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姬永安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那空無一人的對岸正立着一個白衣仙人,靈泉之上有微微的涼意,清風帶拂過他的裙擺衣角,溫柔地只卷起一點點衣袂,卻又好似要淩空而去。

那人立在垂柳旁,好似一幅畫,畫的是景還是人猶未可知。

他就這麽站着,卻足以讓姬永安和陵寒不敢大聲說話,屏息凝視,唯恐二人所見乃是虛妄,此身不過在夢中。

步衡風剛醒便發覺自己睡在垂柳上,周遭空無一人,這環境陌生的很。

正四下張望着,卻見對岸出現兩道身影,一紅一黑,濃墨重彩直直撞入步衡風澄澈的琉璃瞳中。

姬永安…和陵寒?

步衡風還未有所動作,下一秒便被人圈在了懷裏,是冰冷熟悉的懷抱。

姬永安的心跳的很快,除開在三界的這些年,他的情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起過波瀾了,更何況是這麽激烈的跳動。

他将步衡風緊緊摟在懷裏,卻又怕太用力弄疼了步衡風。

步衡風暫且放下心中萬般疑惑,任由姬永安抱着他,天地寂靜。

陵寒早已不知去了哪裏。

良久,步衡風才出言:“永安,放開我吧。”

姬永安微微松了松,卻依舊摟着他沒有放開:“真想就這麽一直抱着你,你就不會再消失了。”

步衡風知道姬永安在埋怨南天門他以以身祈願:“左不過一場歷劫罷了,你看這不是因禍得福我真身還醒了嗎?”

姬永安緊了緊他的腰:“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從三界初分到現在,少說也有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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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衡風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好,是我的不是。”

“本來就是。”姬永安毫無理性可言,低頭吻上了步衡風,覆上那輕薄柔軟的唇淺嘗辄止。

步衡風靠在他身上,問:“這裏是哪?”

姬永安松開他的唇:“蓬萊後山。”

步衡風點頭:“原來我之前在蓬萊做的夢,就是夢見了這裏。”

“…陵寒是銀白蛟龍?”

姬永安在他頸肩點頭:“嗯。”

“怪不得。”姬永安的頭發有幾縷落在步衡風頸處,弄得步衡風癢癢的,忍不住躲。

姬永安抱着步衡風,吻落在了他的脖頸間,雪白的頸上落滿了桃色。

白衣漸漸亂了,動作間散亂在地上。

雲霧輕掩遮擋了一方靈泉,蓬萊後山再度被白霧包圍。

只聽聞有一兩聲細微的輕吟隐隐透了出來。

靈泉邊那垂柳輕緩地探入泉中,撥動了絲絲漣漪。

“慢…慢點…”

一只白嫩纖細的足伸到了岸邊,玉般的腳趾點在了靈泉中,緩緩收緊,腳趾在水中蜷縮着又松開,而後再度蜷縮。

良久,那玉足猛地蹬直了,整個腳掌都落入靈泉之中。

“不…不來了…”

“要來。”

陵寒一直在外面和蓬萊仙翁下棋,等到日暮西山才回了後山,雲霧已經散開了,只見對岸上白衣仙人的玉足正置于紅衣男子的掌心之中,紅衣男子以靈力将仙人的腳蒸幹。

仙人倚靠着山峰坐着,手也垂在兩邊,似是累極了才不顧姿勢文雅與否了。

姬永安将烘幹了的腳放下,用步衡風的衣擺将那玉足遮住,步衡風眼眸半睜欲閉。

姬永安微笑道:“衡風累了的話就睡吧。”

說完便化作了燭龍原形,将步衡風圈在中間,卧在了地上,步衡風恰好半身倚在姬永安的龍身上。

陵寒也化作銀白蛟龍竄入水中,游到了岸邊,探出一半的身子。

步衡風雖說累了,卻并沒有睡意,許是已經睡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醒過來,并不想又睡過去。

他輕聲問陵寒:“三界如何?”

陵寒看了姬永安一眼,道:“依舊和之前一樣。”

步衡風點頭:“那就好。”

他未曾提及姜晚,似乎忘了這個人,姬永安自然不會主動提起,而陵寒,自然是跟着姬永安走,也不說。

姜晚想帶給步衡風的話注定要沉在這靈泉之中了。

或許是這樣躺着太過于舒服,步衡風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步衡風是在姬永安懷裏,身上依舊蓋着那一件月白鬥篷。

步衡風露出一個清淺的笑,轉頭去吻姬永安,他以為姬永安睡着,故而打算輕輕落下一吻蜻蜓點水。

誰知姬永安突然睜開了眼睛,和步衡風四目相對,未等步衡風抽身離開,姬永安率先按住了步衡風的頭不讓他逃走,而後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唇分。

步衡風不知道說什麽,有些窘迫道:“你怎麽醒了都不出聲?”

姬永安挑眉:“怎麽,偷親我還不打算讓我知道?衡風這是跟誰學的?”

步衡風不說話,他偷親被抓不想說話。

姬永安也不為難他,笑着道:“你不是一直在想鎖靈印的事嗎?”

步衡風見他轉移話題,這才道:“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姬永安道:“鎖靈印解開的同時我的記憶也恢複了,也就是魔界之前,在洛河的那段記憶。”

陵寒聽不下去了,潛入泉水之中偷偷溜走。

“陵寒把我帶走後将這一段記憶…應該不止這一段,從我落入三界開始的記憶都封了起來,直到鎖靈印解開,我的記憶才跟着恢複。你所謂的夢,其實都是真實發生的,而且是靈力被封的你回到過去篡改過的。”

步衡風聽他言,點頭道:“原來如此,鎖靈印不愧是上古神器,除了封鎖靈力竟然還能改變時空軌跡。”

姬永安道:“可惜,解開鎖靈印唯有将它徹底毀了,裂了也好,若是落到他人手中,三界秩序會出現混亂的。”

步衡風贊同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人間。

“話說當時人間那是災難四起,民不聊生啊,天宮也是一團黑雲籠罩,咱們這天又破了個洞!”

“說時遲那時快,衡風仙尊手握舒雲劍如破竹之勢上了天宮,将打的難舍難分的二人一劍分開,與此同時,那天破的更大了!”

“衡風仙尊望着那破了的天,飛身而上,以一己之力補上那天空的窟窿!自此三界恢複如初,可衡風仙尊,也身死道消了!”

人間的茶館裏用會有一個說書人,一桌一椅一人一扇一扶尺。

“咱們以後祈願就對衡風仙尊祈!他一定靈!”

“是啊,其實衡風仙尊才是天宮最在意人間疾苦的神仙。”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咱們祈願也沒用了。”

“我們村子的先祖曾向衡風仙尊祈願過,可惜後來我們村子被妖魔毀了…”

茶館裏不少人談論着,角落裏有兩個人正專注地品着茶。

步衡風放下手裏的米茶:“怎麽都把功勞歸在我頭上了?”

姬永安輕笑道:“這有什麽關系,本就是衡風救的三界。”

步衡風搖頭:“是你救的,天道懲戒的也是你。”

姬永安卻湊近他耳語:“你我一體,是誰的功勞都一樣。”

步衡風霎時紅了耳尖。

“等會帶着炒米回去給你泡着喝。”姬永安坐直身子,放過步衡風。

二人出了茶館,剛要回蓬萊,卻聽見後面傳來一聲呼喚。

“衡風仙尊!”

人群尋聲望去,卻沒有見到什麽人,以為是哪個衡風仙尊的崇拜者。

姬永安聽到聲音便将所有人移到了蓬萊結界之外。

來人正是小青小白和雪瞳垂耳,還有那只蠟嘴鳥。

小青撲在步衡風懷裏:“仙尊!!!!你還活着!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步衡風輕輕拍着他的背:“我沒事,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不能過多插手三界,也就不去尋你們了。”

小白也道:“那我們以後都不能見仙尊了嗎?”

姬永安拎着小青的領子将他丢開,自己将步衡風一手攬在懷裏。

小青看着這個似曾相識的面容:“你是…魔君?”

步衡風解釋道:“他不是魔君,他是燭龍,說起來現在魔界誰是尊主?”

小青驚恐地看着姬永安,比之前的敬畏有過之而無不及:“噢…魔界現在是朱璀。”

步衡風點頭:“朱護法雖說修毒和藥為主,但自身修為也不容小觑。”

化成人形的雪瞳本想上前,但是礙于姬永安不敢就這麽去抱步衡風,于是幹脆化作原形,心想死就死吧,然後撲進了步衡風懷裏。

姬永安金色豎瞳緊緊盯着雪瞳,好似一把利刃。

雪瞳一邊眷戀着步衡風的懷抱,一邊顫抖着,步衡風看了一眼姬永安:“你別吓它了。”

姬永安這才堪堪收回目光。

懷裏的雪瞳瞬間不抖了,得了準許還在步衡風臂彎中蹭了起來。

“仙尊日後會來看我們嗎?”小青望向步衡風,帶着希冀問。

步衡風點頭:“自然會,你們好好修煉,尤其是小青小白,在天宮任職,便能接收凡間的祈願了,若是想做散仙,聽月小築那裏确是個好去處。雪瞳也要努力,早日位列仙班,否則容易不小心堕入魔道,垂耳本就是天宮的靈獸,不會幻化人形,雖有靈智但十分稚嫩,你們要養着就養,不養就送回嫦娥仙子那裏,蠟嘴,別關了籠子,它若想走随時能走。”

字字句句皆是叮囑,雖未有冷暖相問,卻替他們做了些打算。

衆人皆點頭,不知難過還是感動:“我們會的。”

“好了,就此別過吧。”

姬永安摟着步衡風朝蓬萊仙山走去,後面一行人望着那一白一紅兩道背影,依依不舍。

羲和當空映照着兩人,将二人的影子拉長。

我甘願受下天罰,只為尋你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了!!!後面應該會掉落2w字左右的番外,別取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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