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有的這一切都落在唐星的眼睛裏,她知道她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跟随自己的團隊快速離開,但腳下仿佛生了根,一點都沒能挪動。

開口的時候,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

“小新。”她道。

久違的昵稱。

自從兩人的關系變得尴尬之後,唐星就鮮少這麽叫彭新洲了。

彭新洲眨了眨眼,臉上的笑意斂去,回頭問她:“唐經理,有什麽事嗎?”

唐星攥着拳頭,扯出一個笑容:“一起吃飯,有事和您談。”

彭新洲帶着懷裏的虞理轉了個身:“公事還是私事?”

唐星:“都有。”

彭新洲停頓下來。

虞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暈乎乎的腦袋得以歸位,看明白了一些,看不明白一些。

彭新洲自己都在猶豫,并沒有讓她救場的意思,虞理便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靜靜地待着。

但唐星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小朋友,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彭新洲插話道:“沒必要知道她叫什麽。”

唐星的目光沒轉移,眼睛裏含笑,神色也很溫柔,但虞理就是被她看得有些忐忑不安。

“我敗在了她手上,還不能知道她是誰嗎?”唐星道。

虞理覺得該自己發言了,于是道:“我是彭總的臨時助理,你可以叫我小鯉魚。”

唐星:“……”

彭新洲:“……”

彭新洲真正的大助來到了她身邊:“彭總,菜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備好了。”

“好。”彭新洲看向唐星,“一起吃。”

樓下的酒店本來就是彭家的産業,彭新洲把公司開在這裏,就是為了吃吃喝喝的方便。

三人進的是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包間,桌上的菜不是很多,但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增。

長方形的桌子,彭新洲拉着虞理,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唐星落座在彭新洲的對面,掃了眼桌面:“你口味還是這樣。”

“嗯。”彭新洲拿了筷子遞給虞理,“人的口味一旦形成,很難改變。”

唐星抿了抿唇,彭新洲又加了句:“喜歡的就是會喜歡。”

哪裏是在說喜歡,分明說的是,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

唐星這兩年總是會在和彭新洲不多的相處中感覺到深入骨髓的挫敗感,這讓她很累,又讓她覺得,自己還在新鮮地活着。

兩人一時無話,虞理特別乖巧地站起身為三人倒飲料,然後靜悄悄地等待第一筷。

唐星夾了塊排骨,放進自己碗裏,視線也往下,不再和彭新洲相對。

“吃。”她道。

彭新洲的胃不是很好,如果不按時按量地吃飯,很有可能會難受。

“嘗嘗這個。”彭新洲也夾了塊排骨,放進虞理碗裏,“我超喜歡的。”

虞理咬了口,認真品了品:“嗯!是很好吃,這個醬汁很獨特。”

彭新洲笑着道:“以後帶你多吃點。”

虞理點頭,自己乖乖吃飯。

彭新洲話題接得很順遂:“你還記得上次在酒店,你問我畫後面為什麽是空的嗎?”

虞理:“诶?”

彭新洲:“想知道答案嗎?”

虞理:“想。”

彭新洲擡手在她鼓起的臉頰上捏了一把:“那今晚跟我過去,自己看。”

虞理被捏得差點嗆着飯,在喝飲料的間隙,她瞄了眼對面的唐星,然後悄悄給彭新洲使了個眼色。

彭新洲眉間皺了皺,一副不知道她在幹什麽的樣子。

虞理多喝了兩口飲料,拉長了這個時間。

唐星終于道:“這次的案子,一點都不讓嗎?”

彭新洲恢複端正的坐姿,道:“en絕對是我們最中意的合作夥伴,但任何交易,我都得确保我的員工拿到他們應得的利益。”

唐星笑了笑:“你不就是欺負en沒靠山嗎?你們可以不選擇en,但en如今背水一戰,只能選你們。”

彭新洲:“你這麽清楚,幹嘛還要幫他們?”

唐星:“想見你罷了。”

這話接得沒一點縫隙,順暢地仿佛在念合同條款。

打了彭新洲一個措手不及,也讓充斥在房間裏的尴尬直線飙升。

唐星一旦開始,便再不憋着。

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彭新洲,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小鯉魚今年多大,還是在校學生?”

“哪個專業的,今天會上思路不錯,但對心源不熟悉?”

“臨時助理當的時間不長,彭總認識的時間也不長,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呢?”

“我叫唐星,職業經理人,以後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記得給我打電話。”

唐星遞了張名片到虞理跟前。

虞理的筷子尖還塞在嘴裏,咽了咽唾沫。

彭新洲伸手過來,把那張名片打掉了,她道:“我的人,別亂挖。”

“你的人有選擇的權力。”唐星站起身,微微彎腰看着她,“就像你,也有選擇的權力。”

說完,她拿起包往外走,動作利索,一點沒留戀:“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門打開,又關上,沒什麽聲響。

房間裏安靜下來,彭新洲盯着對面的空座位在發呆,虞理陪着她發了半分鐘的呆。

半分鐘後,虞理道:“她傷心了。”

彭新洲說話軟乎乎的,沒什麽勁:“你這會倒是挺聰明。”

虞理:“你也太過分了。”

彭新洲偏頭看她:“????”

虞理放下筷子,往後倒靠上椅背:“抱我,咬我耳朵,給我夾菜,還有說的那些話,太刻意了。”

“可就是因為刻意才更傷人,你明知道她喜歡你,明知道她看了會難過,但就是想讓她難過。”

“人心都是肉長的,受不了一刀刀地割。”

彭新洲:“我覺得你不用學了,出師了,滾。”

虞理:“彭總,我亂說的,你最好了。”

彭新洲抄起筷子,吃飯:“我好什麽,我是個人渣。”

虞理眨了眨眼,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彭新洲肩膀上戳了戳:“把別人的心都偷走了,自己的還在這安安穩穩放着,不就是戀愛的最高手段嗎?”

彭新洲側了側身子:“你原本想往哪戳?”

虞理眼睛瞄過去:“那兒。”

彭新洲眉頭皺起來,虞理的視線鎖在她心口:“姐姐,我碰你你會讨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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