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痛
九只小金烏的真靈與元神被方蒼梧收進了混沌珠之中, 然而他們卻是陷入了長撚之中，無論方蒼梧如何呼喚他們都不能醒來。
“大太子？二太子？小九？”方蒼梧的神色顯得有幾分焦急，然而九只小金烏卻沒有絲毫回應。
走過來的通天拍了拍方蒼梧的肩膀，然後開口道:“不要擔心, 他們如今的結果已經比之前好上太少, 只需要幾個元會, 他們的真靈便可以醒來。”
在上一世的巫妖大劫中，通天清楚地記得九只小金烏神魂具碎, 真靈消散于天地之間，從此再也尋不到蹤跡。
較上一世的慘烈，這一世的小金烏雖然身死，但卻可以轉世重修，實在是好上了太多，只需要等上一兩個元會便可再次相逢。
方蒼梧點了點頭, 洪荒以元會計數，這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一些。
“走吧, 去看看庚辰和小十。”通天開口道。
庚辰懷裏的小十滿臉都是淚痕, 縮成小小的一團被庚辰抱着，潔白的衣裳上滿是血跡，是他的, 是小九的, 是小五的, 十只金烏的鮮血讓衣服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連小十身上的金飾也被鮮血染得暗淡起來, 就像被庚辰抱在懷裏氣息奄奄的小十一般。
“乖, 我來了。”庚辰伸手用潔白柔軟的指腹輕輕擦去小十嘴角的血跡。
這血跡是小十在嘶鳴時啼血留下的，足以證明那時候的小十是有多麽絕望，哥哥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然而始終沒有人來他們的身邊救他們。
庚辰擦完小十嘴角的血跡後，他伸手解開了小十的衣裳，黑色的龍鱗被小十仔細地挂在胸口，但龍鱗卻是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機。
“天道。”庚辰呢喃。
他給小十留下龍鱗就是害怕他遭遇危險，然而天道卻是直接毀掉了這片龍鱗，讓他無法感知小十的情況。
幸好，他這一次及時趕到，伸手抓住了後羿射出的那支箭，不然他不敢想象後果。
“小十情況如何？”方蒼梧在收集好九只小金烏的真靈和元神後連忙飛到庚辰身邊查看小十的狀況。
身上的鮮血雖多，但是大部分并不是小十的，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他的九個哥哥一直将他保護得很好。
“哀傷過度和九分本源沖擊，昏厥了過去。”方蒼梧檢查了一遍後開口道。
随後，方蒼梧便皺起了眉頭，本源沖擊小十自身融合了便是，然而哀傷過度，方蒼梧卻是無能為力。
只見庚辰忽然緊緊地抱住小十，然後擡頭看向方蒼梧道:“父親，我想将小十就在昆侖。”
方蒼梧聞言愣住，看着庚辰的眼睛片刻後才回答道:“好。”
“元始麻麻若是不同意，我就去求他。”
小十身為妖族太子，若是要避難，帝俊和太一會将他送去娲皇宮，讓女娲照拂，畢竟女娲是妖族大聖。而三清與帝俊太一非親非故，妖族的因果沾上便脫不了手，将小十留在昆侖山，無論怎麽看對三清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見通天道:“小十乃我子未來道侶，理應庇護，就算二哥來了也不能不同意。”
庚辰聞言垂眸道:“多謝父親父君。”
而在另一邊，在得知自己九個兒子死在後羿手上的帝俊不由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大哥！”太一連忙扶住了帝俊，眼裏全是悲戚之色。
帝俊盯着地上的鮮血讓太一松開他，然後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太一，我只剩下小十了。”帝俊看着遠處有些木讷地開口說道。
太一心中又何嘗不悲傷，他将十只小金烏視如己出，将他們當做親子一般疼愛。
“屠殺巫族，勢在必行。”話音落下，帝俊的眸子中露出沖天的火焰，他要讓整個巫族為小九他們陪葬。
緊接着，帝俊又咳出一口鮮血來，帶着太陽一般滾燙的氣息，刺目得讓太一不忍再看。
“兄長，要不先放一放周天星辰大陣？”太一開口勸道。
周天星辰大陣便是動用星辰之力，帝俊以一己之力牽動整個大陣，這個過程中不能出絲毫差錯，因此耗費的心神遠超其它，又要高頻率地訓練天庭妖将熟悉這個大陣，即便是準聖，精神也是高度緊繃的。
帝俊咳出這兩口鮮血後，臉色緩和了幾分，他看着身邊的太一道:“我沒事，你去幫我勸勸羲和，我和伏羲繼續鑽研大陣，為小九他們報仇。”
說完，帝俊便再次拖着疲憊的身體進入了周天星辰大陣。
天庭中宮，巨大的宮殿中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生氣，這便是羲和一直以來鎮守的宮殿，她是妖族的妖後，在帝俊不在的時候，妖族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她處理。然而今天，向來威嚴端莊的妖後消失不見，有的只有一個失去孩子的悲傷母親。
“姐姐，是我不好，我沒有看住小九他們，讓他們出了湯谷。”常曦緊緊抱住悲痛欲絕的羲和痛哭道。
羲和心中有怨，然而她卻無論如何也怪不了常曦，守衛湯谷的只有常曦一人，即便是她自己鎮守湯谷也會有被人鑽空子的時候，更何況常曦。
羲和伸手捧起常曦的臉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小九他們那麽聽話，這次會突然出湯谷一定是有人算計了他們。”
常曦痛哭，淚水打濕了衣裳，随後她道:“我會讓後羿付出代價的，付出代價的！”
羲和抱着常曦，逐漸鎮定下來，她伸手梳理着常曦的頭發，就像她們還沒有嫁人的時候一樣。
“我還有小十，小十還活着，龍主說讓小十留在昆侖山。”
“我同意了。”
“無論如何，昆侖也會比天庭安全，那裏有三位聖人，就算旁人想在那裏動手腳也難。”
“妹妹啊，我想将十二月送到女娲聖人那裏去。”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無法控制了，我失去了九個孩子，如今只想剩下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活到巫妖大戰結束。”
“姐姐！”常曦抱住了羲和的手高聲道。
只見羲和笑道:“妖族已經沒有退路了。”
“好！我會陪着你的。”只見常曦抱住羲和道。
話音落下，常曦将善屍叫出，然後送她去往了巫族。
在後羿射日後，後土看見庚辰通天方蒼梧先後趕到，顧及不了太多直接将後羿帶走，如果後羿現在被殺，巫族又将失去一員大将，這是後土所不願意看見的。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後土看着被她扔在地上的後羿再次開口問道:“後羿，你可知錯？”
只見後羿不服氣地道:“為友報仇，何錯之有。”
後土驚愕，她看着後羿，不明白後羿是在報什麽仇，誇父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與妖族無關更與被後羿射殺的小金烏無關。
“你報的是什麽仇？誇父的死與金烏有何關系？你射殺金烏會把巫妖二族推向深淵，你該當何罪！”
就在後土怒不可遏的時候，祖巫祝融聞訊趕來攔住了後土，然後開口道:“後羿做錯了什麽？讓你這樣對他？”
“再說了，我們遲早會和妖族對上，不過早晚的問題，老子早就想去揍那勞什子天帝和東皇了，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了便叫人生厭。”
祝融說完後，那些後面趕來的祖巫點了點頭，就連共工都覺得祝融說得對。
在這一瞬間，後土看着她的這些兄長覺得自己好像與他們格格不入。她看着巫族的所作所為不由陷入了沒有止境的悲傷之中，巫族什麽時候已經開始持強淩弱，欺淩弱小了呢？
最後，後土神色淡淡地開口道:“我不欲多造殺孽，巫妖大戰我不會參加，都天神煞大陣我也不會加入。”
話音落下，後土便消失在了祖巫們的眼中。
對于後土的離去，祖巫們并不在意，他們認為後土只是出去散散心，等她想通了便會很快回來。
之後，祖巫們便為後羿舉辦了慶功宴，慶祝巫族射殺天帝九子。
巨大的篝火在空曠的原野上升起，在星辰的映照下巫人們歡快暢飲，吃着烤熟了的妖物。
這對人族來說，只是很平靜的一天，在巫妖二族的壓迫下，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但是，他們很快便發現了不對。
身為人族，壽命短暫，他們對時間的計量依靠的便是太陽，然而到現在太陽已經十天沒有出現了。
這樣下去，他們種植的糧食将枯萎，因為沒有陽光，他們捕獵的收獲也将大大減少，一時間人族陷入了恐慌之中。
而離去的後土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天地之大，除了巫族她竟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最後，後土不知道怎麽樣想的，她打開了洪荒客戶端給方蒼梧發了一個消息。
片刻後，有一葉小舟從星河中落下，來到後土身邊，只見船上的白衣少年笑着對她伸出手道:“要跟我去轉轉嗎？”
“好。”後土握住方蒼梧的手走上了小船。
洪荒之大，而她困于巫族，卻是沒有好好看過洪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