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與穿越

徐辰星端着藥碗,在茅屋外站了半天,最後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進屋把藥喂給床上的女人。

“娘,該喝藥了。”

徐母纏綿病榻多年,今日覺得身子好了許多,但她和徐辰星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回光返照,恐怕她時日無多。她推開遞過來的藥碗,對徐辰星說道:“辰星,你要去仙宗,只要你能進入仙宗,就能見到你的親生父親。”

徐辰星死死地捏着手裏的藥碗,半天後怒道:“我出生時,他在哪?我被人罵‘野種’時,他在哪?你生病的時候,他在哪?”

“辰星。去找他吧,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

最終徐母還是去世了,徐辰星把她葬在了後山的梨樹下,淡黃色的梨花飄落。徐辰星在墳前不吃不喝地坐了三天。三天後他回家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按照母親的遺言前往仙宗。

但事與願違,他還沒踏入仙宗的大門,就被人打了一頓,扔了出來。

“一個五靈根的廢物,也癡心妄想進入仙宗?”

衣衫碎爛、渾身是傷的徐辰星摔在地上,他抓着地上的野草,憤恨地盯着仙宗的界碑,咬牙笑了出來,“好。”說完這個字,他直接暈了過去。

千年之後,西方佛地。

一座高塔矗立在佛門之內,塔名浮屠。佛修弟子每日對着浮屠塔誦讀經文,卻無人敢踏入其中,舉世皆知塔內鎮壓着一個魔頭的殘魂。當年為了殺他,修道界犧牲了三分之一的人修,而無數妖修更是被他滅族絕種。

整個修道界更是在魔頭的破壞下,海水倒流,陸地四分五裂,天地間耗損的靈氣至今沒有恢複如初。如今,哪怕那魔頭只剩下一縷殘魂,哪怕他的殘魂毫無修為,哪怕他的殘魂被放出來也成不了什麽事,但七百年過去了,依然沒有一個人敢進入浮屠塔。

那魔頭的名字叫做——危樓。

危樓披頭散發地坐在浮屠塔內,經文化作長鞭,每時每刻都在抽打着他的魂魄,尤其是外面那群賊和尚念誦的時候,這長鞭打起來就更疼了,但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甚至還頗為享受這刻骨的疼痛。

忽然有一天,危樓感應到了招魂陣的召喚。這浮屠塔是專門關押危樓的,一般的招魂陣根本不可能把他的魂魄從浮屠塔中帶出去。正想到這裏,危樓的身形忽然模糊。片刻之後,危樓的魂魄憑空消失在浮屠塔中。

山海之外,雷州島。

Advertisement

“此陣乃上古禁法招魂陣,我以此陣召回危樓尊上的魂魄,再以建木為尊上重塑肉身。我死後,你照顧好尊上。”

“老祖宗,禁術一直都沒有人用過,會不會有意外?”

“不會。”

杜廣言罷,以自身血肉靈魂為犧牲祭品,催動招魂陣。頓時,招魂陣光芒四射,五彩霞光以建木為中心射向四面八方,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待五彩霞光消散以後,杜雨聲挪開遮眼睛的手。杜廣的身影已經消失。

而本該複活危樓的建木,卻化成了兩個人——一個一身血污眉頭緊鎖,一個面色蒼白病容憔悴。

“不是說不會有意外嗎?”

杜雨聲真是服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祖宗,說好的他侍奉好尊上就能得到機緣,可一下子複活了兩個人,這事辦得也太不靠譜了,到底哪個才是危樓尊上啊?

“算了,兩個都帶回去吧。”

人還沒醒,杜雨聲确定不了二人的身份。但他猜測那個一身血污的九成就是危樓尊上。建木重塑肉身,往往會還原魂魄臨死前的樣子,而危樓尊上呢?是個人人喊打喊殺的邪修,臨死前肯定是死狀凄慘。

至于那個病恹恹的幸運鬼?杜雨聲撇了下嘴,把幸運鬼随便扔到小榻上,然後給木床上的“危樓”溫柔地蓋好被子。

徐辰星再次睜開眼睛時,入眼是一片灰青色的床幔。他咳嗽了兩聲,雙手抓着被子坐起來,身上的傷居然全部都好了,甚至還換了一身幹淨的裏衣,“仙宗的人會如此好心?不,這裏不會是仙宗。”他狐疑地觀望四周,看到小榻上躺着一個人。

也不知為何,一看到那人,徐辰星的心就跳得厲害。

“難道這就是緣分嗎?”徐辰星不知道什麽是因果,只覺得冥冥之中似乎與那人有着命中注定的緣分,仿佛二人在這世上是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

徐辰星撐着床板,擡頭張望着小榻上那人的臉。但很可惜,那人的發絲散亂,幾乎擋住了大半的容貌。

這時,杜雨聲推門進來,他看到徐辰星已經醒來,一嗓子嚎出來,“尊上!”他邊喊邊往床邊沖,噗通一下跪在了徐辰星的床前。

他這一番動靜,徐辰星被吓了一跳不說,直接震醒了躺在小榻上的危樓。

“您就是危樓尊上吧?”杜雨聲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訴,“我老祖宗為了幫您重塑肉身,死在了招魂陣裏。但他說只要您以後好好的,他就犧牲得值得。”

“招魂陣?”徐辰星微微一怔,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已經死了嗎?而且誤打誤撞被別人招走了魂魄,還給他重塑了肉身。那麽那個危樓尊上就是......他看向小榻。

小榻上的危樓已經坐起來了,一頭長發垂落,遮住一半憔悴的病容,看上去柔弱不堪,讓徐辰星莫名心生憐憫。

危樓嘴角露着溫和地笑容,眼睛裏卻一片死水,和徐辰星對視上後,那一灘死水翻起驚濤駭浪。

修道界無人知曉,邪尊危樓是奪舍之人,奪舍前名為徐辰星。

危樓萬萬沒想到,一個招魂陣竟然擾亂時空,招來了自己在千年前的魂魄,甚至還把那個魂魄也給塑造了一副軀殼......只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又何必存在?難道是為了讓他憶起昔日的愚蠢?

徐辰星低頭去看聲淚俱下的杜雨聲,倒是沒看到危樓的殺心,他沉默着不知該怎麽打斷杜雨聲。

一時之間整間屋子裏都是杜雨聲的幹嚎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死在了屋子裏。屋外的人紛紛低聲罵着晦氣。

杜雨聲的嗓門實在是不輕,危樓被他嚎得腦袋疼,他皺眉問道:“此處是何地?”

杜雨聲沒有回答,轉頭對危樓翻了個白眼,這人可真沒素質,我跟他說話了嗎?沒看到我正忙着讨好尊上嗎?插什麽嘴?

危樓摸着手腕,再次想殺人。

徐辰星察覺氣氛不對,便道:“請問小哥,這裏是什麽地方?”

看看,我們尊上這素質,哪怕品德不行,人家也能裝裝樣子。杜雨聲說道:“這裏是客棧。前一陣有一個自稱是我老祖宗的人突然找上門,說要複活尊上。他去世以後,就由我暫時照顧尊上。對了,尊上,您這段時間最好換個身份。”畢竟危樓這個名號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一樣的存在。

“你老祖宗叫什麽?”危樓問。

怎麽又插嘴?杜雨聲真是服了這個人,沒好氣道:“杜廣。”

杜廣,當年邪尊危樓手底下的四大邪修護法之一。危樓按着手腕,罵了一聲,“蠢貨。”

“啧,你這人怎麽回事?”杜雨聲噌地一下站起來,叉着腰就要罵人,雖然他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祖宗沒什麽感情,但這人也太沒素質了,沒有他老祖宗,哪來你這個死而複活的幸運鬼?

徐辰星幹咳一聲,打斷了杜雨聲的火氣,“這位小哥,我不是危樓。”

杜雨聲慢慢轉頭,和徐辰星對視良久。他雙腿一軟跪在了小榻前,根本不敢擡頭看危樓的臉,“尊,尊上?”

“呵。”危樓冷笑一聲。

杜雨聲差點直接趴在地上,他剛才都對危樓幹了什麽?那可是毀天滅地的邪尊危樓啊!他老祖宗詐屍活過來,都得反過來管他叫一聲祖宗,他何德何能啊!

危樓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徐辰星,屋子裏安靜到壓抑。

杜雨聲低頭摳着衣服,硬着頭皮小聲道:“尊上,你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飯。”

“滾。”

“哎!”杜雨聲連滾帶爬跑了,生怕危樓找他算賬。

屋子裏只剩下徐辰星和危樓,二人四目相對,久久沒有言語。危樓不開口,徐辰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總不能一直這麽耗下去,徐辰星率先打破安靜,“我叫徐辰星,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危樓聽到“恩”這個字,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煩躁地撫摸着右手手腕,“不是我救得。”

“我也算沾了您的光了。”

“沾光?”可笑,這世上也只有這種沒心沒肺的蠢人,才會想沾他這個十惡不赦之人的光。如此愚蠢的人本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上,他應該抹消掉這可笑的痕跡。

危樓注視着徐辰星的臉,在徐辰星不自在地微微側臉後,目光滑到他纖弱的脖頸上,只要危樓輕輕一捏,那生命就不堪一擊。從此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曾經有一個叫徐辰星的人在這世上活過,他們只會知道邪尊危樓。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