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名姝宴(4)

他真的生氣了,一直以來都是別家小娘子上趕着愛慕自己,他怎麽可能低下身段去讨好別人。

不去!

幹脆看也不看,端着身子要下高臺,忽覺腹部一陣鈍疼,忍不住悶哼一聲。

身旁負責此地的宮人驚呼跪地:“殿下,饒奴才死罪!”一邊告罪,一邊心中暗暗叫苦。

這高臺背後,本就是宮人們給臺上主子準備茶點的地方,地方又小,但擺放的桌椅卻不少,難免雜亂一些,通常連主子身邊的一等侍婢都不來,更別說是當今太子了。

來了也就來了吧,誰又料到,一身武藝的太子殿下怎麽就直直的撞在了桌角上。

常祿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上前扶住陳逾白:“不如今日這名姝宴,殿下就不要觀看了吧。”

陳逾白心中五味雜陳,想着許是上一世阿沅太苦了,現在也讓他嘗一嘗這滋味。

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下來,嘆了一口氣,“常祿,我們去對岸走走。”

看着太子離開的背影,跪着的宮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衛婵沅和英姑很快來到了對岸,卻覺得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不過是因為百姓們也知道江畔亭臺的名姝宴,故而都等在此處遠遠瞧着,所以才熱鬧了些。

忽然一個聲音傳進了耳中:“來來來,這名姝宴上各皇親貴胄家的小娘子,小爺我這裏有名單一份,大家可以押賭注喽!”

這一聲喊,引了不少郎君前去。

衛婵沅也來了興致,拉着英姑就湊了進來。

她看了看桌上的畫像,搖搖頭,不像,畫的很是不像,很明顯的是有心把薛玲玉畫的醜了些,把旁的人畫的好看了些。

不對,這人怎麽有這些畫像的?

擡頭一看,和闵行舟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闵行舟乃是陳逾白的表弟,鎮國公府嫡子,衛婵沅參加的宴會不少,自是認識的。

“衛小娘子,你怎麽在這裏?”闵行舟嬉皮笑臉地問道。

衛婵沅拿起自己的畫像,慢慢撕掉,然後突然拿出一錠銀子壓在了薛玲玉的畫像上。

“你不就是認為薛小娘子會奪魁,就把她畫的醜了些,好讓別人壓其他娘子,你賺銀子嘛。”說着衛婵沅就高聲喊道:“大家都壓薛家娘子,她可是青陽侯之女,容貴妃侄女,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衆人一聽,都紛紛将銀子往薛玲玉的畫像上放。

上輩子她就聽聞鎮國公府的郎君在名姝宴後,私下開賭盤,認定了薛玲玉奪魁,沒想到被自己報了冷門,不敢給鎮國公說,偷偷拿禦賜的柳珊瑚去典當。

被鎮國公知道後,拎着先皇禦賜寶劍追着跑了大半個帝都,一度讓其成了全帝都茶餘飯後的笑料。

但這次她知道,闵行舟壓的沒錯,保準是薛玲玉,誰讓他是陳逾白的表弟,就得讓他輸個精光。

這下子闵行舟可不幹了,将畫像上的銀子撥開,收起畫像,“賭盤不開了,不開了。”

衛婵沅給英姑使了個眼色,對着大家說道:“賭盤哪有說散就散的,不懂規矩,雙倍賠錢來。”

能白拿錢,不管對錯,當然都是樂意的。所有壓了錢的人一哄而上。

闵行舟也不是等着挨欺負的人,想要逃跑,卻被英姑一把揪住,他武功雖不高,但拳腳功夫還是有兩下子的,猛的抓起旁邊小攤一罐筷子向英姑撒來。

英姑擋掉筷子,順勢抓住闵行舟的小臂,用力一提,結結實實來了個過肩摔。

他吃疼“啊”的叫了一聲,知道自己靠武力沒戲,就換上他一貫的風格,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英姑求情,“大俠,饒命。”

闵行舟眉眼和陳逾白有幾分相似,棱角更為柔和些,長得很招人疼,尤其那雙帶着無辜的小鹿眼,總會讓人心軟。

英姑手不自覺的松了一松,他立刻找到了機會,一個猛子站起身來。

但他哪裏是英姑的對手,下一秒就被英姑踢在了腿彎,正巧臉朝下趴在了一灘污水裏。

衆人哄堂大笑,英姑也笑了起來:“你還想跑到哪去?”

“你…你是個女的?”他驚了一下,不可質信的看着英姑,自己翻個身,随意抹一把臉,幹脆席地而坐。

“世上竟還有你這樣野蠻的女子,嘶,下手可真重,不過,還真夠勁。”

一直在遠處默默觀望的陳逾白嘴角突然染了笑。

原來阿沅拉着的是個女子。

“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過想賺兩個小錢,用不着這麽大動幹戈的,都散了散了哦。”闵行舟對着衆人揮手。

旁的人也看出來了,這兩個人相貌不凡,身穿綢緞,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看看熱鬧就夠了,摻和就不夠格了,于是很聽話的散了。

闵行舟站起身來,對衛婵沅說道:“衛小娘子你看,身後的這棟樓閣,是我出銀子買下的,在自己門前設個小賭盤有何不可?我知道你愛慕我太子哥哥,是不是我賭薛玲玉奪魁你不高興了?那我和你商量個事呗,把你的護衛借我兩天,我給你約太子哥哥出來如何?”

哎,重生什麽都好,就是她愛慕太子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就不好了,也難怪前世她太癡心,做了很多傻事,不過她着實佩服那時候勇于表白的自己。

“有件事本姑娘要澄清,對太子,我早已沒了心思,再說,我和你很熟嗎?想借我的護衛,沒門!”

站在旁邊小鋪的陳逾白聽見衛婵沅說出這話,好似從頭到腳被澆了涼水,剛确定了她拉着的不是男子,現在就聽見她說早已不愛慕自己了。

常祿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驟然冷了。

難道她真的喜歡那個秦善?陳逾白心中悶疼,氣血翻湧,似乎無法控制自己,他不能想象即使自己得了天下,卻失了阿沅會是怎樣。

理智是什麽,在這一瞬間突然都不存在了。

他大步走過去拽住衛婵沅的胳膊。

衛婵沅絲毫沒有防備,驚呼一聲,正要喊英姑救命,陳逾白的臉就撞進了自己眼中。

闵行舟高興的說道:“表哥,你怎麽也到對岸來了?”

陳逾白不回答他的話,緊緊的盯着衛婵沅,“你剛才說什麽?”

眼前的人面容陰鸷,神情淩厲,她忍不住一抖。

太熟悉了,前世的陳逾白就總是這樣對她,橫眉冷對,滿是戾氣,不自主的讓她想逃離。

用力的想甩開被他抓着的手臂,卻不想那人抓的更緊了,一陣疼痛,但她不敢說疼,只得忍着,她在他面前已經習慣了忍耐,也習慣了他的冷漠和怒氣。

更習慣了沉默。

闵行舟有點不明白,疑惑的說道:“表哥,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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