滾到了蔡國雄的腿上,再掉到了地上。

蔡國雄本能的站起身,陶秀也有些尴尬的站起了身,“對不起啊,對不起,待會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吧。”

因為是褲子,陶秀這麽說,蔡國雄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用餐巾紙擦了擦,說了聲沒事。

張軍打趣了聲,便又張羅大家繼續吃飯。

總之一頓飯吃的蔡國雄食難下咽,王芳撮合的态度非常明顯,雖然蔡國雄曾經對陶秀有過好感,但時過境遷,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他現在對陶秀是壓根一點想法都沒有,這就是一種感覺,與女人曾經的過往無關。因為從蔡國雄自身來講,他一直頗為妄自菲薄,并不認為自己的條件有得挑。

幾人吃完晚飯後,蔡國雄借口還有工作便離開了張軍家,王芳将陶秀往蔡國雄跟前推了推,說道:“我還要收拾碗筷,就讓陶秀代表我們送送蔡隊長吧。”

蔡國雄連忙拒絕,“眼看着天就黑了,我一個男同志哪用得着女同志送的道理。”

蔡國雄說着話,幾步跑下了樓梯,再一個轉彎,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六七月份的天,旁晚過後,涼風習習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或許是酒勁的緣故,蔡國雄竟依稀想起了正月裏那段讓人啼笑皆非的事,往事歷歷在目,可又像是做了一場夢。

恍然間,他覺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似乎看到小妹正興高采烈的向他跑來。

蔡國雄精神一震,喊了聲,“丫頭!”

陶秀面上閃過一絲紅暈,跑至近前,抿着嘴笑了,“你這麽叫我真讓我不好意思。”

蔡國雄一愣,眼前人的面容終于清晰了起來。

“是你啊,”語氣淡淡的。

陶秀毫無所覺,将手中的軍帽捧到蔡國雄面前,“你的軍帽。”

蔡國雄不好意思的接過,“謝謝,真不好意思讓你跑了一趟。”

“嗨,這有什麽好客氣的,咱倆生分的都要說謝謝了?”

蔡國雄無話可說的摸了摸帽檐,“那,你回去吧,趁着天還沒黑。”

“天黑了不是還有路燈嗎?這軍區駐地我還怕地痞流氓不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不願意和我這個老朋友聊聊天,說說話?”陶秀靠近了一步。

蔡國雄尴尬的後退了兩步,“剛才在張軍家不是說了很多話了麽,我還有工作要忙。”

“沒關系,距離你的辦公室不是還有幾公裏的路程嘛,我陪着你走一段,閑聊嘛,邊走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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